第183章 黑暗

密林之地,高塔之外,锦辰与天虎王交战之地:

一个直径十米的巨型泡泡缓缓飘来。

那泡泡表面各种虚幻的光芒弥漫,使人看不清内部。

慢悠悠地,它飘到锦辰与天虎王交手的最中心处,停了下来。

咕噜。

它分出一个小小的泡泡。

那小小的泡泡向前飘了几米,随后炸裂开来,一道充满叠音,仿佛多人齐念的话语被传达出来。

“花鹿王,好久不见。”

小泡泡破裂前的地方,一只体长两米的梅花鹿抬头看了巨型泡泡一眼。

它双耳轻动,眼眸微微眯起,并不开口,动用灵言打起招呼:“沫蜃王。”

啪。

那巨型泡泡又放出一个小小泡沫,破裂,传话。

“你还站在金狐老祖那一边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沫蜃王悄然运转自身的力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无声的,更多的巨型泡泡自远处悠悠飘来,围拢在花鹿王周围。

“当年,我族病变,出现瘟疫,大量手足死亡。龙王为了妖族其余各族的安危,打算遗弃我族。它命众王将我族困于一座枯山之上,企图让病痛生生拖垮我族。”

花鹿王静静地看着最开始的那一个巨型泡泡,缓缓开口,声音极冷。

而它的话语,明显表达了对龙王的不满,同时也点明了自己的立场。

“它是龙王,它要保护整个妖族!”巨型泡泡齐齐振动,争辩到。

“那疾病只会在我族传播!”花鹿王双眼染上血红,鹿口大张,极为愤怒。

沫蜃王,当年也曾围困鹿族。现在,它还敢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起当年之事。

真是,可笑!

花鹿王眼神极冷,对沫蜃王非常失望。

“谁能证明!”沫蜃王声音更大,震动四方。

是啊,那可是瘟疫,谁不怕?就算你说只在鹿族传播,谁又会信,谁又,敢信?

尤其是龙王,统御万妖,更不敢信。

因为龙王,要对整个妖族负责。

“金,狐,老,祖!”花鹿王前蹄一踏,一字一句说到,回答沫蜃王的问题。

所有泡泡齐齐一静,不再颤动,不再嗡鸣,似是沫蜃王没想清楚如何答话,似是沫蜃王被那个称号直接镇住。

啊……金狐老祖,真是让人讨厌。

“金狐老祖为救我族,只身犯险,不惜自己被众妖王包围!她与我族一起生活了五个月,并未病变!”

“最后更是她亲手找到并斩断了病根,拯救我族!”

花鹿王鼻孔张合,愤而咆哮。

“也许只是那疾病,它不传人类。”沫蜃王一个泡泡轻颤,一个单独的,清冷的女声说到。

“那你呢?”花鹿王歪头看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泡泡,声音森寒至极。

那泡泡停止颤动,不再答话,它明白花鹿王的意思。

“二十多位大妖王围困我族,谁病变了?!”花鹿王愤怒质问。

果然。

沫蜃王心中暗叹。

当年之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龙王要对整个妖族负责,但妖族不懂医。为了万族之安危,龙王只能选择葬送鹿族。

花鹿王因此对龙王不满,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它是鹿族的王,毕竟鹿族是要被牺牲的那一个。

而且,它沫蜃王当年,也遵龙王之令,围困鹿族。

鹿族是被害者,而它是加害者。

它,如何能答的上来:花鹿王的质问!

所有泡泡都静了下来,无一颤动,无一嗡鸣。但,所有泡泡都在悄然靠近花鹿王。

无声,无杀意。

终于,花鹿王前蹄一踏,地面一朵小花绽放,放出一道惊人光芒,刺破它旁边的巨型泡泡。

所有泡泡齐齐顿住。

切,真是难缠!

“龙王并不是金狐老祖,它只能做到龙王能做到的事!”沫蜃王这才开口反驳,叠音四起。

可无论怎么听,这句话似乎都只是狡辩。

“龙王若是有办法,也绝不会弃你族于不顾。”沫蜃王补了一句,态度并不像一开始那般强烈。

“再者金狐老祖本就善毒,谁又能保证你族病变不是因她而起?!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她的挑拨离间之计!更不要提,她还杀了你!”沫蜃王条理清晰,分析道。

“醒醒吧,花鹿王,你我终究都是妖!”沫蜃王似是找到了切入点,朗声大喝,泡泡嗡鸣不断。

“哈哈……”花鹿王笑了,笑得凄凉,惨淡,失望。

“金狐老祖善毒,所以我才找她救治我族。我族病变在前,我寻她救命在后!再者,将我的力量交给她,本就是我与她的约定。”花鹿王看着巨型泡泡,目光不善,接着开口:

“你若再敢诽谤恩人,我必杀你!”

花鹿王的咆哮声震颤山林,带着极大的威势,极重的杀意,让整个场面都因此静了几秒,气温骤降。

一枚泡泡轻颤,单独的,清冷的女声道:“不过你一家之言!”

又一枚泡泡轻颤,冰冷的男声,“叛徒之言不可信。”

一枚泡泡剧烈颤动,大声嘶吼,粗犷的男声:“你还想杀我?本王怕你不成!”

最开始出现的泡泡轻轻一颤,周遭灰尘漂浮而起,浮在它的周围。

这是自身力量强大到一定地步后,灵气透出体外,形成独特的场域,影响周遭事物。

通常,当一个人出现类似的表现的时候,就证明他距离半仙不远了。

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传出:“你非要站在金狐老祖那一边,与妖族为敌?”

“呵。”花鹿王还在笑,笑得凄神寒骨,笑得无所畏惧。

“我花鹿王身为妖族的一员,从未想过要背叛妖族。即便龙王当年遗弃我族,我也能理解它,明白它的苦衷。”

“但我不解的是,当我找人救下我族的时候,为何众多妖兽称我为叛徒?”

“难道,就因为我找来的救星是人族,我就是妖族的叛徒吗?”

“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不该找金狐老祖救命?我族,就全都该死吗!”

噗噗噗……

一株又一株碧绿的植物从地底钻出,迅速长出花蕾,绽开花瓣,回应它的愤怒。

“百花齐放?这是花罗神!你疯了吗?现在就要跟我决一死战?!”沫蜃王慌了。

虽然它之前说不惧花鹿王,但也的确仅仅是不惧。

同为当年妖族大妖王,谁又是弱手?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胜其它人!

“妖族从来都不曾真正弃你,当年二十二位大妖王围山,更有龙王亲自监督。若非龙王默许,你又怎能逃出,寻到金狐老祖!”

“若非龙王默许,金狐老祖又怎能进入那枯山中,又如何能救下你的族群!”

“而且,你死之后,若非龙王庇佑你族……”

沫蜃王一边喊,一边大把大把的泡泡围上花鹿王,一边大把大把的泡泡迅速脱离战场。

“所以,我不恨龙王!我恨的,是那些无故叫我叛徒的妖!我恨的,是那些落井下石,欺我鹿族的妖!我恨的,是逼我与我的恩人为敌,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的妖!”

花鹿王暴喝着,周围一朵朵鲜花浮起。

沫蜃王心中惊悚,糟了,我是最后一种!

“当然,我最恨的还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满口种族大义来绑架我,劝我不要动手,实际却悄然运转绝技要杀我的虚伪败类!”

花鹿王大吼,彻底愤怒。周身百花飞舞,光芒璀璨。

躲在某一泡泡中的沫蜃王本体,被骂得满脸发黑,身躯抖动。

你这最后一种也太有针对性了吧,你干脆念我名字得了!

“花罗神!”花鹿王嘶吼,展现绝技。

沫蜃王骇得亡魂皆冒,身上巨大贝壳不断开合。

但也因为花鹿王的疯狂举动,它被引燃无边怒火。

同为大妖王,谁怕谁啊!

“汪辰神!”

一大半的泡泡颜色转为石灰,刹那间变得如同巨岩。

“杀!”两位曾经的大妖王,奇声咆哮。

…………

无尽的高空之上,遮天陪着暗阳,观看密林中的场景。他眉毛一动,想到什么。

“主上,鹿族当年之事?”

“毒是我下的,小狐狸不知道,有问题吗?”暗阳一笑,笑得很轻松,随口解释。

听到答案,遮天连忙闭嘴,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