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竹叶青

林姚见到二人依旧含情脉脉,不肯表露。

为了不打扰她们互诉真情,她只好装作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呼呼睡了起来。

可是,这气氛却有些不对劲了。

竹影摇曳,寒风凄凄。

一抹杀气在林中透射。

他们在附近埋伏了很久,此刻见到林姚趴在桌上,才肯动手。

他们二人正是海沙帮的卫极鲜和鲜于嵩。

堂堂的堂主,居然沦落成为水易萧的走狗,亲力亲为,也真是有些可悲了。

只皆因他们堂中的兄弟,在火山寺镇抚司一战过后,死伤大半,各自逃亡去了。剩下的残兵败将,也都被水易萧笼络走了。

卫极鲜道:“一个没了刀戚叶凌,不足为惧。”

鲜于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说道:“嘘,还是小心些为妙。我们此次的目的,是把那个小丫头掳走。”

卫极鲜气急败坏,啐了一口,一脸不服的说道:“这个林姚,怎么整日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她!真是讨厌!”

戚叶凌自斟自饮,又喝了三杯。

水杨花羞赧的神色,娇滴滴的拿起酒壶,欲要替他斟满酒杯,一边倒酒,一边低声说道:“戚少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当日,我去碧水山庄讨说法,却被他们硬生生的赶了出来,孤苦伶仃,半路遇上了强盗贼人,若不是少侠你从中搭救。我,恐怕……”

戚叶凌道:“我,我救过很多和你年龄相仿的姑娘,实在没什么印象。”

水杨花听了这话,心顿时凉了一半,紧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戚叶凌拿起酒壶,发现整壶酒都已经被他们给喝光了。

“好像,没酒了。”

林姚趴在桌子上装睡,心中却在为他们二人着急。

心中默想,这个戚叶凌,真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居然还能把天儿给聊死了,我看不是没酒了,而是你没救了!

林姚即刻就要一拍桌子,好好骂醒这个榆木疙瘩。

谁知却在这时,院子外面不声不响的走来一个俏丽少妇。

身着翠绿色的长裙和对襟袄,从头到脚都是绿油油的,腰肢纤细,身姿婀娜,就像摇曳在风中竹叶一般。

只见她莲步细碎,向前挪移,说是走过来的,倒不如说是飘过来的。手中还捧着两只玉壶春瓶,也是翠玉之色,瓶中闪着影青,甚是清雅。

“奴家这里,有两瓶好酒,诸位要不要尝尝呢?”

水杨花眉头一蹙,不禁问道:“你是哪一个?到此有何贵干?”

那绿衫女子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来专程拜访张师傅,前来打造兵刃的咯。”

说罢,她屈膝一拜,这优美的曲线,宛若风吹荷叶,雨打百合,翩翩而舞。

那绿衫女子又道:“奴家知道,张师傅平日里爱喝两口,早已备了两瓶上好的竹叶青,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水杨花撇了撇嘴巴,微微颔首道:“嗯,倒是懂规矩。”

这次她的声调稍稍变高,全然没有与戚叶凌交谈时的和声细语。

这竹叶青酒含有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这味道闻起来极为复杂,若是掺了些迷药在里面,恐怕也难察觉。

林姚依旧趴在桌上,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因为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身旁的这个女人不怀好意,有很大的问题。

绿衫少女打开酒塞,说话间就要往他们的酒杯中斟酒。

戚叶凌心生警觉,却摆了摆手,并不领情,面上表情十分凝重。

绿衫少女眼波流转,笑声如娇似媚,娇滴滴说道:“怎么,这位少侠你不肯喝么?莫不是怕这酒里面有毒?那奴家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这绿衫少女端酒酒杯,以袍袖遮面,一饮而尽。

一抹嘴角,笑着说道:“如何,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水杨花看到这个狐狸精一般的女人,不断用言语挑逗着戚叶凌,自然是火冒三丈,面带愠色,怒气冲冲的嚷嚷道:“我们喝茶,不喝酒的!”

绿衫少女瞟了水杨花一眼,犹自咯咯笑了两声,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

展开来瞧,里面净是碧绿的茶叶,清香怡人。

随手又走了两步,拎起了旁边坐在红泥小炉上的铁壶。

霎时间,水汽蒸腾,茶香四溢。

水杨花道:“这味道好香,这叫什么茶?”

绿衫少女抿嘴笑道:“叫竹叶青。”

水杨花眨了眨眼睛,诘问道:“哈?这茶也叫竹叶青?”

绿衫少女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呢,竹叶青是既是一种茶,也是一种酒,还是一种剧毒无比的蛇。”

水杨花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那绿衫少女笑嘻嘻说道:“这有什么,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呢。”

水杨花眨了眨眼睛,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也叫竹叶青。”

话音方落,忽见到竹叶青袍袖一扬,袖口处“嘶嘶”作响,让人听了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眼瞧着,一条竹叶一般颜色的小青蛇竟从袖口露出头来,眼珠乌黑,泛着幽芒,吐着红信,阴森可怖。

陡然之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青白色的獠牙,闪电般的从袖口飞窜而出,紧紧咬住了戚叶凌的手臂,不肯松口。

戚叶凌惨呼一声,任凭如何挥舞手臂,也甩不掉它。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小青蛇也宛如袖箭一般飞速而出,狠狠咬住了戚叶凌的小腹和胁下。

戚叶凌虽刀法不俗,身手敏捷,也难闪避如此近距离的突袭。

他本来已经小心提防,酒中茶中之毒,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妙龄少女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毒蛇。

果真是人如其名,竹叶青!

竹叶青柔声说道:“中了我的毒,一时半会儿,虽然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不过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全身麻痹,口吐白沫而亡。”

她说到口吐白沫而亡的时候,语气仍旧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把别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甚至还透着有几分激动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