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心头毒刺
林姚被慕晴柔救出的消息,不胫而走。
海沙派上下各个堂口,里面炸了锅,乱成了一团。
只因为,这林姚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
谢香浮怒意冲冲的跑到水易萧这里,兴师问罪。
“师兄!都怪你看管不严,居然私自允许来历不明的人去探监?”
水易萧却反问道:“哼,来历不明的人是你引来的才对!”
“我三弟不知江湖险恶,居然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是说,慕晴柔?”
“果真是她?”
“水清浅现在身在何处?我要去质问她!”
“估计是去追那个女人去了。我这个三弟真是糊涂,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怎能够随便相信呢?”
谢香浮冷哼一声道:“他可不是来历不明,说起来。和你们碧水山庄还是亲戚呢!”
“什么?”
谢香浮幽幽道:“她就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你们大嫂的堂妹啊。”
水易萧听了,稍稍冷静了些,心念一转,又宽慰道:“小师妹,此事必有蹊跷,还需从长计议。你的功劳,大家是不会忘的。的确是师哥我一时不察,才导致的。帮主若是怪罪下来,由我来顶着便是了!”
谢香浮双眼一翻,满是不屑之色,又说道:“好了,我带来的生客你知晓了。那你引来的生人呢,也该亮明身份了吧。”
水易萧道:“他还未走,此刻就在这里。”
“什么?”
谢香浮听了这话,警觉起来,游目四顾,凝神戒备,腰间短刀,出鞘半分。
“他在哪?”
水易萧对谢香浮从不见外,即便是他图谋不轨,密会雷霆门人,也没打算瞒着她。
他们师兄妹向来感情融洽,十分要好,同甘共苦,共创大事。
此时,任溪流从帐幔后面缓步走出。
“来,我来引荐。这位是任公子,此次前来是要与我们做一桩大生意的……”
谢香浮目不转睛的瞧着缓步靠近她的任溪流,愣在了当场。
她在银月楼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犹如是一根毒刺,不久前才被稍稍挑起。怎奈此刻却再一次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心房,近乎要了她的性命。
她的身子几乎抖动抽搐起来,但她又决不能在师兄面前表现出了丝毫的异样。
谢香浮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剧烈的疼痛随之转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挂在脸上。
任溪流自从治好了脸上的伤痕,也算是得此时彼,那双能辨美女的鼻子似乎不那么灵了。
毕竟是阅女无数,对谢香浮并不出众的容貌,印象也很模糊。
虽然熟悉,又却不很确定。
谢香浮却对这张脸,恨之入骨,不要说有了条淡淡的疤痕,稍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就算他化成灰,自己也认得。
她永远忘不了银月楼的那条烧红的铁片,耻辱的印记永远烙在了她的心里。
谢香浮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淫贼抽筋剥骨,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放到盐场晾晒成渣!方能削她心头之恨。
水易萧看出谢香浮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疑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谢香浮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位公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她说这句违心话的时候,腹中翻江倒海,差点呕了出来。
这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打消了任溪流的顾虑。
谢香浮回到自己房中,好似丢了魂儿一样,她想砸东西出气,但却怕引起师兄的怀疑,她想暗中刺杀任溪流,又无十分的把握。
她只能一头栽到床榻之上,蒙着被子,伤心委屈,暗暗哭泣。
“水清浅,我蒙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表面上你瞧见的那般坚强。”
“我日后若是嫁到碧水山庄去,你知道了此事必定会嫌弃。碧水山庄,怎会容下一个曾经深陷银月楼中儿媳呢。”
谢香浮平日里虽是精明干练的样子,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姑娘,又怎能够逃过世俗的偏见呢。
谢香浮哭过一阵过后,心绪渐渐平复了些,事已至此,她觉得不再胡思乱想。
她拭干眼泪,温柔的眼波中又泛起了冷冽沉稳的光芒。
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香浮冷静分析,想着对策。应天府的那座银月楼既然已被焚毁,和我同时被捉的姑娘也都死走逃亡,如今我身上的伤痕也好的差不多了。
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恐怕只有任溪流这个畜生,还有慕晴柔了!
看来只有让他们二人永远闭嘴,我才能够活得安生,过的宁静。
谢香浮双拳紧攥,目露凶光,杀机已现。
慕晴柔,我本来不想对你下手的。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喜欢上了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呢。
有时候,一个道理就这如此的简单。
自己的幸福,往往是建立的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一件喜爱的东西,一个心仪的人。
东西还可以同享,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自己占有,就一定要别人放弃。
……
……
谢香浮还在凝神思量着,忽听到门扉扣响,赶忙收敛心神,移步门前。
“吱呀一声”门扇左右对开。
只见有位中年长者立在门前,此人两鬓斑白,颧骨高耸,面色蜡黄,神情肃然,身着锦袍,虽然上了年纪,依然是身形健硕,凛凛有威。
此人正是谢香浮的师父,海沙帮帮主景德路。
谢香浮躬身一拜,退后行礼。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景德路问道:“我走后这才半月不到,帮内出了这么多乱子,我再不赶回来瞧瞧,那还不翻了天?”
谢香浮微微垂下头去,面露愧疚之色。
“师父,都是浮儿一时疏忽,让那姓林的臭丫头给跑掉了。盐引和货物不知所踪,几位帮中弟子也被困于牢狱之中。”
景德路面色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罢了,此时也不能全然怪你。平日里你心思缜密,处事有方。这次的事情过于棘手和复杂了。”
谢香浮神情有些恍惚,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浮儿,我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色也甚是难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谢香浮连连矢口否认,淡淡笑了笑。
“没有,没有,多谢师父关心。可能是这些日子有些操劳了。”
景德路叹了口气道:“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掌管一个堂口,处理帮众大小事务,也难为你了。上要面官府,下要对江湖,各种关系纷繁复杂,也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香浮连连摇头道:“浮儿自幼父母早亡,师父抚养我成人,我自幼在帮中长大,早就把海沙派当做自己的家,把帮中上下弟子视为自己的兄弟。为家人做事,又岂会有任何抱怨呢?”
景德路也不由感慨道:“是啊,一晃十年过去了。你也从一个小女娃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海沙帮也从一门一派转变为了一堂一帮。我这个掌门也变成了帮主,家业虽然是越做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强,可这人也是越来越杂了。”
“师父,您到底要说什么?”
景德路一阵感慨过后,话锋一转,忽然说道:“没什么,为师也只是感慨。你年纪也不小了,迟早是要嫁人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