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柳绿桃红
操着尖细的声音正是金花赌坊尤叹的得力手下,正也是方才进去报信的那人。
此刻他拿着林姚方才落在赌桌上,还未来得及出鞘的飞羽剑,递到了银月楼伙计的手上。
“我们这金花赌坊,向来不喜动刀兵,以免血光之灾,阻挡了财源。毕竟是和气生财,又来捣乱的,拳打脚踢的招呼两下也便是了。这把佩剑,看能抵几个钱?”
操着粗犷的声音则是银月楼的一个赶车的伙计。
“看此剑还算锋利,就多给你算五十两吧。”
马车行至半途,道路崎岖难行,颠簸不堪。
林姚偷偷轻佻帷幕,露出一道浅缝,朝外瞄了一眼,只见前面赶车的,是又胖又圆的,貌似憨厚,实则精明胖子。而另一人则是个尖嘴猴腮,薄唇龅牙的瘦子,此刻正在把玩着手上那柄飞羽剑,闲来无事吹着口哨。
林姚远远打量着他们二人,抿嘴浅笑。心下估算,若是将他门二人打趴下,估计用不了半招。不过他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打杂的,现在动手为免打草惊蛇,现在暂且不动声色,等到了地方也不迟。
“我说,就这破剑,也用不了给他们五十两银子吧。”
胖子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扬眉得意道:“他们的老大尤叹,根本不识货,是个钱串子脑袋,他眼睛里就只盯着钱,却不认识手大名鼎鼎的飞羽剑。”
瘦子满脸惊喜之色:“飞羽剑?莫非后面的臭丫头就是那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神捕?
可他眼神一转,接着又道:“不对啊,可江湖传闻,她已经销声匿迹一年多了。为何会突然出现。而且会出现在这金花赌坊。”
胖子道:“这飞羽剑,假不了的。只因我曾经见过。”
瘦子还是满脸疑问道:“没想到这飞羽剑,秦无艳,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不太可能吧。她早在三五年前,就已名满江湖。江湖上的山贼强盗,绿林强盗对她无不闻风丧胆。难道,她十来岁就已经已经做捕快了?”
“或许,是保养的比较好。仔细端详一下,应该也有快二十七八岁了吧。”
林姚听罢,胸中自然愤恨不已,我呸,老娘我才没这么老呢!
马车行至半途,转眼已离开了扬州境内。
但这二人让马头一转,不走官道,改走小路,一条曲径通幽,越走越窄,越行越偏。直至来到了江边的一处十分隐蔽的码头,才渐渐停下。
看样子,他们准备在此换乘一艘小船渡江。
林姚赶忙蒙上,自己塞住嘴巴,双手倒背着,将绳子在手腕上粗粗饶了几圈儿,攥着一头,使之不会松动滑落。
林姚被他们押上了小舟,为了方便。瘦子一把揪下了林姚眼上的黑布。
林姚望着眼前二人,冷冷笑道:“方才,我在马车车厢中,已听到了你们二人的对话。你们既已知晓了我的身份,还不快快罢手!难道哪家青楼敢收一个女神捕做头牌么?”
胖子阴恻恻笑道:“嘿嘿,到了你便知道了。银月楼,做的就是如此的买卖。”
江面起了薄雾,水流湍急,疾风怒呼。
小舟荡在江中,宛若一片飞旋的落叶,四处飘零。
行至应天府,已是夜幕时分。
水波荡漾,轻舟泊岸。远远望去,岸上来接船的是个不肥不瘦、身材匀称的妩媚女子,见到船舶刚刚靠岸,一只玉臂不住挥舞着手中的红色丝帕,难掩心中激动地神情。
听那二人攀谈之中,得知这女人好像叫高梅。
高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姚,尖声小道:“这次又是什么上佳的货色,花了多少银子。”
“六百两”
高梅一根手指挑起林姚尖尖的下巴,啧啧连声道:“就这?瘦得跟一只小猴子似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前不突后不翘。你们俩准是让人家给蒙了。”
林姚头摇向一侧,甩开了高梅纤细的手指,小嘴一撅,双眼一番,又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扮丑。
高梅拎着红如火焰的斯帕,指尖用力戳了戳那胖子的脑袋。
娇声道:“你这个死胖龟。”
那胖子仍旧憨头憨脑的,眼神一转,缓缓捧出了林姚的飞羽剑,呈递到高梅的手中。
满脸堆笑道:“高老板,请您过目?”
高梅眼波流转道:“此剑是?”
胖子道:“这就是名动江湖的飞羽剑啊。就凭这把剑。可就不止六百两银子吧。”
“什么?你说这小丫头片子是飞羽剑秦无艳?怎么看也不像。”
林姚挺胸傲然道:“我是飞羽剑传人,不行么?”
高梅用红绸丝帕捂着嘴嘿嘿笑道:“也罢也罢,本人也好,传人也罢。只要有了这个招牌,就能卖钱。咱们这儿的客官,有多少是与她有过节的。反正有这把剑摆在这儿,就好说了。”
“高老板,天色已晚,别再耽搁了,这丫头的穴道估计也快解开了。”
高梅冷冷道:“这臭丫头到了老娘手心里,你们就放心吧。”
林姚心念道,这臭婆娘,怕就是银月楼的老鸨子吧,怎么只随身带了两个丫鬟就出来了。不过也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倒是有几分姿色。”
那二人乘小舟渐渐远去。
高梅转身方要指使丫鬟押着林姚回去,却发现她手上的绳索早就松开了,心下不由一惊。
霍然抬头,只见林姚嘴角微扬,手指之间已然畜满真力,一掌拍向高梅前胸,真气一荡掌风翩翩而飞。只听扑通一声,高梅就应声坠入江中,在水中胡乱挣扎几下,没入一朵浪花之中,随着江水泛起的几个旋涡,很快不见了踪影,江水湍急,顺流直下,甚至连呼救之声都没听到。
她身旁的两个婢女见此情景,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岸边,颤颤巍巍,不敢动弹。
林姚一把夺过其中一人手中所执的飞羽剑,反腕拔剑,指向其咽喉。
“速速带路,去银月楼!”
两个婢女被林姚胁迫着,也不敢不从。
在路上,林姚自然是一路打听银月楼的种种事情。
那两个丫鬟倒也知无不尽,言无不答,就是说到伤心处,便呜呜抽噎起来,哭的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她们二人身材柔美,娇俏可人。一人外罩桃红外衫,双丫髻,鹅蛋脸,杏仁眼,另一人身披翠绿霓裳,双环髻,柳叶眉,吊角眼。
林姚看得出此二人也本是误入风尘的良家少女,便和声问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红衫少女拭干泪水,道:“我姓陶,花名唤作桃灼灼,她姓柳,花名则叫柳依依。我们确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爹爹因为在外面欠了赌债,我则是家境贫寒,爹娘早亡,又无钱给弟弟看病,这才沦落至此。”
林姚扼腕喟叹道:“原来都是苦命的孩子,不过银月楼势力为何如此之大?”
柳依依道:“银月楼绝非普通青楼,不但在扬州,苏州、镇江等地皆有分号,秦淮河两岸的大小风月之所,几乎都与此有染。与百年老字号怡红院,分庭抗礼。”
桃灼灼道:“银月楼,不谈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也不攻丝竹管弦,歌舞曲调,而是专攻武女。”
林姚惊叹道:“舞女?”
桃灼灼道:“武功之武。”
柳依依道“昔日扬州瘦马,今朝银月笼沙。”
桃灼灼道:“这位姑娘,银月楼守卫森严,你没有令牌是进不去的,你若想寻你那位朋友,更是难上加难。”
柳依依道:“高梅腰上本来是有一枚的,可惜她被你打入江中了。”
林姚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牌,淡淡道:“你说的可是此物?”
两女错愕非常,连连点头道:“正是。姑娘怎会有此信物的?”
“这你们自不必知道,不知这信物有何用处?”
桃灼灼道:因为银月楼中等级森严,有楼主,管事,老鸨,护卫杂役,婢女丫鬟。每一等级都有男有女,当然最多最低贱的的还是姑娘咯。银月楼分号众多,来往交流十分密切。每日往来人员众多,进出需以令牌为号,以防止有姑娘趁乱逃走。”
林姚心道,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在此时派上用场。看来那火山铜印更加不同凡响,必定也是大有用处。
“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只要乖乖把我带到地方便是。”
二人对望了一眼,欣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