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军师深谋远虑，世人难及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兵法，大多是奉行……战国时期的远交近攻策略。
你至少不能全面树敌啊。
总的有个盟友啊。
尤其是在这种天下纷乱，反王四起的情况下。
没有盟友的话，最好不要犯众怒。
但是现在，河南郡就犯众怒了！
直接陈兵三边边境，大有要吞噬三个大郡的意思！
长安。
李渊在朝会上，直接将此事提了出来：“河南郡挂帅苏定方，欲征我京兆郡，诸位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这一次，大臣们没有哑口无言。
“荒谬！”
“狂妄！”
“简直是痴心妄想！”
“以五万之卒，攻我数十万之兵，这绝无可能！”
这是所有大臣的第一想法。
实在是太荒诞了。
实际上，不只是他们。
连窦建德都有三十多万兵马。
河南郡若是单挑他们的话……
他们还会感觉到压力。
但率领五万大军，就说要拿下河南郡……
他们说什么也是不敢相信的。
裴寂在群臣首位，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陛下，以老臣愚见，对方此举，恐怕另有用意！”
李渊挑眉道：“哦？玄真有何见解？”
自从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他现在对谁都不是很相信了。
唯独相信的，就是这个跟随了他几十年的心腹老臣。
裴寂继续说道：“以寡敌众，向来非兵家所长。”
“冷箭张如今总管河南兵马，其擅兵法，必然不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臣担心是，他在三方派遣五万兵马，只是为了盯守……”
李渊心念一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卿家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并非同时攻击三方，而是佯攻？”
裴寂颔首道：“正是！河南郡去岁疯狂增兵，如今兵力恐怕也有近三十万，实力并不弱于我等，他分兵出去，便是障眼法，以迷惑我等！”
“其真实目标，必然是三家中的一家！”
李渊心头一震，对此颇以为然。
而且，现在朝中唯一比较能打的三个人……
其中一个李世民，已经反叛了，还占据了他的太原。
另外两个李孝恭和李靖，已经前往江淮，准备先从杜伏威那边下手。
如果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他京兆郡的话……
那这个时候，京兆郡的兵力防守，完全是不够的。
毕竟他们现在只剩下十多万兵马……
面对闻名天下的孙颖，还有他麾下的冷箭张和徐世继，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定方。
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一个无名小将罢了。
“当务之急，不妨先把太子召回，请他前往前线，镇守苏定方。”再接着，裴寂躬身道。
太子李建成，在李渊的重点培养下，军事才略其实并不差。
毕竟各种资源砸了下去，李渊又时刻监督，李建成并没有长歪。
相反，他的兵法能力还非常强。
不然的话……
李渊也不会放心，让他一直在蒲州负责盯守突厥了。
“如今突厥开始插手秦王……插手李世民与刘武周之间的争斗，想来无暇顾及我京兆郡。”
“而且太子雄才睿智，果敢决断，在兵法上又多从名师，久经沙场，面对一个苏定方，想来是绰绰有余！”
裴寂再三请求。
最后，在朝中无人的情况下，李渊还是答应了裴寂这个请求。
调任他的大儿子回来。
但不得不说……
法难禅师在他心中种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
他现在看到自己的儿子，就有些发怵。
生怕他不是来报恩的，而是要讨债的……
比如说李世民。
那一日里的玄武门之变，真的颠覆了他的三观。
他从未想过，他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二儿子，居然敢干出这种逼父逼君，大逆不道的事！
如果不是李世民准备不足，他一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说起来，还真要让对方成了！
一旦对方成了，以他先前在长安城招揽的势力来看，极有可能一夜之间，改变长安的局势！
他至今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
而且，出了这档子事后，他除了清扫了长安城内那些李世民同党外……
还下旨，废除了几个受宠的儿子的特权。
比如说，之前他就是太相信自己儿子了，才给了李世民能在进宫之后，骑马，着甲，手持武器这些权力。
不只是给他，还给了李世民麾下秦王府那些人权力！
所以他们才会差点成功！
而这一次……
“传旨，命太子李建成，前往渑池，迎战苏定方，就不必回长安来见朕了。”
因为老二，李渊连老大的面都不打算见了。
裴寂听到这个旨意后，无奈摇了摇头。
在李世民倒台之后，他现在其实已经彻底偏向了李建成。
这次建议，也是为了让李建成能够立下军功。
毕竟之前李世民已经刷了太多军功了。
他本想着这一次，让李建成在李渊面前多少刷刷好感，以稳固太子之位。
哪里想得到……
李渊被伤得太深了。
“玄真，下朝之后，你陪朕去一趟仙游寺吧。”
宣布退朝的时候，李渊忽然对裴寂说道。
他今日里，又生出了许多疑惑。
打算去找仙游寺的法难禅师解惑一番。
毕竟仙游寺，是验证过的，出了真佛的寺庙。
……
河北。
金城宫。
窦建德也得知了河南郡的大动作。
然后立即请来了军师凌千。
“军师，裴行俨率军五万，屯兵边境，军师可有对策？”
现在的他，干什么都要依靠凌千。
没办法，自从凌千加入他之后，他发现，他似乎弥补了在军事策略上的短板。
难怪乎……
天下之人，都这么想要争夺军师。
连突厥都三番五册，恨不得杀军师而后快。
“陛下，裴行俨仅仅率五万军队前来，只是虚张声势，不足为虑！现在我们已经彻底收复了河北全郡，面临两个重大抉择，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而凌千也在不久前，接到了许牧的密信。
给他指引了一段接下来的计划。
“要么继续猛攻突厥，要么秣马厉兵，继续休整，以备开春！”
在许牧的授意下，他只字没提裴行俨的事。
毕竟裴行俨的的确确……
这次过来，是打酱油的。
核心还是在他身上。
许牧希望他能够引得窦建德猛攻突厥……
然后和突厥拼个两败俱伤。
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窦建德听到凌千的话，忍不住蹙眉道：“如今正是寒冬时分，突厥乃塞北苦寒之地，如果继续进攻，得不偿失啊！”
自古以来，征伐北方的夷狄，多为开春之后，或者夏秋之际。
这是最好的时机。
在寒冬时期，突厥的人自由生活在这种气候下。
但中原人若是贸然进攻……
很少有好下场的。
当年杨广就曾这么征过一次高句丽……
打到了冬季，最后士卒损伤惨重。
好在及时撤兵，不然的话，几十万士卒都要留在高句丽。
凌千挥舞着蒲扇，却是露出了智珠在握的表情：“正因为如此，所以突厥才不会防备我等！”
“臣有一计，可在此时覆灭整个突厥！”
紧接着，他说出的话，让窦建德眼前一亮：“如果我们能覆灭突厥，夺取其数之不尽的战马……”
“我军实力，将得到飙升！届时横扫天下，莫说河南孙颖，长安李渊，江淮杜伏威，即便是南方林士宏，山东辅公袥这些，都不足为虑啊！”
不得不说，窦建德被说动了。
主要还是凌千在这之前，在他麾下，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连带着如今全郡收复，都是凌千指挥的成果。
凌千看到窦建德神情有所动容，接着说道：“再者，突厥无信无义，多年来，残害我中原无数百姓，无数汉人遭受蹂躏，主公若在此时，覆灭了整个突厥，携带大胜之威，席卷天下，云从影行，岂不是易如反掌？”
如果真的能够灭亡突厥，这份震慑摆在这里。
日后要攻占各大势力，将得到极大的加成。
窦建德一下子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还是有些犹豫：“军师所言……不无道理，但如今河南裴行俨陈兵于此，若不解决，朕寝食难安啊！”
他担心的是……
趁着他对付突厥的时候。
孙颖来个落井下石。
到时候他后门失火，那就尴尬了。
“主公勿需担心，裴行俨此人，昔日在李密麾下，只有勇武，向来无甚才能，不足为虑。主公若还是不放心的话，臣……献上一计，裴行俨不攻自破！”
凌千拱手，继续献上了一个计策。
窦建德看完之后，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亲切地拉着凌千的手，感慨道：
“军师深谋远虑，世人难以企及啊！”
他现在，无比庆幸。
自己得到了军师。
昔有刘备得卧龙，今有他大夏得凌千。
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大夏国光明的未来。
一统天下，终结乱世的重担，即将落在了他的身上。
……
凌千走出了皇宫。
然后急忙写了一封密信。
快马加鞭地传了出去。
信中要求……裴行俨配合他，给窦建德演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