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极天

竹林基地内城区，饱经风霜的市民们沉默无言忙碌各自工作，脸庞写满迷茫与彷徨，以及对生活的麻木。

“真够压抑，就像在黑暗世界，见不到一丝希望曙光……”莫文步履沉稳走在破旧大理石街道左侧，微不可见地勘察市民们生活情况，心里由衷评价，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犹如路人甲。

他很快抵达厚重铁门前，值班队长古丁伸手拦住去路，蹙眉质问：

“你要去哪？”

看来城内市民不准随意进出，管得挺严格嘛！莫文坦然自若回答：

“我要去找白马大人拿一些特殊制药材料。”

紧接着，他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小巧金属卡片递给对方

“你，你是医生！”古丁接过身份证明反复确认，冷漠态度急转，展露一抹僵硬且讨好地笑容道：“很抱歉，耽搁您制药时间，要不我让小安陪您去找白马大人？毕竟外城区并非绝对安全！”

这家伙变脸可真快啊……莫文笑笑道：

“我随身带着武器，不用派人保护我。”

他收回身份证明揣兜，在众人怪异目光注视中，朝着满目疮痍的废弃建筑走去，拐过路口，身影消失。

凭着强大记忆力原路摸索，他找到昨夜喝酒的别院，极目张望，镂空铁门敞开，一匹白马悠闲自得地靠着柔软沙发闭目养神，青翠欲滴的草坪干干净净，酒瓶全部收拾到角落垃圾桶里。

“哟！你小子这么早就来探望马大爷。”青玉天马半眯起眼睛笑道。

莫文迈着和煦步伐进入别院，微笑询问：

“我需要的材料找到没有？”

“一来就问材料，你小子就不关心一下我？昨晚我可没用灵能驱散酒精麻痹效果，人与马之间的嘘寒问暖都没有，太让马大爷伤心了。”青玉天马故作哭泣模样，搞得特别滑稽。

这匹“戏精”马……莫文内心轻笑，表面则叹息一声：

“今早我在城内办理信息登记途中，听到一些对你并不友好的评价，竹林基地与我臆想情况差异挺大。”

“很正常，马大爷本来就不受待见，对于我这种特立独行的存在，人类团体往往会选择排斥。”青玉天马满不在乎，喃喃倾述，“自从五年前老家伙的儿子牺牲后，他就变得一蹶不振，很多基地事情交给所谓的管理者们处理，导致规矩越来越多，越来越残忍，附骨之蛆一旦成长蔓延，根本清除不掉，这座生存基地，早就腐朽。”

“那些管理者从最初生存，到获得权力，到野心膨胀，到鸠占鹊巢，将食物资源霸占，将年轻女子当成消耗品，将普通市民当成奴隶……”

“哼！马大爷就是喜欢看他们对我不爽，却打不赢我，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

“老家伙？你是指竹林最高管理者，白先生？”莫文插言一问。

权力是危险的迷药，它让染上的人欲罢不能。

在末日一样的兰蒂斯，善良就是原罪，弱小就被欺压，竹林基地那些管理者也许早就忘记了起初与市民共发展、共患难的信念与承诺。

“没错，就是市民口中的白先生，白一峰。”青玉天马起身弄弄刘海，轻叹，“老家伙一辈子最疼爱自己的儿子，谁知，一场进化者袭击里，他儿子被咬伤，当时我没在，否则可以提炼血液抗生素遏制病毒发作扩散，就这样，他亲手杀了变成进化者的儿子，彻底崩溃。”

“第四阶层职业者在普通人眼中就是‘神灵’般存在，可惜……”

话语停顿，青玉天马仰望蔚蓝天空，低声细语：

“想要在别人面前维护英雄形象，就要独自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老家伙永远只能躲在狭小房间里默默哭泣。”

旋即，它踱步进入别墅内，短短一分钟咬着破旧布袋出来，松嘴道：

“公鹅右面翅膀上的第三根羽毛制成的羽笔没找到，不过，我以前有一支独角黑马毛发制成的羽笔，用来绘画各种仪式图纹的效果很不错，你拿去试试。”

莫文弯腰拾起布袋检查一遍材料完整度，真诚表达：

“谢谢。”

“你小子还不错，对了，你被分配的工作是什么？”青玉天马咧嘴露出白洁牙齿笑问。

“医生。”莫文简洁回答。

“医生？你不是想要隐瞒职业者身份嘛，怎么成为医生了？”青玉天马愕然一秒，颇为疑惑追问。

“成为医生更容易让我获取物资，我也没有暴露职业者身份。”莫文背起背包，想了想，反问，“附近有没有进化者多的地方？”

“进化者多的地方？一线峡谷很多，不止进化者，变异兽也有，怎么，你打算去狩猎？”青玉天马眸子晶亮说道。

一人一马相顾对视，心照不宣从侧面墙体翻越而出，逐渐远离竹林基地范围。

时间白驹过隙般幽幽流逝，一个半小时过去。

一线峡谷又被喻为——两极天。

这是一条深度约五十米的峡谷，长约三千米，宽约一百米，宛如分割线一样隔绝两边，左边风雪覆盖黄沙，寒冷刺骨侵袭，温度极低，右边黄沙一望无际，飓风肆掠天空，温度偏高。

明明位于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太阳，环境情况却截然不同。

“真是奇景，某种特殊力量造成的结果？还是磁场影响？”莫文站在悬崖峭壁边缘叹为观止道。

砰！砰！砰！

阵阵枪声传入耳畔，他低头俯瞰阴森幽长峡谷尽头，看见一群穿着纯白紧身作战服、手持枪械的人，看见衣裳褴褛且长相狰狞的进化者，看见潜伏角落准备司机突袭的巨蟒。

“哦？今天是奥鲁克带队狩猎，这小子虽然只是第一阶层‘骑士’，但警觉性、判断力、谋划还算优秀，那条巨蟒应该就是他们的猎物。”青玉天马口吻轻松惬意道。

莫文往前微微踱了一步，让视线更清晰，静观默察。

进化者们嘶吼咆哮，宛如骁勇善战的士兵，无畏冲锋，一枚枚子弹夹杂血肉贯穿它们残破身躯，残肢断臂堆积，血液染红地面，场面略显恐怖，触目惊心。

三十二名狩猎者寻找掩体疯狂开枪输出，三四人为一小队，相互配合，相互提醒，七十多只进化者还未冲到百米就纷纷被击杀。

奥鲁克持剑立于队伍最前方，老鹰般淡黄眼眸直勾勾盯着蠕动的巨蟒，并未主动攻击，打算以最稳妥的办法，等队伍歼灭所有进化者，再集火围攻。

“领队！后方七百米拐角处发现另一条巨蟒！”负责勘察地形的狩猎者大声汇报道。

顿时，奥鲁克转身眺望，有一条长十二米的巨蟒贴着岩石角落缓慢挪动身体接近他们，肤色与墙体相似，令人难以看清。

“……那是，雌雄巨蟒，小家伙们遇到麻烦了。”青玉天马隔着两千米远，依旧敏锐观察到另一条巨蟒。

“这种巨蟒实力如何？”莫文随口一问。

真够大啊，体型与泰坦巨蟒不相上下……他腹诽补充一句。

青玉天马表情肃穆，斟酌着说道：

“变异兽和进化者不同，难以用职业阶层判断实力，给你举了例子，雌雄巨蟒，雌蟒速度相当于第一阶层‘骑士’，力量相当于第二阶层‘追击骑士’，爆发相当于第三阶层‘守护骑士’，机动性相当于第一阶层‘骑士’，弱点有三：眼睛、身体中间腹部柔软位置、神经密集的脑袋下方二十厘米处。”

“对付变异兽，看战术、看布局、看地形、看运气，满足这几点，实力弱小的普通人同样有击杀雌雄巨蟒的可能，还有，这种变异兽智商不高，很多行为出于本能，预判起来简单。”

莫文豁然明悟，凝眸问道：

“你不去帮忙？峡谷内部空旷，掩体少，还有几十只进化者，不利于他们同时对付两条巨蟒！”

“再看看，奥鲁克经常带队外出狩猎，战斗经验丰富，不见得会有危险，而且，那小子对我很反感，马大爷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青玉天马嗤之以鼻道。

突然，诡异身影悄然来到一人一马中间，嗓音古怪低语：

“那条蛇……不错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