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繁花凋落雨纷纷(五)

白刃寒光再起,眨眼间便逼了上来。朱鹏虽然强壮,但是如何挡得住一等一的杀手,加之神志不清,两三招便被蒙面人打倒在地。

蒙面人亦不去理会朱鹏,直取蓝若姬。蓝若姬轻笑一声,两步闪开。蒙面人快步追上,忽见一人自外面走了进来,正是方才离去的方子恒。方子恒并未走远,听到院中有异动,便进来查看,正撞见蒙面人行凶。

朱鹏从地上爬起,扑向蒙面人,蒙面人挥起短剑便刺了过来。方子恒拔剑在手,一道剑气刺入,势如长虹,蒙面人不得已舍了朱鹏,跳到一旁,躲过方子恒的剑气。方子恒亦不追赶,道:“蓝公子有恩于我,还请阁下放他一马!”蒙面人道:“方大人,你出手相救,可是要挡我财路?”方子恒道:“如果阁下执意要杀,本官只好得罪!”蒙面人冷笑一声,提刀逼近。方子恒挥剑迎上,剑气大涨,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上下翻飞,惊得蒙面人心中大骇,殊不知方子恒的剑气竟然这般厉害!几招过后,方子恒剑气再涨,蒙面人堪堪支撑,全无方才的嚣张气焰。好在方子恒并无杀心,见蒙面人毫无还手之力,一剑逼开对方,便收了招式,道:“阁下既然赢不了我,还是离开的好!”

蒙面人一拱手,转身便走。方子恒正要收剑,不料蒙面人猛一回身,杀向不远处的蓝若姬。朱鹏迎面赶上,被蒙面人一掌劈倒。方子恒怒目圆睁,一剑刺出,直接洞穿了蒙面人的后心,将蒙面人刺死在蓝若姬面前。

蓝若姬并未在意蒙面人,而是好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朱鹏。耗尽了先天元气,岂会还有活着的道理!方子恒收了剑,走到朱鹏身旁,问道:“蓝公子,朱鹏兄弟他可还有救?”蓝若姬问道:“他的死活,对方大人很重要?”方子恒道:“若是尚有一丝希望,还请蓝公子出手相救,方子恒感激不尽。”蓝若姬道:“我却是好奇,方大人打算如何谢我?”方子恒道:“愿凭蓝公子差遣,刀山火海,亦可去得。”蓝若姬笑道:“若当真如此,在下想请方大人帮我杀一个人。”方子恒道:“何人?”蓝若姬道:“鸿欢。”方子恒一愣,蓝若姬道:“方大人若是应了我,我便帮你救人。”方子恒摇头道:“鸿兄今日帮我甚多,我未曾报答,岂可刀剑相向!”蓝若姬道:“如此说来,方大人便是要失信在下。”

方子恒握紧了手中剑,道:“蓝公子,若是鸿兄开罪与你,我愿替他向你赔罪。”蓝若姬看着方子恒满面犯难之色,笑道:“方大人如此愚钝,怎不教人喜欢。”方子恒愣了愣,蓝若姬道:“在下不过同方大人说笑而已,还请方大人将他扶回去!”

方子恒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好架起朱鹏,回到厢房。

蓝若姬搭上脉门,发现他体内竟然还有一丝先天元气未尽!见此,蓝若姬立刻将真气灌入朱鹏体内,护住他那最后一丝元气。方子恒在一旁插不上手,便出了厢房,去处理那具尸体。

死去的蒙面人乃是久负盛名的杀手,号称“小无常”,只可惜在方子恒手下,却过不得几招,最后更是被一剑刺死。

方子恒命人收拾了尸体,见到鸿欢又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方子恒问道:“鸿兄弟何处去了?”鸿欢道:“腹中饥饿,本是去找些吃食,不成想却迷了路!”方子恒知晓他说的不是实话,亦不便点破,道:“辛苦一夜,我请鸿兄弟去吃些酒食!”鸿欢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金陵城外,一彪人马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守门将士大吃一惊,看清来人,方才松了口气,道:“曹将军,为何这般匆忙?”来人正是中都卫所的将军曹蒙。

曹蒙大叫道:“快开门,我要见赵嗣臣。”守门将士道:“将军,现在早已过了时辰,城门如何开得!将军且先去城外大营暂且休息,明日一早便放你进城。”曹蒙骂道:“放屁,快些开门,莫要教本将军动手。”曹蒙是朱能帐下的猛将,勇武过人,守门将士为难道:“将军,坏了规矩,小的不好交代!”曹蒙道:“太傅遭人谋害,你们还在此处婆婆妈妈,再不开门,我便打进去剁了你的脑袋。”

话落,曹蒙一挥手,身后的将士开弓搭箭,便要攻城。

守城将士连连叫苦,不敢惹这位煞神,道:“将军莫急,我们这便开门。”开了城门,曹蒙带甲纵马进城。守城将士急忙通禀镇守衙门。

不待关城,又见一骑飞奔而来。

守门将士拦住道:“你是何人”来者问道:“你们放曹将军入城?”守门将士不知如何作答,来者道:“速速放我进城,晚了曹将军便要闯下祸来。”守门将士道:“此乃宵禁之时,不得入城。”来者亮出腰牌,守门将士扫了一眼,翻身拜倒在地。

来者两腿一夹,冲进城内。

曹蒙带人先赶到成国公府,锦衣卫守在门前。

曹蒙叫道:“太傅尸身何在?”锦衣卫喝道:“放肆,子时将近,竟然胆敢带甲当街纵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曹蒙副将道:“将军,锦衣卫我们不便招惹,还是另寻他处!”曹蒙点头道:“你们告诉我太傅尸身在何处,我即可便走。”锦衣卫道:“尸身方大人自有安置,你还不速速退下。”曹蒙寻思一番,不如先去捉赵嗣臣为上,便带着人奔镇守衙门而去。

方子恒同鸿欢正在酒楼饮酒,突然锦衣卫来报,有人带兵闯入金陵。方子恒吃了一惊,鸿欢道:“何人夜闯金陵,莫非是要造反?”听闻是曹蒙,方子恒摇头道:“这个莽夫,回来的却不是时候。”鸿欢道:“事不宜迟,还是先拦住他再说。”两人匆匆离了酒楼。

期间又有锦衣卫来报,曹蒙去了镇守衙门。方子恒与鸿欢施展轻功,穿房跃瓦急行而去。

镇守赵嗣臣,听人传报曹蒙闯进金陵,奔镇守衙门而来,大吃一惊。带领一并仆役聚在府衙门前,正撞见曹蒙带人杀到。

曹蒙见了赵嗣臣,大叫道:“赵嗣臣,太傅身死,我要你抵命!”赵嗣臣未等说话,曹蒙马到身前,一刀劈下来。

忽然一人跳出来,马前救下赵嗣臣,曹蒙停马一看,竟是赵夫人。赵夫人喝道:“曹蒙,你好大胆子,夜闯金陵,还要刺杀金陵镇守,不怕掉脑袋吗?”曹蒙道:“身为金陵镇守,却教歹人在金陵刺杀当朝太傅,要你这镇守何用!”话落,曹蒙调转马头,便要撞杀赵嗣臣。

正在这时,又一人跳了出来,拽住缰绳,道:“将军息怒,此处乃镇守衙门,放肆不得。”曹蒙不认得此人,喝道:“你是何人,放手,不然连你一并砍杀!”来人拽住马头,曹蒙几次勒紧缰绳,却是于事无补。恼羞成怒之下,曹蒙一刀砍下,来人两指夹住刀锋,道:“将军,伤及镇守大人,陛下岂会饶你!”曹蒙用力扯了扯,大刀在来人手中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

气在心头,曹蒙弃了刀,抽出佩剑,大叫道:“混账东西,连你一并宰了。”赵嗣臣大叫道:“曹将军住手。”曹蒙一愣,怒道:“赵嗣臣,你若是有些本事,休要站在女人身后。”

赵嗣臣上前一步,道:“曹将军,若是杀了我,可救活太傅,我的命,将军大可拿去!”曹蒙竟无言以对,赵嗣臣紧接着道:“而今太傅身死,金陵不定,扬州大乱将至,若是我等在此处自相残杀,岂不正是中了奸人的歹计。”曹蒙不屑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你何用!”马前的那来者道:“报仇雪恨,自然要将军这等勇士方可,但太傅生前心系扬州安危,赵大人任金陵镇守二十年,政绩斐然,保得金陵太平,若是伤了赵大人,不仅陛下要降罪,便是死去的太傅,亦会怪罪将军。”

曹蒙虽然鲁莽,却不是不讲道理之辈,做出如此莽撞之事,亦是因为心系朱能,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面前来者,身手远在自己之上,强杀赵嗣臣,只怕亦不会得手。赵嗣臣道:“听闻太傅遇害,将军连夜赶来金陵,此等情义,本官如何不知,还请将军下马,随我入府详谈。”

曹蒙却还犹豫,赵嗣臣道:“待来日太傅大仇得报,若是将军再欲杀我,赵嗣臣欣然赴死,绝不迟疑。”曹蒙收了剑,正待说话,两人飞身而下,乃是方子恒二人。

见了曹蒙,方子恒喝道:“曹将军,你想造反不成!”赵嗣臣上前解围道:“方大人,曹将军深夜来此,实乃受我之邀,只是忘记吩咐四门,一场误会。”方子恒看了看曹蒙,道:“太傅身死,金陵万万乱不得,曹将军,你深夜带人闯门,坏了规矩。”赵嗣臣忙道:“方大人,皆是误会,曹将军是太傅部将,与金陵守备营的诸位将军皆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断然不会有造反之心。”未等方子恒应声,赵嗣臣对曹蒙道:“曹将军,快带将士们入府中休息,一路劳顿,暂切歇下,有事明日再谈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