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三新东京
第二十九章、第三新东京
头顶是阳光灿烂的澄净晴空,脚下是云朵凝结而成的小小浮岛。
迎着呼啸凛冽的朔风,不可思议的梦幻浮空城堡“第三新东京”,正在广袤无垠的云海中缓缓前行。
——由于先前已经应大宋钦宗皇帝赵桓的要求,在汴梁建造了“新东京”和“第二新东京”,于是哆啦a梦新建的这座云中城堡,就按照排序,被起了个让王秋很想吐槽的名字:第三新东京!
跟之前在汴梁上空打造的云中都市“新东京”,和在地下打造的皇家特殊监狱“第二新东京”相比,哆啦a梦为自己打造的这座“第三新东京”,在规模上要小得多。整个由云朵凝结起来的浮岛,仅仅只有十几亩地的面积。但若是论气势之雄伟,建筑之壮观,武风之雄浑,则还在其上,基本上就是怎么拉风怎么来,各种浓墨重彩的粉刷墙壁和鲜艳的琉璃瓦,简直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尤其让人赞叹的是,它还可以顶替交通工具,具备着长途移动的能力……唯一让王秋想要吐槽的是:为啥没有在云上建造那种童话里的欧洲城堡,而是选了带着天守阁和飞檐斗拱的日式城堡啊!
——站在“第三新东京”的天守阁上,望着刚刚戴上了造型夸张的日本战国武将头盔,不时挥舞几下名为“采配”的指挥棒的哆啦a梦,还有戴上了武士假发套的野比大雄,王秋忍不住如此腹诽道。
而几个穿着厚重保暖服的士兵,正在城堡的后门平台上,轮流摇着哆啦a梦的神奇道具:堪比铁扇公主那把芭蕉扇的【风神扇子】,从而制造出强劲的喷射气流,推动这座浮空城堡越过黄河,缓缓向北移动。
——嗯,不得不承认,“第三新东京”的动力系统,确实是有些低端土气没格调,看不出科幻范儿。
事实上,哆啦a梦的大多数神奇道具,似乎都是这么个不尴不尬的调调……
此时正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在地面上就已经让人冷得浑身哆嗦。如今到了高空之中,虽然阳光更加灿烂,可温度却反倒更是一路狂跌,连哆啦a梦弄出来作为装饰的护城壕沟,都被冻成溜冰场了。而天守阁上的呼啸寒风,更是除了哆啦a梦这个机器人之外,任谁都扛不住……所以,在勉强陪着哆啦a梦吹了一会儿风之后,王秋便从四面漏风的天守阁逃了出来,缩到下面的楼层去烤火取暖。
说起来,整座“第三新东京”城堡虽然看似壮观,但里面却是光秃秃的,一点儿装饰、家具和陈设也没有,就像某些三流儿童乐园里面的水泥城堡一样。三百将士和他们的坐骑都只能找个地方席地而坐,一边用自己携带的火盆取暖,一边喝酒吹牛打屁。而秦桧、宗泽和郭京这几个比较有责任心的家伙,则聚集在城堡的最底层,透过地板上那个巨大的圆形观察窗,用望远镜俯瞰下面的旷野景色,勉强算是侦察敌情。
——冬日的华北平原,寂静而又萧瑟,几乎看不到行人与炊烟,让王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这片广袤沉积平原,自古就是中国开发最为完善、人烟最为稠密的土地之一。村舍相望、阡陌相连……然而此刻却犹如荒野一般渺无人迹。即使偶尔见到几座集镇,仔细一看也早已成为了人间炼狱——狭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尸首,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偶尔还能见到几只野狗在啃食路边尸首。有些屋子还在袅袅地冒烟,更为这残破的废墟增添了几分凄凉。
尤其是在一座燃烧的村庄外,王秋还看到了一幕正在发生的洗劫场景:烈火熊熊的茅屋、横七竖八的尸体、潺潺流淌的血泊、嚎哭奔逃的妇孺……手持大刀、面貌狰狞的暴徒们扛着大包小包,在燃烧的村庄内肆意杀戮和抢劫,踢开一扇扇房门,砍死敢于抵抗的男人,揪出躲在里面的女子扒了衣裳推倒,又将啼哭的小孩吊死在庭院外的树上……直到有个喽啰偶然发现空中的“第三新东京”,这些嗜血凶残的暴徒才发生了一番骚乱,然后一声呼哨迅速散去,只留下几个麻木呆滞的幸存者,望着淹没在火光中的家园发呆。
“……这难道是……小股的女真骑兵在‘打草谷’?”王秋指着下面的犯罪现场,疑惑地问道。
“……不,他们穿的都是宋人衣服,马匹也很少,应该是义军!”刚从河北过来的宗泽叹息着答道。
“……义军?怎么可能?瞧着他们的做派,这分明就是土匪好不好?!!”王秋叫了起来。
“……唉,有什么办法呢?兵灾,兵灾,有兵就有灾。这班粗鄙武夫就是如此作孽!别说是这些自筹粮饷的所谓义军,就算是吃朝廷俸禄的正规禁军,一旦到了沙场之上,也是这等强盗土匪的做派啊!”
监军秦桧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插嘴说道,“……昔年童贯率关西禁军下江南平定方腊,那群穷凶极恶的陕西赤佬还没见到贼人,就已经一路杀得人头滚滚,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做出的事来都栽到方腊身上,骗得过谁?最后居然向朝廷上报杀贼百万,也不知有多少枉死的!
更别提他们还一路强抢民女,肆意奸污,弄腻了之后直接吊到路边树上杀人灭口,以至于各种光屁股小媳妇的尸体,在从杭州到睦州的官道上足足挂了将近一百里……就是金人恐怕都没他们凶残呐!”
听了秦桧的这番叹息,王秋突然觉得宋朝士大夫百般打压武人的做法,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自从金兵两次南下,把大宋黄河以北的国土折腾得七零八落之后,河北之地的逃亡难民、战败溃兵和地方豪族,就纷纷拉杆子招兵买马,打着“保家卫国”的旗号,组建起各式各样的义军——其中固然有王彦的“八字军”这类义薄云天的忠诚坚贞之辈,但也有许多军纪不整、残害百姓的恶棍败类。
事实上,很多所谓的“义军”,根本就不配叫“义军”这个名字!在剥掉了“爱国义军”这张貌似正气凛然的金字招牌之后,他们说穿了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暴民和流寇!他们往往没有胆量招惹金兵,却好像蝗虫一样席卷地方,大户人家被他们杀光、抢光,女人们全被强暴,而穷苦百姓则被抢光粮食,烧掉房子,最后还裹挟着这些失去了一切的可怜人一起行动,充当苦力和炮灰。平时,义军的将士就用鞭子命令他们做牛做马、扛东西烧火煮饭。到了作战时,则把他们像牛羊一样,被驱赶着去挡官军和金人的刀枪,而所谓的义军骨干们则是在后面督战,如战事不利,马上拔腿就跑,把裹挟的平民们丢下来充当替死鬼。
当然,宋朝的官军在很多时候也是一群土匪,军纪涣散得很,尤其是在补给匮乏的时候,杀人、抢劫、强掳妇女这些事情也经常做……于是,在金军、宋军、“义军”的一遍又一遍征战往来、反复蹂躏之下,曾经繁荣富庶的河北之地,便成了一片千里无人烟的残破废墟,把黎民百姓折腾得苦不堪言。
——对于这样兵匪难分、敌我难辨的凄惨乱局,身在“第三新东京”的众人也只能表示无可奈何。
然后,他们此次北上旅途的第一站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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