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骨杖与壁画

“鬼啊!”陈冲惊恐地大叫一声,扭头就往洞口方向跑去。

洞口方向突然“轰”的一声,他顿时感到不妙,立即奔到洞口处,果然不出所料,石门已经关闭,不管他用多少气力,都无法将它打开。

他突然想起在水里被冰冻时那种心念的神秘力量,竟然可以破冰而出,还可以使水塘掀起漩涡,于是立即闭目默想,将注意力集中到石门之上,想象石门被他的意念打开。片刻之后,他口中轻喝一声:“开!”

但是石门没有任何动静。他索性盘坐到地上,闭目默想起来,尝试着多种心念控制力量的方法,但不管他如何默想,都始终无法将石门打开。一时之间,急得他满头大汗。

“小子,你别白费力气了,只有学会了本尊密窟中的一种法术,才能打开这道石门的。”洞内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陈冲毛骨悚然,大叫道:“你是谁?是神灵还是鬼?小人胆小,你别吓唬小人。”

那个苍老的声音道:“你说本尊是鬼,也没说错。本尊只不过是一缕分魂,却已是一缕残魂了。本尊用秘术将一缕分魂寄附在自己骨骼之内,已有数千年之久。还好是自己的尸骨,保留了一丝本体的本源气息不散,这缕分魂才能寄养如此之久,不然早就消散掉了。”

“分魂?”

陈冲惊疑不定,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角,不敢回到洞窟之内。但无论他如何抗拒,身躯却象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两脚不由自主地向洞窟迈去,来到那个悬浮于空中的虚影面孔前面。

那声音又道:“风神大陆盛行修巫之道,但巫道无法长生。就如本尊境界如此之高,至多也只能活到数百岁。当年本尊欲求长生,研究此术已达百年之久。但无奈事出意外,本尊身受重伤,大限将至,已没有时间修炼此等仙术,只得将此术绘于壁上。如今既有了传人,也不枉本尊耗费百年心血了。”

陈冲不明白那个虚影在说什么,至于“修炼”、“传人”几个陌生的词语,更是不明所以,但却听明白了“仙术”二字,惊疑地道:“你,你不是鬼,那你是神灵?”

那个虚影说了前面许多话后,似乎变得非常虚弱,面孔变得模糊不清,但依然张嘴说道:“沧海桑田,人间必然已不是原来的面目,既然不能在巫山封神榜上留下名字,你就不必知晓本尊是谁了。该告诉你的,密窟的壁画自然会告诉你的。小子既然闯了进来,即是本尊等候的有缘之人。你仔细听着:好好熟记壁画中的东西,自有你的好处。本尊没时间了,你好自为之吧!”

虚影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哈哈大笑几声,面孔一个模糊,立即溃散成缕缕白烟,片刻之后就已消失在虚空之中。

陈冲惊愕地站在洞窟之内,思索了一会儿虚影所说的话,却只能了解他所说的大体内容应该是修炼巫道或者仙术。他此刻想的最多的,却是如何离开这儿,往回地面。

自从掉进寒塘到现在,已经花费了不时间,要是不能及时返回地面,就肯定赶不上明天的成人仪式。

陈冲心中着急,但却无奈,又想了片刻,记起那个虚影说过学了壁画上的法术,才可以离开的话,不禁看着石壁的图案发呆。

但是看了半晌,面对这些光怪陆离的壁画,他同样是一头雾水。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打开石门的方法,不如静下心来研究一下这些壁画,也许真能从中找到开启石门的方法。这一静下心来,再看壁画之时,他却猛然一惊,不禁跳了起来,又重重地跌倒在地。

原来他这一看之下,整个灵魂竟仿佛要被吸进壁画之中!

这壁画竟然如此邪门。但如果不看壁画,石窟之内却只有一根晶亮的巫师所用的骨杖,他也是碰都不敢去碰,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他盯着那根骨杖看了半晌。对比灵魂被吸进壁画之内的风险,还是试试神秘的骨杖好。

陈冲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向骨杖伸出手去。先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摸了一下骨杖,骨杖并没有什么反常。连试了几次,骨杖还是象一件死物,于是他大胆地将它抓在手中。

陈冲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骨杖,只见骨杖所用的骨头比别的兽骨晶亮得多,杖头的金属是一个小骷髅头像,面目狰狞恐怖,栩栩如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他心中一喜,拿着骨杖立即朝洞口处奔去,用刚才尝试的心念之法,将意念集中到骨杖的金属头部和石门上,默想片刻,叫了一声:“开!”

突然骨杖“嗤”的一声,发出一道细小如丝的光亮射向石门。尽管石门还是丝纹不动,但他心中却激动异常。他终于能够用心念之法控制这根骨杖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又让他失望之极。不管他用何种方法,这根骨杖只是发出一道细细的金光,还是无法打开石门。

这时陈冲已经筋疲力尽,腹内“咕咕”之声大响。并且最要命的是时间问题,他在这里面耽搁的时间不短,即使现在能够打开石门,赶到阿连部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无奈之下,他又返回石窟之内,重新审视壁画。虽然有了上次灵魂仿佛被吸进壁画之中的体验,但他还是战战兢兢地试图控制好自己的心念,不让出自己出现意外。

他静心看向其中一幅壁画,不禁叫出声来:“颛拓部落!”

陈冲不禁惊疑起来。他所处的部落并没有文字,就连记数、记载日期、历法等都是用结绳等方法,而部族黎民的名字,也都是根据各种自然物的形象来取的。他此刻脑海之中却突然好象诞生了非常模糊的无数符号,这些符号就象被简化了的物体一样,有相当一些符号他还可以辨认出来,如山、水、人、太阳、月亮等。

“原来那具骷髅是位祖师大人,还是颛拓部落的首领,叫颛拓利祖师。”陈冲口中喃喃道,感觉脑海中突然被塞满了过去从来没有听闻和见识过的东西。“被我吞进腹中的那只血蟾原来叫火忍血蟾,而那五朵奇花却叫血果玄冰花。火忍血蟾吞进腹内之后,必须吸取血果花的玄冰血雾,才能将火忍血蟾的元阳极火化开,不然蚕食血蟾之人,就会被焚体而亡。”

陈冲对脑海中涌出的这些印象似懂非懂。他就这般盘坐在这个石窟之内,将心念沉浸在壁画之中,完全忘却了成人之礼,忘却了时间日月,也忘却饥渴……

当陈冲回到草原上之时,已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自己经历了寒塘和石窟的奇遇之后,整个人似乎正悄悄发生着一些让他自己也很难察觉的变化。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胆子变大了许多,似乎已经不再惧怕草原的广大和寂寥,不再惧怕夜间的黑暗,也不再惧怕苏兰祖母和陈丛山长老大人。

此外,他还感觉到自己仿佛长大了许多,并且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土墩部和阿连部落,而且还存在无数的其他部落。至于别的东西,需要时间让他逐渐领悟和体会。

现在他所站立的位置,似乎并不是坠落石窟的位置。他是用骨杖打开石窟那道石门之后,从寒塘上来,再通过一条很长的地下通道,才回到草原上的。

因为不知道举行成人之礼的时间过了多久,但还是得赶往圣城阿连部搞个明白。他看了看四周,决定继续向东方进发。

原来那天在三叉路口选择道路之时,他就已经走错了路。如果当时走向前方左边的道路,他在当天就已到达阿连部了。现在却在莾莾草原之上绕了一个大圈,又费去了大半日功夫,才找到被称为“草原之鹰”的圣城阿连部落所在地。

远远看去,这个阿连部,并非那天太阳西落之际看到的那座华丽的城堡和宫殿式城池,那样的城池一定是天上神灵居住的地方,而不是他们这样的部落所能有的。

只见在草原灰白的雾气之中,有一座广大的石屋城池,大约有数百倍土墩部那般大,所有的石屋都被简易石墙和木栏栅围在里面。其中也有不少华丽的兽皮帐篷。

陈冲知道阿连部是他们阿连部落能人辈出的地方,据说其中不但有无数力士,而且还有很多的大力士、勇士、大勇士和几位出名的英雄、大英雄级别的人物。

阿连部每隔三年都要举行大比武,评选出这些人物的排位来。参加比武大会,不但是陈冲梦寐以求的,也是全阿连部有上进心的青少年梦寐以求的。所以比武的日子,就是阿连部最振奋人心的日子。

此外,按级别划分,还有许多巫士、法士、法师、*师、神师、大神师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更高级别的天师和神灵。

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神秘行业,也是人人敬畏的职业,不象比武那样人人可以参与,而有严格而神秘的选拨标准和修炼法门,普通人是绝对无法接触到这些修炼法门的。

眼见就要到达阿连部,陈冲不禁兴奋起来,加快了脚步。但是有一个麻烦他不得不处理一下,就是那根三尺来长的骨杖,也就是巫师法杖。这东西拿在手上太惹眼了,如果不将它隐藏起来,要是被真正的巫师碰上,他肯定要碰上大麻烦。

陈冲思索了片刻,觉得将它埋藏起来也不合适,怕回去的时候认错了地方。但他身上只披一件普通牛皮短裙,根本无法将这么长的东西隐蔽起来。

“要是能变小些就好了。”陈冲这样想道。

突然,手中法杖灵光一闪,一下子就缩小了一尺多长。陈冲惊奇地看着法杖,心念一动,法杖倏然又缩小了尺许。直到法杖变成一根针那样,被他牢牢地别在牛皮短裙里面。

他心内一阵轻松,立即向阿连部跑去。

圣城的防守非常严密,门口有一排头带羽毛,身着厚厚牛皮裙的卫士,脸和上身都料涂了代表阿连部落的黑蓝两色花纹,全都拿着一式木制骨尖长枪,看上去甚是威严。

陈冲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心中有些惴惴。土墩部的卫士全是本部人氏,除了打猎就是轮留守卫,都是熟悉的,对部里人用不着检查。不过这时他还是昂首挺胸走了过去。成人之后,他也要做守卫的,到时候别人对他也一样有敬畏之心。

“站住!小子你往哪儿走?”

突然一个青年守卫用木枪拦在他面前,一脸例行公事的神色。陈冲向他躬身施了一礼,道:“我是到阿连部找土奇法师行成人之礼的,还请这位阿哥给予方便通行。”

“你是哪个部落的?”

“土墩部的。我们长老早就进圣城了,我是掉队的。”

青年守卫与旁边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守卫低声商量了几句,将木枪一收,道:“小子,进去吧,别到处乱跑,被巡逻队逮住就没我们这般客气了。”

陈冲唯唯而应,进了木栅大门。

只见这儿的建筑与土墩部大致一样。部落里只有成年女人和巫师、勇士级别以上成员才能分配到单独的房子,男人和孩子则是群居一处的,所以这里石磊的大草房很多。城中也象土墩部一样将石屋建成一群又一群,大约每一群就代表一个小部落。

每个小部落中间都有一个很大的土坪,女人都集中在这里的祭台周围干活,有的用骨刀或石刀将动物的肉割成大片,有的用骨针和藤线缝制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