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王见王

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左冷禅的每一个字都敲进群雄的心里,人人心里火热:“武林盟主谁不想当?睥睨四顾,号令群雄,当真威风得紧。只是谁都有那个实力来当么?若是没有那个本事,如何摄服群雄?”

群雄各怀心事,一时间场面上又冷了下来,鲁大能瓮声瓮气大声喊道:“左掌门论武功江湖上也算顶尖的人物,最难得的是侠义为怀,你要是做我们盟主,我鲁大能心服口服。”

“大能兄弟此言深得老夫之心,我们黄山三个老朽也愿唯左掌门马首是瞻!”

“海沙派听候左掌门调遣!”

“好,我湘西排教也愿为武林出一份力,愿奉左掌门为盟主!”

……

各门各派纷纷表态,使得少林、武当、崆峒、峨眉等大派,有些骑虎难下。若是奉左冷禅为盟主,又不知道他包藏了甚么祸心,那是万万不能的。若不奉他为盟主,又得了左冷禅好大一个人情,给派失踪弟子的毕竟是他探查出来的下落。况且渭城县牢还不知是一个怎样的龙潭虎穴,各自为战着实也不太保险。

“左师伯,谁当这武林盟主都好,但有一件事情,在下倒是要向左师伯请教!”这些门派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得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入耳十分清晰,就如再众人耳旁说话,显见说话之人内力之高,运用内力的法门之妙。

群雄左右环顾寻找说话之人,只见嵩山半山腰的山道上,一个青年侠客正在疾奔上山。他一句话说完,人已经从几里外来到了封禅台上。

左冷禅微微一怔,便运内力说道:“原来是华山派的令狐少侠,既然来了便请入座!”

“令狐少侠何以姗姗来迟?”方证大师站在他的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道。

令狐冲定了定神看见拦在身前的是少林方丈,忙道:“拜见方证大师!”

“少侠不必多礼!”方证大师将令狐冲扶起。

左冷禅朗声道:“大伙儿不用多礼了。否则几千人拜来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

令狐冲在嵩山脚下听到衡山弟子言及封禅台上情形,正是心气难平的时候。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左师伯,啊,不对,如今嵩山已经已经退出了五岳剑派联盟,我还是称呼一声左掌门好了。”

左冷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嵩山派退出五岳剑派联盟这件事,并未在江湖上大肆宣扬,是以好多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你。再联想到左冷禅话里话外都有谴责华山派之意,众人表情纷纷古怪起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令狐冲道:“左掌门言之凿凿,华山派见死不救,令狐冲身为华山大弟子怎能不来分说一二。背后议人是非可是君子之道?”他说着这几句话时,双目紧紧和左冷禅的目光相对,瞧他脸上是否现出惭色,抑或有愤怒憎恨之意,却见左冷禅闻言脸上连肌肉也不牵动一下,说道:“何大传信华山之事,有大能兄弟和连福兄弟从旁佐证,又非左某泼华山派的脏水,却不知令狐少侠何以见责?”

鲁大能和朱连福正要附和左冷禅之言,却被陈至中严厉眼神制止。

令狐冲哼了一声,说道:“即便如左掌门所言,怎不见你上华山求证一二。单凭着敌人一面之词,便在此处大放厥词,却不是大丈夫所为!”

费彬闻言大怒,厉声喝道:“你当这里是你华山派的地方吗?你们做的,旁人便说不得?我看你们华山派都是一些言行不一的伪君子!”费彬将“伪君子”三字咬得极重,群雄都知道岳不群的大号叫做君子剑,费彬这番话已经相当于撕破脸皮了。

果然令狐冲闻言大怒,铿的一声抽出长剑,一个纵身便跃至费彬身旁。只听啪的一声,费彬脸上就捱了一巴掌。再看令狐冲时,已经归剑入鞘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辱及恩师,我先给你一个教训!”

江湖中人最重脸面,令狐冲这一把巴掌扇在费彬脸上,只比刺他一剑还让他难以接受。只恨得咬牙切齿,就要上前与他拼命。左冷禅黑着脸伸手拦住费彬,沉声说道:“令狐少侠好俊的功夫,看来华山派当了几年五岳剑派的盟主,门人弟子一个个脾气都见长啊!如今你气也出了,华山派若是不愿为江湖同道出力,便请下山吧!”

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看得也是暗暗摇头,左冷禅这番话连消带打,示人以弱,令狐冲怕是不好对付了。

“你…”令狐冲为之气结,若是再纠缠不休就显得华山派咄咄逼人了。

只听黄山三老当中的白广生对着左冷禅拱手说道:“左掌门雅量汪涵,令人佩服!”

“不错,不错!”群雄当中原先摇摆不定的一些好汉也纷纷点头附和。

左冷禅谦虚一番,理也不理令狐冲,对着周围一个团揖,说道:“言归正传,左某提议由少林方证大师率领大家前去营救各派的弟子,诸位可有异议?”

方证大师正要推辞,冲虚道长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无可奈何,只好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丘道南说道:“少林、武当、昆仑、峨眉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名门大派,无论哪一个做这个盟主领导群雄,邱某都没有异议。只是场上四五千英雄好汉,来自几十个门派,届时你推荐一个,我推举一个,谁也不服谁,反而伤了大家的和气。既然如此,不如比武争胜如何?”

群雄交头接耳,均感此言大是有理。“丘先生快人快语,就在武功上比胜败。”

“胜者为盟主,败者听奉号令,公平交易,最妙不过。”

“说了这半天话,有甚么屁用?早就该动手打啦。”

一时嵩山绝顶之上,群雄叫嚷声越来越响,人数一多,人人跟着起哄,纵然平素极为老成持重之辈,也忍不住大叫大吵。

这中间好些人只是左冷禅为壮声势邀来的宾客,由谁来出任盟主,如何决定盟主席位,本来跟他们毫不相干,他们原也无由置喙,但比武夺帅,大有热闹可瞧,大家都盼能多看几场好戏。

这股声势一成,竟然喧宾夺主,变得若不比武,这盟主人选便无法决定了。

左冷禅见群雄众口一词,心中甚喜,只是仍然装模作样向方证大师拱手说道:“方证大师意下如何?”

方证大师闻言好生为难,他倒不是心系胜负之念。只是这次上了嵩山凡事好像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让他担忧不已。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不知道左冷禅到底有什么倚仗,他却是不想让他如愿。

正在委决不下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拔众而起:“莫若在下先与左掌门做过一场?”说话之人正是方泽,只见他浑身浴血,从外面一步一步踏入封禅台下,旁人被他气势所摄,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左冷禅眯着眼睛看着方泽,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些动容。

方泽走到封禅台下转过身来,面对着群雄朗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何大已然伏诛,家师正在前去营救各派的弟子,这盟主之位方某也想挣上一挣,不知诸位英雄允否?”

方泽之所以没有说出嵩山派勾结何大之事,也是他思虑良久之后方才做的决定。一来口说无凭左冷禅必定会矢口否认;二来当上了这个盟主,还能集合武林势力与刘太素他们背后的黑手斗上一斗。所以他干脆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