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章 面面俱到

寒门宰相正文卷一千章面面俱到王安石离朝后,同日邓绾、吕嘉问、练亨甫三人罢命下。

邓绾贬官为虢州知州,吕嘉问更惨被削一秩,贬知润州,练亨甫贬为漳州军事判官。

在汴京城门头,吕嘉问正在一间茶寮里吃茶。

一旁的随从对吕嘉问道:

吕嘉问道:

吕嘉问言语后,听得一旁茶寮里有人言语。

说着茶寮中,众人都是笑了。

吕嘉问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若是以往,他早吩咐开封府将这些刁民都抓起来了。

不久这些百姓离去,而邓绾也坐着马车抵至茶寮。

同样被贬弥离京的邓绾,吕嘉问碰到了一处,二人大眼望着小眼,彼此满是惆怅。

吕嘉问安慰邓绾道:

邓绾一脸寒霜对吕嘉问道:

吕嘉问心道,邓绾怎知章相公暗中许我回京之事。不过想想章相公昨日与他说的话也是可笑,章越说古人三十岁为官,五十岁封爵,让自己不那么急于求仕。

他自己三十多岁即拜相了,反而过来劝自己,他吕嘉问比章越还年长十岁。

邓绾察言观色果真试探出此事,不由大怒:

吕嘉问见此连忙道:

邓绾冷笑道:

吕嘉问见邓绾这么说却心想,吕惠卿拜参政后没少言语过章越的坏话,但这次对方回京得差遣知延州,却没有说半句。

但话说回来,邓绾说得也有道理,王韶被章越压得倒是全无起复的机会。

正当二人言语之时,忽然看到一旁百姓道:

邓绾,吕嘉问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吕公着这个时候起复回京了。

二人此刻顿时生出新党大势已去之感。

邓绾仰天悲鸣道:

吕嘉问闻言也是难过,不由道:

邓绾怒瞪吕嘉问道:

吕嘉问摇头道:

吕嘉问说完嘴一撇。

邓绾见吕嘉问不与他吵,仍是捶胸顿足了好一番。

没错,吕公着是在韩绛,章越的三请之下,这才姗姗回朝了。

吕公着也是刚听说邓绾,吕嘉问被罢的消息。

吕嘉问被吕公弼逐出族谱之事,他也听

说。他觉得吕嘉问算是吕家子侄之中,最出类拔群的人物,当初也为他可惜。

如今王安石罢相,随之邓,吕二人被罢黜,以后朝堂上的局势何去何从,他吕公着也看不清楚。

现在官家自操权柄,韩绛和章越还能如当年的王安石般,以中书总领一切吗?

心感前路未卜的吕公着入宫面圣,此刻他对自己仕途没有私念,反而对天下的安危,深深地感到担忧。

入宫之后,官家见到吕公着非常高兴。

之前韩绛率百官刚向天子献上平安南的贺表。

吕公着则忧心忡忡,向官家谏言言隋炀帝杨广穷兵黩武,三征高句丽之事。

官家被吕公着这么一谏,弄得有些下不了台阶。

不过官家知道这一次征安南确实劳民伤财,出征兵马四万九千余,除去病故阵亡,回来的不到两万三千余人。

官家看吕公着心道,何为君子?就是吕公着这般。

一开始见了对方,以为是非常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心底有些敬畏。

但接触起来却觉得对方温文尔雅,似乎没有半点架子,非常平易近人,顿时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

结果对方一谈话,却又丝毫不留情面,往往当面指出你的错误,一下子令你非常狼狈,这叫直言无隐也。

难怪论语中有言,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朕有章三变,吕三变,是要胜过柳三变。

官家善于识人,虽说迎面被泼了好大一盆冷水,但虚心地向吕公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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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即官家又想到,韩绛,章越再三请吕公着回朝,莫非就是来泼朕冷水的。

这二厮!

君臣继续相聊。

官家问吕公着如何进用人才。

吕公着道:

官家闻言点点头道:

吕公着道:

官家又道:

吕公着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天子居然讲究,法家驭人一套。

吕公着道:

官家闻言不免尴尬。

不过仍有恩典,吕公着回朝便出任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

吕公着离殿后直往中书,韩绛,王珪,章越,元绛皆一并在都堂阶下亲迎对方。

见如此礼遇,吕公着深感自己此番没白来汴京这一趟。

吕公着握着韩绛的手百感交集:

韩绛感慨道:

章越一愣,他可没听说韩绛和自己说要将司马光请回来,这举动很危险啊。

不过章越并没有表现任何讶异。嘉佑四友早已分道扬镳。

如今吕公着是旧党的一面旗帜道:

吕公着走后。

韩绛章越二人也离开中书,二人几乎并骑而行。

二人元随浩浩荡荡地跟随左右,无论宫人官员侍卫无不避道或是远远地下马参拜。

这便是宰辅之威。

韩绛对章越道:

章越摇头道:

说到这里,章越递给韩绛一张条子道:

韩绛看了章越递来的条子上面写了十几人的名字,吃了一惊道:

章越道:

言语下,左右侍从给二人开了宫门。

一道亮光照在马上的二人身上。

往来之人无不肃立。

韩绛额上微微有汗渗出道:

章越道:

韩绛道:

章越道:

二人并骑走出宫门,韩绛看向章越道:

章越道:

章越压低声音与韩绛说了解决办法,罢去高遵裕的掌兵之权势在必行,同时为了事情不太显眼,不可一起办下。

所以章越打算还要搭一个王君万。

让高,王二人一并罢去军权。

高遵裕改去内地知州,并落去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之职,经略使之职。另外他的同族高遵一罢去秦凤路第一军副将之职,改为提举地方捕盗。

韩绛点点头,章越这办法倒是一个消除隐患,同时又不是太得罪高太后的办法。

对章越而言,该耍滑头时候耍滑头,但碰上根本问题,立场还是必须把住。

这也是报答天子对自己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