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塌
虽然面前这些仙人在毒雾的作用下不停倒下,但是苏鹤葵脸上的神情却仍旧凝重无比,那些仙人总是会恢复如常,有一个甚至已经倒下过好多次了,可每次都会神色如常地站起身来。
不,甚至不是站起来,这些倒下的仙人更像是忽然间消失了,然后下一刻就又出现在了原地,只不过是以原本正常的模样出现。
最让她感到担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天上的阵法完全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那扇玄之又玄的天之门扉仍旧在缓缓打开,现在她即便是不用幻术都能感受到阵法对她的排斥,这排斥甚至还越来越强。
卫鸢看着这群仙人不由眉头微蹙,他们完全没有传闻中仙人的样子,在她的心中仙人应该是某些更崇高的东西,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眼前的这群“东西”比起仙人,在她的眼里更像是那些传说中的鬼怪,甚至是那些邪异。
顾婷曼看着处于阵法正当中的王丹鹤,心中一时气急,虽然还没有从之前陈安之的气势当中恢复过来,却也强行提起精神准备施展术法。
她明白眼前的阵法绝对不是普通术法能破除的,甚至这世上都未必有能够对这阵法造成影响的术法。
可她不一样,她的灵蝶和这世界上所有的术法都不一样,她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有可能破解这阵法的人。
就在她打算倾尽全力的时候,却忽然被周长越给向后扯了一把,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到周长越拦在了他的身前。
在三人当中,无论天赋才情,还是资质能力,周长越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唯独有一点,他远远超出顾婷曼和王丹鹤,那就是心性。
和现在都仍旧沉浸在陈安之气势余威当中的顾婷曼不同,即便是陈安之没有死,再过个片刻,周长越依然可以靠自己挣脱那份杀气的束缚。
此时的他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王丹鹤,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的除魔阵里,他和当初没什么不同。
当初的他只能看着王丹鹤去和那个邪异厮杀,甚至就连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战斗都做不到,毕竟他的能力也只是非常羸弱的控风罢了。
无论是王丹鹤那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能力,还是顾婷曼的灵蝶都远远胜于他的控风,甚至就连道法上的天赋他也比不过他们两个人。
顾婷曼自不必说,能够创造一门足以摆到道门藏经阁中的新术法就已经是最顶级的天赋了,而且并不是当世最顶级,是古往今来的最高级别。
王丹鹤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那只是因为他习惯独来独往,平时道门当中的事务一概不管,就连去破除邪异都是靠自己一人之力,从来不和人同行。
能够凭一己之力,荡清这些年来元州一半的邪异,而且他自从出了除魔阵就再也没用过那些邪异的能力,这些年里只凭着自己的道术,他的天赋怎么可能不高。
唯独周长越不同,这世界上的天才是分种类的,顾婷曼和王丹鹤毫无疑问都是那种惊才绝艳,不需要努力就站在最顶端的天才。
另一种天才不同,他们的确有着超出常人的资质,却也优秀得有限,但他们所付出的同样也比常人多得多。他们所凭借的从不是自己的资质,而是努力。
周长越就是那种努力的天才,在李无为他们强迫他入睡之前,他已经足足五年没有睡过觉了,他每天所干的事情除了打坐修行,就是研习术法。
整个道门除了掌教之外,没有人敢说自己对术法的涉猎比周长越更深,他做到这一点靠的从来都不是天赋,而是自己的努力。
他轻轻拍了拍顾婷曼的小臂,低声说道:“不用担心,这次不一样了。”
顾婷曼看着他望向王丹鹤的眼神,心中没来由地多了底气,用力点了点头。
哪种天才更容易站在顶峰呢?那一定是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有时候天赋上的差距是会让人绝望的,努力是无法做到填平这份差距的。
可努力所得到的回报一定是真实的,周长越呼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王丹鹤他们,所以他才会主动承担起大师兄的职责,去学习能让自己不用入睡的术法,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另外两个人在道门当中可以不受欺辱,更是为了逼迫自己努力。
他待人接物的表现毫无疑问可以称之为谦谦君子,为人处世温润如玉。可在他的心中,同样比谁都骄傲,也都要更加执拗。
他有自信能够打破眼前的阵法,因为眼前的这个阵法就像是东一点西一点随意拼凑起来的一样。
这群仙人似乎还活在属于他们的时代,他们确实在自己专精的术法上站在了顶端,所以才能用极其粗暴的手段融合出这样一个强大的阵法,可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们所有的术法传承,周长越都曾经在藏经阁当中看过,研习过,有些学会了,有些没有,因为资质不够。
但无论学没学会,周长越都逼着自己把这些术法所有的特性给背了下来,眼前这阵法强大无比,举世无双。
但在他的面前漏洞百出。
一张张灵符从他的袍袖当中飞出,轻易地就穿过了阵法的阻碍。有些仙人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不明白为什么阵法没有拦下这堆符箓,可他们也和苏鹤葵一样,正在被阵法牵制着,无暇出手。
每一个符箓都待在阵法每一部分的死角,或者说是罩门,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阵法,可那又如何。
周长越轻笑了起来,天空中那扇门扉忽然停滞了。
下一刻,所有的符箓轰然爆开。
那些仙人们齐齐闷哼了一声,用惊骇的目光看向了脚下的大阵,有一部分没有爆炸的符箓趁势而起,包裹住了人群中央的王丹鹤把他给拉了出来。
天空中的阵法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随后开始了碎裂。
元州的百姓们无一例外地看向了天上。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