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混不吝的江家幺儿(五)

江大娘对这混不吝的幺儿也是没办法,气哼哼地又捶了他一拳头:“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传的是你的宗,接的是你的代!你要是想气死我就继续说吧!”

老太太一直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久是因为放心不下小儿子才一直不肯咽气。她和老头子活着,这个家还可以养着小儿子,要是他们都走了,江家一分,谁又能顾着点江澈呢?

不是说两个儿子不好,而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儿孙,总替父母养着个孩子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江大娘就希望能在死前看见最担心的小儿子结婚生子,那她就是立刻死了都会含笑九泉。

宗闲呵呵两声想把话题岔开,没想到他的背篓帮了他一回忙。

“什么声音?”江大娘听见他放在地上的竹筐里传出一点动静。

“哦,对了。”宗闲把框里上面铺着的蘑菇掏出来,从底下拎出一只肥硕的兔子:“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就给带回来了,给娘烧兔子吃。”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呀!”江大娘伸手就把兔子给接了过来:“这兔子不错,娘给你做红烧兔肉!瞧你最近都瘦了,可是得好好补一补!”

宗闲笑了,这老太太确实是真心疼爱着小儿子,明明家里那么多人,却只说给他补一补。

“娘,多炖会,省得你跟爹咬不动!”眼见着老太太以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轻快脚步冲去厨房,他在后面又提醒一声。

江大娘没回话,冲他挥了挥拳头就进了厨房。

此时厨房里儿媳妇孙媳妇站了好几个,正在那里准备一家人的食物。

说起来江家人是真不少,因为江大爷和江大娘都还在世就一直没有分家。每到饭点,准备起吃的东西跟打仗似的。

“娘啊,您这哪来的兔子?”老二媳妇一眼兔子眼都快要直了。

家里逢年过节才能有点肉腥,基本上还都给了男人和孩子们,女人们能吃到点肉渣就算好的。

江大娘一边指挥着几人给兔子剥皮,一边骄傲地笑道:“还不是幺儿给抓回来的,说是要给家里补补。”

宗闲说的是给她吃,她却用来帮儿子做脸面。老太太的想法一直都是那么淳朴的一条,就是多给幺儿拉点好感度,等她没了也能不让兄弟间的感情消散得太快。

儿媳妇和孙媳妇都知道该怎么让老太太高兴,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江澈,眼前的肉是再实在不过的。夸两句就能吃到肉,不比什么都赚?

宗闲把采到的蘑菇拿进厨房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阵夸赞之声。要不是知道原主是个多么混的货色,估计都要被她们真诚的夸赞给捧晕头了。

从厨房出来,他在门口站了站就走出了家门。

如果外面的传言都传到自家老太太耳朵里,估计整个村子都已经传遍了。

他倒是无所谓,就担心许愿人兼任务目标会不会又一时接受不了寻死觅活的。

说到郑家母女住的地方,离他们家倒不远,几乎是村里最偏僻的地方。当年郑家奶奶把母女俩赶出家门时是真正净身出户,她们娘俩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村里看不下去给安排的房子。

房子原本的主人是位孤寡老人,死了之后屋子都闲在那里了。两间屋子还塌了半间,要说住得舒服肯定不可能,好歹也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因为住的近,江大娘有时候也帮衬着点。每到刮风下雨天气转凉,就让自家儿子过去看看是不是哪里又漏了。

郑母可以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活到现在,和邻里之间的照顾是分不开的。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善良淳朴的更多些,过个几十年人情就要淡泊许多了,往往一栋楼里住上十几年都不知道对方姓什么。

宗闲往外走了几步,就来到了郑家。凑巧的是郑美娟正在院子里打扫,一抬头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下意识地,她身子一颤,把眼光移到了别处。

最近她上工的时候听到许多传言,都在说她被江澈救了,就该他负责之类的话。没人当她的面说,可她又怎么会听不出那些人看热闹的意思呢?

名节……她一个被休回家的女人还有什么名节可言?

人家救她一命,却连累他受到流言蜚语的困扰,算起来她也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郑美娟犹豫了片刻才再次抬头朝他望去。

“你,有事吗?”她沙哑着声音问他。

“听说村子里有人嚼咱们俩的舌根了?”宗闲把原主江澈身上那股混不吝的气质扮演得惟妙惟肖。

也不怪原主不受长辈们的青睐,有谁家愿意把闺女许配给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子?长得再好也不行!

郑美娟眼眶一红:“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知道连累了我就行。”宗闲瞧了瞧自己脚上的草鞋:“赔我双草鞋吧,最近山路走多了,把鞋都给磨破了。”

郑美娟闻言一愣:“你是让我给你编?”

“怎么?不乐意?”宗闲把眉梢挑了起来:“刚才是谁哭着喊着说连累了我来着?”

“我才没有哭着喊着!”郑美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他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被气上一通。

她很想扯着他的领子好好吼上一通,问他知不知道眼下村子的流言都快要把他们淹死了?

这个情况下还要她给他编草鞋?他是嫌别人传流言的素材不够多吗?

宗闲懒散地挥了挥手:“行了,过两天我过来拿。你要是没给我编,我就告诉你妈去,说你说话不算话。”

郑美娟看着他理直气壮地离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竟然有男人二十岁了还一点不害臊地把自己告状精的本质暴露出来!

他是二十岁啊!不是两岁啊!

“娟子!”郑母在屋子里喊了一声。

“娘,我在呢。”

“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啊?”

从女儿一身湿漉漉地被救回来,郑母就再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会见不着,她都害怕女儿会不会又想不开去做了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