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刑讯逼供

南山新长凤凰雏,眉目分明画不如。年小从他爱梨栗,长成须读五车书。——《赠外孙》王安石……熊八斗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尹凤蓝的表情,继续道:“不过诸位大人都比较忙,可能没有一整天时间等你开口,所以我会试试另一种更有趣的方法。据说这是武周朝酷吏周兴对付郝象贤的法子,叫作‘曹冲称象’。此法迅捷易行,不啻于‘请君入瓮’之法。”熊八斗观察着尹凤蓝脸上的细微变化,细细解释道:“尹三娘,它的操作是这样的。首先,我会除下你的衣裙,通过刑具让你撅起屁股,在你的肛门里塞进一根细铁钩,挂住肠头。铁钩的一头用牛皮绳索拴在一根横木杆上,木杆的另外一头缒着秤盘。将这根横木杆挂在铁支架上,你和秤盘分置两边,就像是一杆大秤。然后我会在秤盘这边慢慢加入秤砣,秤盘下坠,木杆翘起,那铁钩子就会把你的肠子慢慢扯出屁眼。秤砣是一两一个,每加入一个秤砣。你的肠子就会被扯出一寸。肠子的每一寸挪动,你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有种膀胱久憋之后,拉尿排粪的快感,分外酸爽。周兴此法的创意,据说来自于豺狗捕猎。有一次周兴去打猎,见到豺狗群捕猎野猪。周兴饶有兴趣观战,想看豺狗如何猎杀野猪这种皮糙肉厚的大家伙。只见一只豺狗跑到野猪面前扮‘小丑’,想方设法地放松野猪的警惕。而另一只豺狗则跑到野猪的背后,用爪子轻轻地抓挠野猪的屁股、用挠痒痒的方法解除野猪的戒心。当野猪放松绷紧的皮肤,在背后伺机而动的豺狗利爪一抬,就掏进野猪的肛门,扯出肠头,再用尖利的牙齿叼出野猪的肠子,吃进肚子。豺狗的捕食方式虽然残忍而肮脏,但却能轻松放翻诸多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周兴由此灵感爆棚,设计出许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刑讯之法。”说到这里,熊八斗呵呵笑了,小眼睛笑得很认真。仿佛不是在审讯犯人,而是在认真传授刑讯之法。“杀了我吧。”尹凤蓝眼神黯淡无光,嘴角抖动半天,哆嗦出了这么一句。这一切,都被熊八斗看在眼里。尹凤蓝身为彩衣社的大东主,或许不怕死,但不代表不怕严刑拷打。见效果达到,熊八斗不再问任何话,而是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尹凤蓝的双眼。眼前的黑暗会让恐怖继续发酵,囚犯会在内心一遍遍想象那些可怕的场景。外界的任何声响,金铁碰击、钥匙开锁,都会被当成用刑的前奏。就像孩童打针时,最害怕的不是针头扎进肌肤,而是用药棉擦拭皮肤的那种清凉……在熊八斗看来,刑讯之法如同房中秘术,精髓就在于前戏。铺垫越足、氛围越浓,感觉才越美妙……莫说尹凤蓝架不住,就连围观的衙役们也浑身发冷,毛骨悚然,望向熊八斗的眼神都有些畏惧。说到底,大家还是生活在阳光下,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地下世界是什么模样。唯有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才能让另一个人体会到地狱的滋味。一炷香之后,尹凤蓝浑身抽搐,屎尿直流,昏厥前牙缝间蹦出一句话:“我招,我什么都招。”……白复命人秘密搜查了彩衣社的几处重要据点,从彩衣社的密室里搜集到大量的卷宗。这些卷宗记载了许多朝臣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不乏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朝堂重臣的丑闻:他们有的酷爱喝花酒,嫖宿幼女;有的在外私养妾室,生怕被正房知晓;还有的一身怪癖,迷恋龙阳之好……但吸引白复注意的乃是尹凤蓝的一则口供。“宇佐八幡神和倭国圣女去了兴庆宫,见玄宗的目的就是为了第九鼎和《金刚伏魔经》如今,尹凤蓝派杨亦蝉去太极宫侍奉玄宗,也是为了第九鼎和《金刚伏魔经》”看着尹凤蓝的口供,白复陷入沉思,一枚黄铜钱币在白复手指间往返翻动。“当年,武曌强行将第九鼎的鼎丹送入自己口中。鼎丹入体后,石沉大海,仿佛融进自己的血液,没有任何异样,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金刚伏魔经》虽然原卷在郦雪璇的手中,但自己已将经书文字牢记于心。《金刚伏魔经》中记载的佛法博大精深,字句深奥,透着智慧之光、揭示宇宙真理,但与武功并无多大关系。第九鼎的传说神秘莫测,但自己拥有此物多时,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作用。不明白为何众人对此趋之若鹜。但如果这两件宝物不是极其珍贵,玄宗为何会派永王李璘率领虎贲军去武隆天坑抢夺宇佐八幡神为了得到它,不惜远渡重洋难道是自己尚未找到打开第九鼎宝库的钥匙但若鼎丹真有无上妙用,武曌为何不告知自己如何运用”白复打破头也猜不出谜底。既然一时半刻找不到答案,不如先放一放。数年来起起伏伏的经历,让白复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机缘这种事,强求不来。秘籍、神兵、武功、权力、财富、婚姻、子嗣……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哪怕你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惊世骇俗的武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才华……这些自己不能决定的事,就好比酒楼里的美味佳肴。隔壁桌的菜一盘盘端上来,食客大快朵颐。而自己点的菜肴却迟迟未到。此时,自己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要相信上苍一定会把属于你的菜肴送到你的桌上。只是迟一点而已。不要太在意自己无法决定的命运,而要把精力放在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上面。第九鼎的奥秘先放一放,先解决眼前之敌。既然这么多敌人都对第九鼎和《金刚伏魔经》着迷,不如从这里下手。知道了鱼饵,还怕鱼儿不咬钩吗”……“云何得长寿,金刚不坏身复以何因缘,得大坚固力云何以此经,究竟到彼岸愿佛开微密,广为众生说。”这一句偈,不知何时开始在长安城中广为传诵。宇佐八幡神听到这句偈时,立刻判断出此偈非同小可,不由大惊,连忙找人调查出处。倭国在长安的密谍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这句偈的来源。据说此偈来自武曌为《金刚伏魔经》写的一首《云何梵》偈。“从哪里传出来的”宇佐八幡神两眼放光,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树皮一般的老脸上,青筋暴起。密谍回道:“来自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