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致命一击

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

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

——岑参

……

猿飞日月将冰火刀插入腰间,双手持赤焰刀,抱笏而立,屏息凝神,聚合杀气。与猿飞日月的面色凝重不同,白复举手投足,淡定从容。

气势蓄积到巅峰时,猿飞日月凌空一刀,刀气带着赤炎,扑向白复。

刀气所过之处,劲气破开地面城砖,如一条水线,向外蔓延。

白复五指凌空一抓,劲气以螺旋的方式往龙爪手中倒卷,令两人之间的空间凹陷,刀气无声无息吸入场域之内。

经过上次交手,猿飞日月知道白复剑法通灵,但内力不如自己。如果要让白复将剑法展开,自己的扶桑刀法绝不是其对手。

如今之计,唯有扬长避短,以罡气取胜。

双手持刀,虽然没有双刀招式精妙,但胜在简单迅捷,便于将倭刀凌厉的特性充分发挥。

只要逼迫白复用真气跟自己对决,就有较大胜算。

猿飞日月大喝一声,一步踏入攻击范围,赤焰刀从头顶上斩落,斩向白复面门。

白复眼中神芒乍现,玄铁刀擎出,刀尖迎向赤焰刀。坎鼎真气通过刀身,汹涌而出,罡气横绝,让刀身遍布金芒。

“嘭”

两股罡气正面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猿飞日月和白复乍合倏分,各退一步,旗鼓相当。

猿飞日月大骇,才几日不见,白复竟然精进如斯。

要知武功一旦进入化境,进阶速度会大幅度减缓,要想再有尺寸之进步,难如登天。

猿飞日月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把白复诛杀。否则任其发展,天下再无人能制,定会成为扶桑之大患。

猿飞日月一个箭步,飞身而上,挥刀斩向白复胸口。

白复如跳蚤弹跳,突然消失不见。

“嗖”

白复从齿状雉堞飞出长城,真气转圜,凌空回旋,再从猿飞日月身后的齿状雉堞窜入,斩向其后背一刀;

猿飞日月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回身,持刀横架。

“当!”

双刀相交,白复借力,再次飞出雉堞,回旋后,又从正前方进攻猿飞日月。猿飞日月只能继续转身,再次持刀格挡。

“嗖嗖嗖”

白复身如鬼魅,仿佛缝线一般,身形在左右两端的城墙垛口来回穿梭。

猿飞日月眼花缭乱,不由大怒,使出烈焰刀法。

只见,猿飞日月面如酒醉,赤焰刀通体红彤,如同刚出熔炉,正要淬火之刀。

烈焰刀法展开,罡气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袭向白复。

不等火焰近身,白复轻飘如纸鸢,袖袍孤蓬自振,御风而起,惊沙坐飞,翔戾于空。

猿飞日月一刀刀斩出,刀刀扑空,就像顽童追逐飘荡在空中的羽毛,徒劳无功。

“咄!”

白复舌绽春雷,飞身而下,一刀将猿飞日月逼入城墙死角!

白复此前在城墙垛口来回穿梭,缝出的不是经纬之线,而至捆缚猎物的猎网。

旁人眼中,两人交手的这段长城甬道并无异常,但其实暗藏玄机。

猿飞日月的武功来自火山熔浆。坎鼎真气乃是天下水之源头,正是火的的克星。

白复利用玄铁刀天外陨铁的特性,将坎鼎真气凝结成一缕缕肉眼几乎不能见的寒冰丝线。

再通过飘忽的跑位,借助城墙上的齿状雉堞,编织成网。

饶是如此,原本这道冰网也困不住猿飞日月。

但今日,双方决战之地,不是旁的,而是万里长城!

千百年来,万里长城是游牧部落的克星,是大唐无垠疆土的铁血守护!

是李牧、李广、卫青、霍去病等一代代名将英魂所驻,是千百万中原男儿热血忠骨所葬。

万里长城,岂容外敌侵辱!

借景生势,借势凌人!

白复正是利用万里长城、雁门烽燧这得天独厚、无予伦比的地势和气场,结合寒冰猎网,布下了武侯龙飞阵!

猿飞日月只觉眼前一花,再无白复身影。眼前是冰墙雪窟,状如蜂巢,千回百转,找不到出路。

猿飞日月深陷迷宫,根本找不到白复的影踪。

忽听一声龙吟,崇山峻岭中,一条五爪巨龙,蜿蜒曲张,张牙舞爪,血盘大口,虎踞龙盘!

猿飞日月大骇,根本不敢与之争锋、掠其锋芒,只能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几番挣扎,猿飞日月也无法脱困,赤焰刀罡气逼的火焰全部被龙飞阵反弹,反噬猿飞日月,消解其劲气。

见猿飞日月披头散发,象中了魔障似的,在长城上四处乱窜,白复知道时机已到。

白复眼中寒芒一闪,厉声喝道:“犯我大唐,必取尔首级!”

白复舌绽春雷,一个倒翻,身形从天而降,穿云落空,刀尖直插猿飞日月头顶。玄铁刀在劲力的催发下,刀芒暴涨,刀身隐现麒麟之斑痕。

玄铁刀呼啸而下,猿飞日月狂性大发,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双目猩红,双刀十字横架,将罡气催发至巅峰,格挡住白复致命一击。

正是熊野阁以命搏命,两败俱伤的阴戾毒功!

白复倒悬半空,巽鼎真气通过玄铁刀,透体而出。

狂风席卷,将赤焰刀上的火焰倒卷,猿飞日月顿时陷入火海之中,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球。

只需片刻,这三昧真火就会将猿飞日月炼成焦炭!

只听一声断喝,道:“放他走,否则我就杀了小冯将军!”

只见城楼上,一名唐兵将一把匕首横架在冯腾之子冯健的脖颈上。

冯腾又惊又怒,从白复连连摆手,大声道:“白将军,莫管犬子,杀了这倭贼要紧!”

唐兵斥道:“冯将军,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死了,你冯家的香火就断了!”

冯腾老泪纵横,道:“我冯家几代,深受国恩,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冯腾担心白复投鼠忌器,放过倭贼。他把心一横,抄起佩刀,冲向这名唐兵,誓要与敌同归于尽!

这名唐兵没想到冯腾毫不顾念亲生儿子的性命,他冷笑一声,点中冯健穴道,把冯健从长城险峻处丢下,自己一攀飞虎抓,从城墙另一头跃下。

眼看冯健倒栽而下,十数丈的高度,定会摔得骨断筋折,脑浆迸出,冯腾眼前一黑,差点昏厥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白复收刀,饶过猿飞日月一命。

白复两脚一蹬长城墙砖,如一道闪电,风驰电掣,飞掠而下,就在冯健头颅离地面还有一丈之处,终于撵上。

电光火石间,白复攥住冯健脚踝,往上一拽,将冯健挟在肋下。

白复浊气一吐,内息转圜,巽鼎真气疾旋,如同肋生双翼。

白复空中换气移形,两人变下坠之势为侧飞,擦着山脊一掠而过,惊险万分!

白复长舒一口气,正要观察冯健状态,只听一声娇笑,道:“白复,你中计了!”

白复胸口刺痛,一柄利刃穿过胸膛!

白复眼前一黑,双翼折断,倒栽而下,滚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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