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重背书包
“那我就不溜了!”就坡下驴的大舅,板着脸绕过钱洪就回去了东屋。
舅妈是在国营三江美术厂工作,她口中的活儿钱洪也知道,就是在彩色亚克力板上锯字,用那种细细的铁丝沿着字的轮廓将它们锯下来,这样下一步就能够粘贴在牌匾或招牌上,性质就跟老妈干的外件是一样的。
不一会儿,东屋里面就传来了滋滋滋的声响,这下钱洪才放心大胆的回到沙发上,鑫鑫那边已经停止哭泣,彻彻底底的沉迷了,只顾着跟《俄罗斯方块》较劲,而钱洪就陪着姥爷看《正大综艺》,看着主持人介绍国外的风土人情。
这时候的《正大综艺》刚刚开播不久,主持人还是杨澜跟姜昆,赵忠祥还在《动物世界》那边打拼那,而钱洪当年最最喜欢的正大剧场环节,还在播放一部十分经典的美剧《时间隧道》,这可是让钱洪也激动了起来。
只可惜这集美剧还没看完,老姨就哼着小调回家了,那旋律钱洪听着耳熟,仔细分辨一下,这不是《爱的奉献》吗?还真是够古老的。
几分钟之后,姥姥也拉着同车间的老孙,钱洪需要叫孙奶的媒婆来了,两人直奔小屋而去,并且还把老姨给赶了出来,结果却是让老姨发现了鑫鑫手中的电子玩具,然后就完全不顾身份的争抢了起来,害的姥爷一直说她。
差不多在晚上十点、十点半,姥姥终于把孙奶给送走了,不过看她的表情,好像是不怎么太满意,接着大家各回各屋,姥爷也开始放被,钱洪则是在姥姥的督促下洗脸洗脚。
终于躺进了姥爷家久违的被窝,钱洪却说什么都睡不着,结果就干脆往姥爷那边凑了凑,用自己的小手往他的胳膊上摸去:“姥爷姥爷,给我讲个故事吧!”
“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呀?”
“姥爷讲的我都稀罕听。”
“呵呵呵,那我给你讲个老辈猎人进山打猎的故事吧,早些年敢一个人进山的老猎人,那都是可以用猎犬打中香头的……”
在姥爷阴阳顿挫的声音中,钱洪感到非常的心安,这才渐渐的睡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被厨房方向的杂乱声音给吵醒。
“当当当……”这是马勺在敲打炒勺,也可以理解为叫大家起床的声音,结果钱洪就马上跳了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冲到厨房去洗脸,不过非常的可惜,洗脸盆已经被二姨占据了,而且凭她的臭美劲头,没有个5-6分钟是绝不会完事的。
可钱洪还的赶回家去取书包,哪有时间在这慢慢等,于是他就抽走了一条手巾,转移去水缸那边,用水舀子将手巾浸湿,直接上脸一顿猛擦,连胰子跟肥皂都给省了。
“吃饭喽,大米粥、面条任选,炖豆角管够。”看上去姥爷的心情非常不错,一边热菜还一边吆喝起来,草草洗过脸的钱洪连刷牙都省了,迅速帮助姥爷将热好的饭菜往折叠桌上面摆。
打仗般的吃完早饭,钱洪就一溜烟的下楼了,当鑫鑫还睡眼朦胧的在舅妈帮助下洗脸时,钱洪已经冲回到了家门口,当然没忘记把宝贵的掌上游戏机也带了回来。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钱洪正预备敲门时,老妈就直接拉开院门走了出来,手里面还拎着钱洪的书包、饭盒与红领巾。
“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妈惊奇的看着钱洪,要知道以前在姥爷家过夜,往往都是老妈杀到,将人从被窝中给拎出来的,谁能想到钱洪居然连赖床的毛病都克服了。
“嗯,我已经吃完饭了,老爸那?”钱洪首先接过红领巾,直接就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双手在胸前快速的打结。
“赶七点钟的通勤船去了,我给你带了米饭和鸡肉,还有两块鳕鱼。”
“谢谢老妈,我去学校了,放学就去充电找你。”
“慢点跑,别把饭盒撒了。”
急急忙忙的离开这趟平房,钱洪就汇入了早上上班上学的人潮,大约在七点多点就抵达了船厂子弟小学,看到了张强、马季、杨滨和王蕊等等熟悉的面孔。
无数小毛头涌进了学校所在的那排联栋平房,钱洪凭记忆走进四年二班的教室,看着眼前那木头黑板,后墙上的五讲四美三热爱标语,侧墙上的毛主席相和科学家相,内心还真是充满了感慨。
“钱洪,你堵着门干嘛?快走呀!”
“今个是礼拜一,要升旗的,王欣没怎么没戴红领巾?”
“完了,我作业还没写那。”
“快把上次借走的魔方还给我。”
4-50人的教室里,各种各样的喧闹声汇聚到一块,给人感觉是特别的热闹,就在钱洪左右张望,努力想要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钱洪急忙一转身,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同桌,额头处还带着一块青紫痕迹的任宏伟。
“你这脑袋怎么了?”钱洪看着那块足有钱币大小的青紫痕迹问道。
“我昨天在家玩弹弓,结果把玻璃给打了,我爸直接把保温杯扔了过来。”
任宏伟面无表情的说道,钱洪知道他爸属于脾气特别暴躁的那种人,打人时手里有什么就会用什么,从不考虑后果,任宏伟跟他妈总是伤痕累累的样子,用未来的词汇形容就是典型的家暴受害者,而这也造成了未来的悲剧。
“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说着说着,任宏伟就来到了教室第三排的座位,而钱洪也顺势把书包放在了椅子上,拎着饭盒跟同学们的搁到了一块,回头会有锅炉房的校工统一把饭盒都给取走,放进巨大的蒸汽箱去保温。
“叮咚!各班到操场上集合,十分钟之后举行升旗仪式……”挂在教室前门上面的扩音器响了起来,正在抓紧时间闲聊的小毛头们,飞快的又涌出了教室,开始在操场上列队,钱洪因为个头相对高一点,结果就自动自觉的站到了整个班级的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