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冰天雪地人恶战

听到沈裕民那义正言辞的语气,那名女子也不恼,只回过头来,对他媚笑道:“这位公子想必不是常客,我们这店里自开张以来就立了这几条规矩,就挂在柜台上方,国有国法,店有店规,进来的人就得遵守,却没甚么情面好讲呢。”

她嘴上在说,手上却不停,一脚踏在那赵大有身上,一手扯他裤子,另一只手就打算要下刀了,那人杀猪般惨叫起来,却被人踏住了,半点动作都做不出。

沈裕民见她如此凶狠,火气便上来了,说道:“便是有这规矩,你也不该这般草菅人命!他这年纪你一刀去势不是死了?如此胡来岂不是寒了其他客人的心?”

那女子笑道:“这一点你就错了,小店开了许久,这般不知死活的也不是首例,却没半个客人会为这事寒心的,都跟你说过了,在这里的常客,都是知道规矩才来的,你看这位客官,现在不也是老老实实地遵规守矩么?”

这时那冬天几层的裤子都快完全解开了,那女子就要一扯真去他势了,沈裕民伸手一爪,就夺过了她的匕首,说道:“姑娘,这般目无法纪的事情,沈某看不过去!”

然后对那赵大有喝道:“还不穿好衣服滚出去!”

那赵大有完全是吓破了胆,看到居然有人相救,裤子拉上来胡乱一系,也不顾系没系好,就跟他几个保镖要一起跑出客栈。

那女子大怒,出手就朝沈裕民胸肋下抓过来,但是她练的功夫,却是暗杀偷袭用的,正面动手完全打不过沈裕民,几回合就被空手制住了。

这一下从客栈一楼的各处就过来了四、五个好手朝这边来,沈裕民知道自己进了个黑到没边的客店里,这下遇事要三思的叮嘱算是白听了,都已经这样了,也就取下刀来就护住那几个倒霉蛋,来跟这店里的人过招。

好在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凡,出手刁钻,但是硬功夫还是不如沈裕民,何况他们不管男女,都是在这里做酒保、侍者的,身上带的也都是短兵刃,动起手来完全伤不到沈裕民,只见那举重若轻的清风拂叶刀法耍起来,多少人都不能近身。

看他一把那么重的刀,竟然能轻而易举地打飞这么多人的兵器,却完全没伤到人,店里人也明白知道遇到高手了,就不再围攻,而是进去喊人了。

沈裕民知道如果再多点人出来,他武功再高,也怕乱刀的,就丢了五两银子在桌上,赶紧护着那几个倒霉蛋,出门顺官道离开了。

那几人本是骑马来的,这时候哪里敢去马夫那里取马?慌不择路便朝另一边跑了,既然出了客栈,沈裕民也不怕这黑店还真敢追出来杀人,大踏步只顾走,他脚力也非常人能比,脚下不停也不怕被人追上。

正走得飞快,途中景物飞快地朝后移去时,突然看到两名女子拦在路中间,将他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是一名手持琵琶,身着单薄胡服,裸足挂着羽铃,貌似天仙的绝色少女,身旁站了一位侍女,而且两人都好像有点眼熟。

这难道就是去道观里见了神仙的后遗症?早上出门,晚上就遇到这不像在人间的黑店,逃出黑店了,又碰见鬼了?美成这样,穿着又诡异,倒不像鬼,十分像个道行极深的妖精。

“哎哟,这位公子,你跑我店里寻欢,出门也不打个招呼,怎么这般无情那。”赫连小鸟的声音传过来,能让铁石绕指柔。

原来真是那店里的人追过来了?莫非那不是什么黑店,而是鬼怪点化的?遇到梁真人以后,沈裕民是满脑子的怪力乱神,不过他胆气之大,也半分不怕什么鬼怪,喝道:“笑话!你们那个黑店草菅人命,我难道还在那里过夜?又不是没付酒钱。”

“哈哈哈哈哈哈,你点的西域酿驼峰就要五十两,就给个五两,是把我这里当成天下第一大帮了?”清脆的笑声在严寒之中萦萦绕绕,直教人把四九寒风当成春风拂面。

那侍女突然走上来对赫连小鸟轻语了几句。

就在沈裕民感觉诡异无比,拔刀在手准备自卫的时候,赫连小鸟突然一手捂嘴,笑得更加动人了:“我就说公子眼熟,记性却差了,想不到是你!哎,我说你好好一个山大王,无本生利的生意不做,跑我店里来装什么正人君子?”

沈裕民听得是寒毛都竖了起来,以刀指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我在山上落过草?”

侍女脸上露出难掩的焦急之色,赫连小鸟笑道:“多少当时大王也放了小女子一马,我如今也不便为难你,看你这架势,怎么说也是不考教下功夫,是不肯罢休的了,你出招吧,我看看需让你几招。”

什么时候成我不肯罢休了!女子说话就能这么蛮横?不过眼前这名女子诡异,需由不得半点大意!沈裕民喝一声:“得罪了!”宝刀一挑,一招风起叶落,最是简单直接的刀法直砍过去。

“这一招平稳直接,却不给对手太多余地,端的是上乘的功夫,能和我过得几招,且让你十招吧。”这时候赫连小鸟的笑声却完全像变了个人,语气十分严肃认真,就像在校场比武一样正儿八经。

一刀被她只略一退就避开了,又口出狂言让自己十招!只怕今天的情形当真不得善了,他的斗志也一下提高到了顶点,又一招夺旗式猛刺过去。

他如今刀法基本功已经十分扎实,使那一套刀法都不比清风拂叶刀法弱多少,这登先陷阵里的招式,是更加迅猛凌厉,声势夺人。

可是人家也没怎么闪避,这一刀居然没砍中,他稳住身形又一招分金破釜刀法中的刚猛招式猛斩下去,却不知为什么又略偏了下,人家一动就避开了。

他这才留起了神,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赫连小鸟已经开始弹起了一首优美又忧伤的琵琶曲,沈裕民每次凝神出刀的时候,那音节就会变重一些,使他发力受到影响,自己砍偏了!

这样不行,对方以高深的内力,只用声音就能干扰自己出招,若是还这样下去,只怕人家不出手自己就得栽,他在心中暗自念起冰心诀来,沉心静气,一招一式缓慢挥出,在确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时候才突然发力。

可是人家就好像知道他要发力一样,手上力道一处,一声突兀的弦音就让他心头猛一震,这一刀居然直接砍偏了。

这妖女也实在太诡异了,再这么下去要坏事!沈裕民已经是暗暗心惊,大喝一声,就不顾自己那套刀法还没能融会贯通,一招月下斩蜈蚣,雪亮刀光以不合常理的速度直切向对手。

赫连小鸟对这个动作明显没反应过来,她拨动琴弦,却没看清楚对手如何出手发力,不由得也是一惊,便要阻挡时,钲的一声,被削断了两根琴弦。

“跟姐姐动手都敢留手啊,小哥儿有两下子嘛。”赫连小鸟嬉笑声飘出来,人就飞快移动起来。

那天伤悲悯刀法却不是寻常切磋能用的,就算是沈裕民如今能控制得住几刀,也是一出手就收不住,刀锋掠过琵琶,一翻手腕,又来了一招气夺快活林,自下而上一刀削去。

这刀法快得出奇,眨眼之间竟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赫连小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拿琵琶硬挡,铛的一声响,却把沈裕民震退了几步。

“这妖女手上的琵琶是个铁的!重物在手,动作必然不够灵便,武艺差距太大,只能以快打快,先压制住她再说!”沈裕民心中暗想,就不再犹豫,嗖一声又一刀山岗醉打虎出手,接下来就接二连三地将这套刀法猛使出来,不知不觉又失了理智。

赫连小鸟手上的琵琶左拦右挡的,不几下竟然被那柄宝刀砍出了几个痕迹,让那原本十分优美的琵琶真是大煞风景,不成样子。

眼见那刀法越来越疯狂,出手越来越凌厉,最是那副唯快不破的架势,想要完全压制住自己,而她武艺虽强,这时候要轻描淡写,巧妙地破掉这奇怪的攻势还真做不到,又觉得琵琶被砍花了,有损形象,一手持琵琶就迎着宝刀横拍了过去。

这一百五斤重的精钢琵琶,加上赫连小鸟这一身功力,呼过去速度竟比天伤刀法更快!就架势哪里是沈裕民那把刀能硬挡的?只听砰的一声响,宝刀子弹一般直飞去,沈裕民感觉自己好像被飞驰过来的卡车撞在胸口一样,倒飞出了好几米,咚一声栽在了地上。

那侍女连忙朝他走了过去,还没弯下身,便看沈裕民挣扎着撑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出手抵挡她,可是手上那一下伤得是真重,却抬不起来,只能拿左手半撑着站起来。

“我说山大王啊,你这手功夫不错啊,可是就凭你现在的功力,却是怎么使出那种刀法的?我若再和你周旋十招,就是不出手你自己也就力尽而亡了,知道么?”赫连小鸟笑嘻嘻地走过来说。

“技不如人,沈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如此凶恶的妖女面前惨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事已至此了,就是要死也得有点尊严不是?沈裕民冷冷回应道。

“哎哟,我说你这小哥怎么这般无情?多少咱们也算有点交情了吧,怎么就这般嘴脸了?你还欠我酒钱未付,这边又砍花了我的琵琶,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这冰天雪地的,你伤得还不轻,却要到哪里去?”赫连小鸟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