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将扰三军

两百多人朝第一个防御阵地出发了,现在只剩下七个拿着长弓,背着手弩的人,在较高的地势上,远远盯着村口那几排栅栏,气氛一时极为凝重。

陆友七突然逗笑起来:“还别说军队呢,就是五千人一起涌出来呀,我这辈子还都没见过呢,何陆你说说,他们突然就这么多人一起跑这里来,林子那边会不会挤不下呀?”

何陆笑道:“这般行军的,都是要分前军、后军、中军的,各自分别指挥一伙,待会我们能见到的,估计就只有前军那些人,最多五百到一千人,不会比上次吓人多少。”

陆友七说:“那可难说,万一他们的军官是个傻子呢?我是这么觉得的哈,这两军对垒,京城不攻,还带这么多人来咱们这个小地方的,脑子肯定不正常,说不定他就要是喜欢看人挤人的盛景,赶着那些军士一窝挤过来呢。”

然后空拉空弦,发出啪的一声,说:“那样我便嗖的一箭射去,保管让他们互相踩踏,就在这里就死伤无数!”

说着这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即将席卷而来的,不是威武雄壮的大军,而是一场笑话。

刘石看他们这副泰山临崩与前,也面不改色的样子,真是何其壮哉,只叹知人知面不知心,赫连小鸟这妖女还真是应了最毒妇人心的说法,这些英雄无畏的兄弟们,就算是栽在她手上了,只是她这般陷害这些人,必然有所算计,却不到底是所谋何事?

他还在想些别的,陆友七又开始插科打诨起来,让在这里留守的人是个个喜笑颜开,紧张沉闷的气氛,也就完全消失了。

一个多时辰在这种快活的空气中,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滚滚烟尘飘起,金兵,来了!

前军是一名猛安率领的一千兵马,浩浩荡荡地穿过那片用来遮挡农田视野的树林,来到竖起了拦马栅的狭窄的村口,敏锐地观察了一番,确定了这地方没有守军了,人们应该都逃进了山里。

“这就怪了,这么狭窄的地方赌得是严严实实的,却没半个人守?那里面房屋村舍可还在啊,不管了,你们几个,去把那些碍事的栅栏拆了!”领军的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令士兵上去拆除。

刘石双目如炬,在掩体后面死盯住那些军马,结果那个指挥官是猥琐得出奇,站在栅栏起码三百步外,超出射程太远了,拿箭射他基本上没有命中的可能性。

“准备,他们一动手就放箭,在敌人注意到之前,咱们就能杀几个是几个!”他轻声指挥到。

有几个神气活现的金兵便放下了兵器,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就伸手去拆拦马栅,比上次那一批还不设防。

他们手刚碰上那些栅栏,就一排又准又狠的箭射了上去,立马就倒了一片,刘石呼喝一声,他们七个人就全部跑近栅栏,一边弯弓射箭。

那金国将领怪叫一声:“什么蛮子这么大胆,竟敢对咱们骑射无双的女真人射箭!弯起弓来,射死他们!”

可是栅栏那一边的,可是加长了一尺多,特制的强弓,必须都是久经训练,有了内力的人才能拉开的弓箭,射程看要比那些普通的弓箭强了一半,就是神射手也只能站着挨打啊,更不用说这些年来,大多数金兵都失去了骑射的传统,骑射无双,只是一句口号了。

那些箭枝无力地落到了刘石他们面前,而这名金国将领反应却远远不如勃特,直到有数十名金兵几乎是全无抵抗地被那些劲弓长箭射死后,他反应过来,连声叫道竖起盾牌,守住前方,再挥师前进,强行拆除了那些栅栏。

“现在目的初步达到了,效果还不错,何陆、友七,你们武艺弱些,立刻率人撤去山上,把准备做充分一点,我在这里再和他们周旋一二,这些人抓不到我的!”

何陆一拍他肩膀说:“我会安排好一些路线上的事情,无论如何你也要多加小心!”

上千人拆除了栅栏,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口后,竟然又是半个人都没看到,不由得个个都气得脑子发热,冷静不下来,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杀进村里,把个别不长眼还没跑的杀掉泄愤。

那村子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十来间小木屋,都是为了让有小孩或者病弱的老人先居住的,金兵们怒气冲冲地准备踹开一扇门冲进去的时候,突然一支箭钉在了一名小头领的眉心。

然后又听到嗖、嗖!两声,又有两个人群中的金兵面门中了没有羽毛的弩箭倒地。

而眼前只有一道人影一闪,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金兵们先不管屋子里面,飞快地在外面搜了一圈,却不曾见到半个人,正疑惑间,又听到嗖嗖两声,两人中了弩箭,都是直接毙命!

“这是哪来的?什么都没看到啊!”“有鬼,有鬼!这村子里闹鬼了!”各种金兵一起喧哗起来,发生了不小的混乱,人一乱,注意力就分散,刘石看到注意力散了,按好弩箭,又是弯弓一箭,迅速蹿到别处再射了两发弩箭,箭箭伤命,让金人是彻底混乱了起来。

“什么鬼!就是鬼他也得在这些屋子里,来啊,点火将这里全烧了,我倒要看还他能做什么怪!”那名将领也是被这般两番三次的暗施偷袭整的头大,开始下令放火烧村了,只是他始终缩在军队的中间,半点不给刘石斩首的机会。

“该死的怕死鬼!”听着这些家伙用听不懂的语言胡扯瞎骂,刘石暗骂了一句,从一旁的乱石后蹿入上山的草丛里,在远处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这场闹剧,焚烧村子可以为他们拖延不少时间。

“全部进山了呀,还真听话呀,那咱们的兄弟们都过来了么?”赫连小鸟手将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把那只美白如玉,状若凝脂,简直晶莹剔透的小手展现出来,懒洋洋地问道。

“除了少数几个潜伏在大内,不方便暂离的,其他人全部到齐了,只是都进客栈来太显眼,都在附近候命!”莲儿头一低,回答道。

“行了,让他们各自休整一下,确保晚上可以行动。”安排下去以后她又开始念叨:“这老贼也真是个熊包,亲自出马还要带那么多人,五千人得要老娘杀多久嘛,唉。”

完颜仲的两千中军在那场闹剧不久后,也进入了村落,看到烧成白地,却根本没见半个人影的耕战村,脸色铁青。

何止是没半个人影,连那成片的良田也不论生熟都被收割了个干净,就剩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就这副德行,还直接阵亡了了四十多名士兵,居然还练将军带军士一起跟自己哭诉说闹鬼了!

不过就是要被活活气死,他也看得很清楚,死掉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箭致命,一共有两种箭枝,一种是比普通羽箭长上三寸的加长羽箭,是用十分结实的木材打造,而令一种,则是十分明显的短弩箭,他们是被用这种远程武器的高手袭击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进山去搜寻他们!”完颜仲怒喝道:“动作快点,老夫亲自坐镇前军,如果再出这种蠢事,就要你脑袋!”

那名将领连忙领命,命令手下军士沿着道路走向了深山之中。

刘石耳聪目明,虽然相隔甚远,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那个花白头发、穿着是华丽的装饰,搭配上朴素外衣,简直不伦不类的老人正在喝骂那个躲在人群后面的怂包将领,心中多少也猜出来这是个大人物了。

一开金兵开拔,他就在草丛中弯好了弓,等前进走进八十步左右,先一箭射死个后面的伍长,又是连弩两发,杀死两名前排军士,然后身如鬼魅往后连退。

“鬼!就是那个灰影子鬼,他又出现了,开始在村里我就看到了的啊!”看到那人影呼啦一下,和风一般又飘然远去,消失在视野里,那些金兵是再也不住了,开始混乱喧闹了起来。

“够了!我以为是什么鬼,不过是个武林高手罢了,天下间这种水平的高手比比皆是,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准备好盾牌,挥军直上,这种高手不会有多少的!”

蜿蜒的山道上有数不清的脚印,这些未曾掩饰的痕迹很容易就能辨认他们逃亡的方向,完颜仲相信,就算赫连毅再诡计多端,也不会放弃这山里的老巢,因为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地方肯定苦心经营了许久。

一群金兵就在盾牌后面藏着,像乌龟一样沿着地上的痕迹前进,让刘石是无可奈何,只能不时现下身让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箭却射不到人。

只是行军虽然快了一些,天色却渐渐黑了。

完颜仲看到杀进来都半天了,竟然没有半点成果,大怒就下令要连夜攻打,可是前方就要进入极为陡峭的山道了,现在敌方有足够的准备,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他千军万马,武功绝强,黑灯瞎火的也无法发挥。

“传令三军,先驻地扎营,做好防范,小心夜间劫营,让军士们都尽快吃饱,马上睡下!”完颜仲的命令一下,三军就立刻接受命令,就地扎营了,而后军因为警戒,离中军隔了不少路。

刘石这边的人马警戒了一整天,虽说也不曾作战,但是这般紧张了一天,却也难熬,刘石突然跑了上来,对哨兵们说道:

“各位兄弟们,今天一天都辛苦了,我看到他们入夜就立刻扎营了,应该会休息一会,养养精神就发动吐息,条件虽然艰苦,大家也赶紧就地休息一下吧,不要睡得太深,准备随时应付敌袭!”

一人连忙说:“村长你劳累最多,还是你歇会吧,我们几个警戒就好!”

刘石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别说话,你们休息!你们无论视野和听觉都比不过我,而且我完全撑得住!最多明天一个白天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引离其他人躲藏的地方,不碍事!”

于是所有人也就不管秋高天色渐凉,枕戈而卧,稍事休息了起来。

运起了八级的纯阳神功,刘石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如同夜猫一般明亮,视野在黑暗中比常人在白昼看得更清楚,一双耳朵也将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听得轻轻楚楚,敏锐的感知使他有一种虽在人间,却已超乎凡人的感觉。

而且内力还在源源不绝地循环运转,根本用之不竭,反而好像在这种情况下,内力会渐渐变得更加充沛一般,他沉浸在这种状态下,完全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

突然,在一边极为陡峭的山壁上,好像有个人影在快速移动!而让人难于置信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好像不是从山下上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那边山上,从那里在往下走!

这是什么人?他动作快得出奇,竟然瞬间就走出了他弓箭的射程,同时刘石注意到山下不远处人头攒动,金兵夜袭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也许是二更,也许是三更吧,总之不大可能是刚刚下去的那个人通知的,从这个动作来看,此人比自己更快地发现了金兵夜袭!

他轻轻地把人叫醒,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这里所有的哨兵都被叫醒了,他们无声无息地各自找好了合适的位置,准备好各种用来防守武器和道具,就等着那些金人摸上山来了。

这里是预定路线上第一个易守难攻的的山口,并没有准备过多的防御武器,但是礌石滚木还是准备得很充足充足。

完颜仲在那里等到快二更的时候,突然下令,叫前军起身,准备突袭,一边派人去叫中军的人,也起身上前准备接应他们。

然后命令后军当晚就好生休息,次日清晨再上前换阵,保证前线作战的队伍一直精力充沛,却没注意有个矫健的身形正翻过一座座陡峭的山岭,朝下面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