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难忘的沧海水深入骨髓(四)

这个机敏的丫头,居然在说话间就扳回一局,给我不知不觉间设了一个语言陷阱。

你是不是猪才怪?我不是猪才怪!我是猪才怪!

怎么回答都不妥当,这个坏丫头。这一刻,在我们的言辞交锋之中,我的心里倒是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来到二楼台球厅,木三哥不在,随手扔了五块钱给木三嫂,打了一个招呼拿了两瓶饮料,还真巧,真的有醒目葡萄味的。

给,小丫头片子!你要的醒目葡萄味的!我拍了拍聚精会神地看别人打球的晶晶说。

谢谢,晶晶接过醒目饮料,打开盖子抿了一小口说,嗯,就是这个味的!你尝尝?!

不用不用,你喝吧!我这里有可乐。我连忙拒绝说,你都喝了,我再喝,这不成了变相接吻了!

哈哈!晶晶听了一愣,然后笑道,我还以为你嫌不卫生呢!我都不在乎,你却是这般的腼腆?!像个大姑娘!

嗯,我感觉八岁之前就是女孩子,那时候总是捡我大姐的衣服裤子穿。我用蚊呐一般的声音小声说。

啊?不是吧?你这叫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是打小缺乏母爱!晶晶调笑道。

呵呵,你咋知道的?我一笑了之。

这会还不饿,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溜达!晶晶说话间,一副今天吃定了我的态度,感觉像是怕我反悔。

这点小心眼!我心想,我既然说请吃饭,绝对会做到,毕竟因为运动,阿英离开后的周六日,我的晚餐,就是对付一口。

有时候是一块面包,有时候是几块巧克力,甚至是几把黑瓜子。

想到这里,走出文化宫主楼,我忽然看到露天广场的书市。

我要去书市溜达溜达,我是看到书就走不动路的人。我指指书市方向对晶晶说。

哦,行!你要买啥书,我陪你去,我是那种看到书跑的比谁都快的人!哈哈!晶晶的实话实说,首先把自己成功地逗笑了。

我不一定买书,就是溜达溜达。我一边下楼梯,一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想买点啥书,最近没有啥看书的欲望,先去看看。

你别走那么快!我的脚有点麻,感觉刚才有点运动过度了。晶晶忽然一把挽住我的手臂,一股微微的香气从她身上传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里升起,曾几何时,这种清香仿佛在记忆深处存在过。

哎!你想什么呢?晶晶看到我发愣,轻轻地推了我一把说,走吧,我的脚不太麻了。

从那一刻起,直到我们走进书市摊位,晶晶的手臂,就一直挽着我的手臂,没有离开。

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样子,毕竟,在企鹅轮滑馆运动的时候,我和晶晶在互相配合滑行的时候,手拉手已经成为习惯。

你好先生,您想选择什么类型的书籍?一个扎着马尾巴的少女,身穿着某某书店的工装,迎面走过来。

哦哦,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我连忙回答说,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没想到,居然是宋词三百首。

我翻看了一下价格签位置,居然才五块钱!

先生,您拿的那本宋词,周围都是五折区。大部分都是国学类书籍!马尾巴继续很热情地介绍着。

那我就拿这本吧!我拿起书,拉着晶晶就逃,这里的服务态度,太过于热情了!让我我有点不太习惯。

通常我去书店,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如果我想买书,就是不介绍,我也会买。

很快,我结完账走出这家书摊,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我觉得,你咋像个偷书贼?你匆匆忙忙地跑个啥?!晶晶看着我拉着她迅速离开,很是疑惑地问。

再不跑,万一她再推荐给我几本书,我买是不买?!我心有余悸低看看身后说,那个促销员不能追上来吧?

你可真逗,买个书像是打仗一样!晶晶很不理解我方才的感觉。

嘿嘿,宋词三百首!太便宜了!我举了举手里的小册子说,五折的!宋词三百首以前都是很贵的。宋词之美,别人是体会不到的。等后天回到单位,有空欣赏一下。

你在单位是做什么的?卖酒啊?我听朝阳说你是酒厂的?我老叔就喜欢杯中之物,每天都会喝点。有空你们可以聊聊。我对白酒不感兴趣,喝点啤酒还行。我和我老叔家小妹,经常偷着喝啤酒!那白酒,辣耗的,真不知道有啥喝的!晶晶的表情很认真,对白酒的一无所知,让她立马化身问题宝宝。

你问了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啊?我笑着说,我也不爱喝白酒,我在单位十年前刚上班的时候当了三年电工,后来做到酿酒车间的电工班长就不干了。那工作太危险了,我有好几次,差一点被老天收走!现在最多时间做的是跑站,就是到火车站接货,快递啥的,还有去南站接酒罐货运。其他的四个工种,太累,不说也罢。

你跑站,有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打个电话,告诉我爸今天我不回家吃饭,晚点回去。晶晶忽然看到我腰间别着的手机说。

哦哦,行,以后你有啥事,也可以打我的号码,我跑站的活计只要一出单位,时间就都是我自己安排的,对了,这是模拟手机,号码是九零二四四九六!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诺基亚手机递给晶晶。

嗯,行,你这号码挺好记的,酒厂的九零,喝完酒比较二,把事情忘的死死的,最后就溜走!哈哈,九零二四四九六!太好玩了!晶晶的表情从好奇宝宝又变身快速记忆大师。

我听了晶晶的话呆住了。

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古灵精怪的想法?忽然,我意识到,晶晶的性格和我当年的偶像黄蓉很像!对了,就是那个因情变自杀的香港演员阿翁。

同样的小个子,娇小玲珑,同样的古灵精怪。

喂!老叔啊,我是小晶,我爸是不是去你店里了?他说下午去找你的!啊?刚走啊?那行,我呼他!拜拜。晶晶打完电话,又按了一个寻呼台的号码,留言说晚上有饭局,晚点回家。

完事!晶晶把电话递给我说,我妈太烦人,总让我天黑之前就回家,说什么外面太危险,什么女孩子要稳重安静一点,别一天破马张飞一样,没有个小姑娘样!我都虚岁十九了好不好!过几天就满十九周岁了!我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事情,我爸就是个老好人,从来不说我,但是也不帮我。

听着晶晶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她幸福家庭里面,那看似的不幸事情,那可都是我小时候远望而不可及的。

我嘴里马上就冒出了一句话,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咋的了?你爸妈不管你啊?晶晶问道,对了,现在你成人了,都结过婚了,是不再管你了。难道你小时候没被管过?她很奇怪为何我会如此评价。

嗯,我六岁才认识他们,一到三岁跟我奶奶,三到六岁在我姥姥家,我大姐一直在他们身边了。我淡淡地说,仿佛是诉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真可怜!你莫非不是亲生的?那么小就没有父母关爱?!晶晶的母性光辉闪烁着,爱怜地说。

也许是吧,没准我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我强颜欢笑地说。

那你后来没问问你:爸妈?为啥不管你?晶晶很自然地再次挽住我的手臂,这一刻,晶晶的整个身子都慢慢地靠在我肩膀上,很有一副小鸟依人的感觉。

问过,我妈说那时候在部队后勤,没时间管两个孩子,每天她带着我大姐,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每天出早操,忙的裤子都快系不上了。我爸那时候在山上,不让每天回来,绝密单位,一个月回来一趟。

哈哈,也许是我那时候太淘气,就给我送走了。我的笑容之中有点悲哀。

那你五岁记事开始就是在你姥姥家了?晶晶忽然变成了数学天才,一下就算到我五岁的状态!

嗯,严格地说,我姥姥和姥爷是我第一任父母,我那时候感觉最亲的就是我老姨了。在她结婚有我小弟之前,我都是被老姨宠着的。说着话,我的思绪,慢慢地回到了孩提时代。

那时候我在姥姥家也很淘气,我姥姥家那时候是在昂昂溪区的平房,有一个大院子,我姥姥家的大黄猫,只要是一看见我进院子,喵的一声就上墙跑掉!

啊?那是为啥啊?嗯,一定是你霍霍它了!晶晶的身份转换得非常之快,马上,福尔摩斯的潜质迅速呈现!

嗯,也不算是霍霍,我就是把它的胡子,趁它睡觉的时候用剪子给剪光了,偶尔在拿火柴烧烧它的尾巴,没多大事!嘿嘿嘿,我坏坏地笑着说。

啊?!你太残忍了!对付一只猫用得着烧人家尾巴么!这要是我妈,我如果像你这么淘气,肯定贵扒了我的皮!晶晶一脸的对于猫咪的怜悯神色,恨恨地说,那只猫肯定也是被你折磨怕了!

我就奇怪了,那你为啥要把人家的胡子全都剪掉啊?!那只猫的胡子招你惹你了?!你是咋想的?晶晶百思不得其解,我这花花的淘气方式,不停地追问道。

嗯,也没咋想,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开始,就是我姥姥曾经对我说,猫咪的胡子,是用来测量洞口的大小,是不是可以通过用的。我一时好奇心起,就想把它胡子都剪了,那猫是不是就会卡在洞口了!

哈哈哈,你可是太坏了!猫咪肯定还郁闷呢!我这胡子招谁惹谁了这是,总是被剪掉!晶晶莞尔一笑,用粉拳轻轻地捶打了我的胸口几下,仿佛是要替那只倒霉的猫咪报仇。

那行,就算是因为你要做实验,把人家的胡子剪掉,那,那你烧人家的尾巴做什么?也是做实验?晶晶更加好奇我的早年纵火犯的经历。

对,也是实验,这次不过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我详细地解释说,那个,对了,你见过猫咪从高处跳下来的时候吗?

见过啊!有啥可奇怪的?晶晶仔细地想了想说,很多猫咪都喜欢从高处跳下来的。就像是一只下山的小猛虎!那老虎不也是猫科的动物嘛!猫咪咋一看,就是一只微缩版的小老虎。

是啊,我也是看到猫咪从高处跳跃,无论它的身子在空中如何的翻滚,当它落地的一瞬间,一定是四足稳稳的落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哦哦,是啊,猫咪落地的时候的确都是这样。这我还真的没想过,那你说它为啥都能四足落地?晶晶的好奇心终于也被我调动起来。

嗯,我带着问题问过我姥姥,我姥姥说,猫咪的尾巴,在空中,是主管身体平衡的!一旦它在空中无法保持平衡,就会用尾巴做平衡器,然后保证四足落地,不会受伤。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晶晶接受了我的科普,恍然大悟地说,所以,你就想烧猫咪的尾巴做实验!就是有点残忍,挺心疼那只倒霉的猫咪的,我要是它,看到小恶魔你的出现,也会喵的一声就上墙!

哈哈,换成是你,见到我,你会汪的一声跑掉!我忽然想起来晶晶的属相,开始逗她。

汪!你个坏蛋!我咬你!晶晶果然迅速化身天狗,张开嘴,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编贝齿,做势欲咬!

忽然,晶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地闭上嘴,满脸羞红。

嗯,还好还好。我故意地看了看晶晶的后背说。

好什么啊好?你在说什么?我咋听不懂?晶晶一脸的雾水不知所以然。

我看看你是不是还有尾巴!哈哈哈哈!一句话说完,我立刻逃之夭夭。

你!你才是小狗呢!很明显,这一回晶晶没有先知先觉,被我成功抢先逃走。

你回来!我不咬你了!你的方向走错了!晶晶看我向北走,连忙喊道。

哦哦,知道了,反正地球是圆的,我是路痴我不怕!我依旧站在远远的地方说。

你!晶晶气的一跺脚扭过头不再理我。

我一看晶晶真的要生气了,快步走到她身边说,生气啊?!生气了就会省饭的哦!

谁生气了?!哼,能让我生气的人还没出生呢!我不气人,就不错了。走吧!

晶晶说罢,依旧是继续一把挽住我的手臂,继续做她的小鸟依人状态。

忽然想起一首歌词,陪你到花园走走,你是我的小小狗,我是你骨头。小丫头,你听过没?我们一边走我一边问晶晶。

没有,是你自己编的吧?对了,我看你对文化宫附近很熟悉啊?!你经常来这边吧?晶晶先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问道,我家在这附近住,我感觉都没你对这里熟悉,二楼那个台球厅你进去和老板娘打招呼,我感觉你们像是认识很久了。

嗯,还别说,你的观察力很细腻的。我夸奖了晶晶一句说,我九三年到九六年的大专是在这里上的,装潢系。就是在这个工人文化宫主楼的四楼,有一个大教室,三楼是我们画画的地方。当然,二楼的台球室我也是常客。

哦!你上过大专啊?朝阳也是大学生呢!他是学土木工程专业的。晶晶忽然就提到了朝阳,但是在她的语气之间,我不再能听得出来埋怨,看来,从这一刻起,晶晶是真的把朝阳的离开释怀了。

嗯,他是正规大学毕业的估计,我是在职上的夜大,那不一样的,我的文凭在黑龙江省内有效。我耐心地给晶晶解释道。

嗯,我对这些不太懂。晶晶点点头说,对了,我们从这边的小区穿过去就到了,朝鲜大坑。

那个小区,我也熟悉,我一个同学加在那里开的自行车棚,路口那里有一家咖啡店,老板姓杨,小杨老杨和我都很熟悉。我经常和小杨聊天,和老杨喝酒。我在那里存了几瓶老酒。我继续充当着地主的角色,一一地给晶晶介绍着。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和晶晶解释的那么详细,也许是在潜意识里,想要和她一起去。

很快,我们一起穿过小区,路过咖啡店,路过同学家车棚。

在小区的对面,就是俗称小腐败的烧烤一条街。

刚过了马路,晶晶忽然指着一处巨大的白墙说,你看那里,是不是写着朝鲜大坑!

我顺着静静手指看去,几个一米见方的大红色油漆字,很是醒目。

朝鲜大炕!

这就是你说的朝鲜大坑?我问晶晶,然后,捂着肚子几乎笑抽了。

嗯,啥事啊?笑成这样?被人点了笑腰穴了吧?!晶晶很是不解地问道,不是朝鲜大坑……哎呀妈妈呀,那个字是个,是个炕字!!!太坑人了,我都读了好几年坑了!

哈哈哈,这个破饭店!看名字的确是挺坑人的!我连忙站在晶晶的立场,埋怨着饭店的起名人。

是啊是啊,起啥不好,非要叫大炕?!晶晶也是一脸的怨气满满。

走吧,小丫头!发个带你去大坑吃个便饭!我笑着邀请道。

啊呀!你可别再说大坑了,都丢死人了,还便饭,你能不能不让我倒胃口?哈哈,到坑里吃便饭,我咋一听我们好像要去厕所呢?!

嗯嗯,好的,那我换句说法!就拿常用的外交辞令说,请您在方便的时候访问我国。我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可太逗了!哈哈哈哈,不行了,肚子疼!你换句说法,还不如不换!我咋听都是让你在上厕所的时候访问!晶晶笑面如花地说完,也开始捂着肚子了。

不说了,我们走!去看看这个大炕有啥特色!我一摆手,打出一个前进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