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高中班结业的迷惘

第二天,君如早早地取了自行车,在学校门口等我。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无话不谈。

君如说她家比较远,每次她都是等于送我回家,而她回家那一段路,到我家才走了五分之一。

我一算,就是我快一点骑车,如果君如从电大高中班骑到自己家,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

我很吃惊,这样的距离,快要到郊区了,君如这看似娇柔的身材,为了求学,太辛苦了。

君如接着说,她报名参加高中班,完全是为了这个高中证书。因为,她其实已经是电视大学自考班的在籍学生,学的是当时最新的学科,会计电算化。

因为在社会大专报考,需要一级一级的证书证明,初中,高中缺一不可,所以她和我一样,只有初中毕业证,如果想要得到高中毕业证,就需要再上一个国家承认学历的,高中班了。

恰好,电视大学开办了这个高中班,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及时雨一样的好消息。

这才有了我们这一次的,同班同学的缘分。

一路上,君如很是健谈,大多时间我都是作为一个旁听者。

很快,南浦立交桥到了,我们骑车上桥之前,在火车站附近,君如忽然和我讲起了昨天夜里她的梦境。

班长,你知道么?君如缓缓地说,我昨天梦到你了!

说罢,君如看了我一眼,等待我的回应。

哦,我很意外地问道,梦到我了?!梦里有什么内容?一起上课送你回家?

嗯,君如有点害羞的样子说,我梦到我拿着一个收音机,让你帮我修理一下,结果,你拒绝了,让我在梦里很伤心。

哈哈,我一听立刻笑着说,你这是啥梦啊?不过,我在单位里是电工,每天接触的是工业用电,又叫做强电,收音机是弱电,我的确不会修。

那我要是现在真的让你修收音机呢?君如的声音有点颤抖。

哦,现在啊,只要你拿来,我就是不会修,我可以帮你找会修的给你修!我立刻打包票说包在我身上。

一时间,君如沉默无语。我们顺着南浦立交桥一直向东骑行,很快就到了肥皂厂。

一路上,今天并没有君如形容的有不良少年骚扰,也许是看到君如有结伴同行的,放弃了骚扰。

我指着肥皂厂的牌子说,这个单位和我们单位,都属于一轻局子系统所辖,我可是一轻系统的一千五百米,三千米的冠军记录保持者。

啊?你那么厉害?!还练长跑?!看你很瘦弱的样子,不像是有长劲的样子。君如瞪大了眼睛说道。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我开玩笑说道。

哈哈,第二句我咋没听过?班长你太幽默了!君如笑的差一点从自行车上掉下去。

你家还有多远啊?我看看柏油马路已经到了尽头,再往下骑车,都是土路了,连忙问君如。

哦哦,快了,前面不太好骑车,要不你送到这里就回去吧,这边太黑了,我怕你找不回去。君如有些担心地说。

没事,都到这里了,你家这里叫啥?平时通车不通车?我问道。

这里叫做种畜场,班车就到肥皂厂就是终点了。

又骑行了将近二十分钟,四下很安静,只有昏黄的简易路灯在闪烁。

我到了,君如指着一片居住区说,你回去吧,我弟弟在路口等我了。你回去的时候要慢点骑车!

哦,行!你看到了有人接你了啊,那我就回去了!我跳下车对着君如摆摆手,掉头离开。

那一次,从电大高中班出发如果算时间,来回整整两个小时。

按距离计算,电大高中班到南浦立交桥是十五公里,到君如家就是将近二十公里。

第二天中午刚吃完饭,我在单位变电所值班室休息,这时候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来。

是西门门卫打过来的,说是有人找我。

我很是纳闷,我的圈子很小,我从来没有和哪个朋友说过可以来单位找我。

我带着疑惑,飞速来到西门,远远看去,一个身穿素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背对着我,站在门口。

是你找我?我对着那个背影问道。

素色连衣裙转过头说,是我,班长!

一看见脸,我才知道是君如。

啊?你找我有事啊?我看看君如的双手,就拿着一个笔袋。

呵呵,不是来送收音机的吧?我打趣地问君如。

不是,君如也笑了说,我就是路过这里,我下午电大有个考试,我去图书馆查资料,看到你单位,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那,要不你到我值班室坐一会?我问君如。

不用了,一小时后我要回学校了,我和电大教务处商量过了,家远的,学校给提供学生宿舍。

这回不用来回折腾了,学业逐渐增加了,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来回路上了。今天我特意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一声。

君如的脸,红扑扑地,大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却是欲言又止。

对了,咱们的高中班快结业了,你有啥打算?君如忽然问道。

哦哦,暂时没有呢,怎么了?我反问道。

嗯,咱们班好多同学都去报名成人高考补习班了,你没报啊?君如提示道。

补习班?我很疑惑地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电大还有这个班。补习班是补习什么的?

嗯,就是,成人高考之前的巩固拔高班。我报的是电大成人自考班,考完一科结业一科。全部合格的,国家颁发大专毕业证书。

而还有一种,是参加每年的成人高考,只考一次入学考试。考上了,学习期满,毕业了发大专证。

哦哦,明白了,就是你报的那个会计电算化,不用参加成人高考,我点点头说。

嗯,君如说,我们的每一科目结业考试,都相当于参加一次成人高考。其实就是入学没有门槛,想要毕业,不好好学也拿不到毕业证。

好吧,我点点头说,我明天去问问教务处的汤校长。你真的不到我那里坐坐啊?

不了不了,班长你忙吧,我现在也要回学校了,最近几天高中班的课我也没时间去了,考试我会参加的,我和教务处打过招呼了。说完这些话,君如的脸上一脸的不舍。

我看着君如的神情,心中恍然大悟,这又是一个现实版的阿华,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几天的片段,我终于知道,君如的心意。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对阿华有所惦记,毕竟那是我的第一次表白。

我对君如一直都没有任何男女情感上的想法,也许是我们没有碰撞出爱情的火花的原因。

班长,我,我走了,你,如果有空,可以来我宿舍找我。

君如的脸更红了,说话也开开始吞吞吐吐了。

啊呀,不说了,我要来不及了!班长再见!君如忽然间看了一眼时间后,惊呼着转身而去。

晚上,我来到教务处汤校长办公室,仔细地了解了一下报名事宜。

听了君如的解说,我才知道,整个高中班,居然有八成的学员都报了各种的补习班。

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个大课的形式。

补课班和高中班毕业正好在时间上可以衔接。

日子依旧,物是人非。

小武兄妹在一天晚上也过来和我打招呼,说他们已经报了高考补习班,问我是否报名了,说是再晚点,大课堂满员了就不再接受报名了。

听小武兄妹这样子一说,我也觉得,趁着年轻,继续深造求学也是应该。

谁让我偏科严重,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就接班上班了呢!既然有了再次深造的机会,我也去学就是了。

第二天晚上,我来到教务处,简单说了一下我的想法,准备报名,以免浪费这次机会。

教务处的汤校长听说我想继续深造,报名补习班,很是高兴地赞扬了我一番,然后说,童班长你放心,就是名额满了,我也能让你去补习班!

并且,看在你这一年多来的工作态度,来的最早,走的最后,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帮学校教务处管理班级。这样吧,我和报名处说一声,你的报名费我给你免了!

我连声感谢,谢谢汤校长对我的照顾。

汤校长笑着说,以后啊咱们做个忘年交,像你这样勤奋的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你以后就叫我老汤,不用再汤校长汤校长的叫了,我这个校长啊,就差点是光杆司令了,除了教务处这两三个老师,就是你帮我管理班级了。

所以,唉!平时我也没这么多话,让你见笑了,我这个位置,不好做啊!唉,人老了,没有精力和他们勾心斗角了。

我说的有点多了,你别见笑。

我听老汤磨磨叨叨说了一大堆,我有点听不太懂的东西,只能是不断地,嗯,啊地表示同情。

很明显,老汤这是把我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了。

看来,是人,都会有烦恼。无论你身居何位。

告别老汤,我回到班里。

小武兄妹看到我,立刻关心地上前询问。班长,你到底报上名没有啊?

报上了,报上了,谢谢关心!我连忙称谢。

谁关心你了,小武推了我一把说,我和我妹,不能来的太早,你每天几乎都是第一个来,如果你也报名了,一定要给我们找两个前排的位置。

好呀,我佯装生气道,你们兄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居然算计我,我说你两个要对我这么关心呢!

兄弟,兄弟,别生气,小武立刻服软说道,我这不是看你每天都来的特别早么!就算是我求你好不好?哪天,那天我请你吃饭!

呵呵,行了!我也被小武给逗笑了,随口应允下来。

你周天还去龙沙公园旱冰场么?小武忽然问我。

去呀!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我随口说道。

听我妹子说,你教她很认真,谢谢你哦!等我休班,我去看看你去,你也再教教我呗?小武很认真的说。

可以啊,教你妹子免费,教你收钱!我恶狠狠地说。

你!你敢收我钱我就给你一块钱的!小武也不甘示弱,抬脚比划着说,一块钱!十脚!!

哈哈哈哈,在一阵哄笑之中,我们开始准备考试前的突击复习。

也不知道小武说的是否是真话,我也没有打听小武周天是否休班。

反正周日,我都在旱冰场。就是天气太闷热了,我依旧是无聊地呆在付鞋口,时不时地修修损坏的旱冰鞋,清理清理柜台上的积灰啥的。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一个声音响在付鞋口外。

兄弟,给我找两双旱冰鞋!找个好使点的,我不太会滑。

我一抬头,一个阳光帅气,个头,身材,长相都几乎无可挑剔的男孩,出现在我眼前!

哦,好!我一愣之下,收过票据,到柜台下面给他找鞋。

哎呀,小童啊!你看到那个男孩子也看呆了啊?!张姐正好从售票处走进来小声对我说。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说,长的的确挺好看的,比我强多了。

是啊是啊,真好看啊,他是不是个演员啥的?张姐夸奖说,你看他长的,我都相中了!可惜我姑娘今天没来!张姐的态度,居然有些像是要变成追星族。

好了大姐,要不你现在打电话回家,让你过姑娘来?我不耐烦地说,长得好看的有的是,还都去做演员啊?!

嗯,太英俊了!张姐好像是中了毒,嘴里喃喃地说着。

嗯,他那双大眼睛,安到女人身上,也算是极美的。我随便地附和了一下张姐。

我迅速找了两双鞋给那个长相的像演员的人。

不一会,那个英俊的男人又回来了,他站在付鞋口外说,兄弟,你能不能给我找一双平底鞋?我女朋友是穿高跟鞋来的,绑不上鞋带。麻烦你了!

我愣住了,这是我在这里帮着付鞋,第一次有顾客来提这种要求!

明知道来滑旱冰,居然穿高跟鞋?!我刚要说,我没有平底鞋。

这时候张姐在我身后发话了,有有有,我那双布鞋就在我柜里,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好吧,我无语了,张姐是管事的,我就不插话了。

片刻,张姐取鞋递过来,我随手拿给了还在付鞋口外等候的英俊的男人。

英俊的男人连连称谢,转身走开。

这时候,张姐的好奇心开始泛滥,她问道,我说小童,你看他长的这么英俊,他的女朋友不得长得像天仙一样美丽啊?!你去看看呗?!回来告诉我,看我猜的对不对?!

我瞪了一眼张姐,无奈地点点头答应去看看。听了张姐的话,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是啊,一个男的长成这样,男人看了都要多看两眼,他女朋友一定很不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也不错。

我迅速地换上旱冰鞋,一个鱼跃飞出付鞋室。

几步滑过那个英俊男人的身边,仔细地看了一眼正在俯身穿鞋的他们一对。几秒钟,我佯装着在场地滑行了一圈,然后绕过他们回到付鞋室内。

张姐一脸期待的样子问,怎么样,他的女朋友是不是长的和天仙似的?!

我点点头说,长的面相还可以,就是身材,嗯,这样!

我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桶的形状。

啊?张姐很意外地惊呼着,不是吧?那么胖?!

我点点头说,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那就算了,张姐也是一阵感慨说,很多英俊小生,大都找的女友都很普通。

我不在理会张姐,有感慨的时间,还不如去锻炼锻炼。

我滑出换鞋处,再次来到场地里。

在经过那一对男女的时候,突然,那个微胖的女士和我说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童鹏?!

轰的一下,我呆住了,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位女士那微胖的脸蛋,一股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你是?我迟疑着问,不太敢确定她是谁。我觉得,我肯定认识她。

我是你同桌,小梅!怎么?才几年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

小梅一脸的不快,好吧,整个,她的脸上,我能够依稀看出来熟悉的,就是那双眼睛了。

是你?!我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打开!

是啊!才一千多天,小学五年级的同桌,初中一个班的同学!我居然一点都没认出来她!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俗语云,很厉害!

小梅现在的体型,足足有我认识她的时候。宽了两倍有余!

我只好木木地点点头说,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是真的没认出来你!你和朋友来的啊?

小梅看看自己的身材,她的脸上掠过一抹哀怨神情。

你第一次从我身边过去,我就知道是你了。小梅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真的是没认出来。我对小梅说,我先去锻炼了,你朋友回来了,有空我们再聊哦!

我没等小梅再说话,逃也似的一溜烟滑走。

我实在是不敢再看小梅那有些幽怨的眼神,我的脑海里回闪着第一次来到龙沙公园的原因。

那是相同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重合。

我第一次约同学来龙沙公园去玩,约的就是小梅。

那时候,她是我的同桌。

结果,我是和一帮男同学去的,因为临时同学们组团买票。

后来,到了龙沙公园。可想而知,小梅见到我,来是来了,但是是和一帮男生来的,所以小梅就因为这件事,好几天都没和我说话。

小梅当时那幽怨的眼神,和今天,是多么的类似!

那是属于少年维特的烦恼,懵懂的青春期。

我把从前的影像,迅速抛离脑海,既然小梅现在有了理想的男友,我就不能再让那青梅竹马的青涩情愫再生萌芽,因为,已经有人照顾了我的老同桌,小梅。

何为云淡风轻?不过就是过往云烟入沧海,今时不提往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