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岔路,九霄宫主!?

“嘿,前面的快点!后边还这么多人要过没看到啊?”

“你这货车能不能往旁边挪挪,挡道了。”

“别挤啊我靠!干嘛呢,趁机插队是不是!你再挤,再挤我躺这儿了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

出了三水镇越是往东走环境便越是偏僻,过了数十里地,原本几里一镇几步一村的,现在走大半天才能碰到一个村庄,里面还不一定有几个人。

然而即便如此荒僻,眼前的岔路上依旧挤满了人,石墙做关,负责把关维持秩序的卫兵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可惜了周围的山明水秀无人欣赏。

“啐,晦气!”

人潮涌动中,一个企图插队的青年被臃肿的车队‘吐’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几步退到路边险些跌倒,抬眼再往人堆看去,便见着那道挤出来的缝隙被后面赶牛车的大爷火急火燎地堵了起来,无奈也只得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轻啐了一口,半点没有为自己的插队行为羞愧的意思。

当然,夹塞儿的遇到碰瓷儿的也属实是晦气。

“林大哥,你可莫在耍宝了!过来歇会吧。”

温婉中带着笑意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青年循着声音转过身去,便看到‘他’正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上,捻袖掩嘴笑个不停,身边的另一个白裙女子则低着头一个劲的吃着什么,看不清面容。

这个玉娘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整日嘲笑自家相公,成何体统!?

林晨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她双肩微耸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缓缓的踱步向她们走去。

……

自三水镇出来已有几日,结果到最后,三人打算离开的时候陈雯已在镇口久候多时了。

虽然不多,她给三人送来了盘缠。

就像玉娘说的,他们是陈雯的贵人,正巧碰上了,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很感激。

有时候林晨也会想,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多管闲事,这些人的结局又会是怎么样的?可思来想去也没能得出答案,也不会有答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遇上了,帮上了,这便是他们的缘分。

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美好的相遇永记心间。

沉浸在不同的喜怒哀乐中,这才是行走江湖该有的意义,

“还在想陈姑娘的事?”

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茶桌旁,面前是玉娘关切的目光,和拉住他衣袖的纤手。

茶摊不大,满满登登的坐满了人,有些轻装简行,有些肩扛行囊不一而足,周围很嘈杂,喝茶声、交谈声、吆喝声,货箱砸在地上马匹唏律作响,玉娘绵柔的话语却依然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林晨轻拍拍她的手坐了下来,顺手便捻起掉落在手边的馒头渣塞进了嘴里。

“陈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什么时候与陈老爷坦白她定有分寸,赵三哥看着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二人未来可期,又何须你我多心。”

玉娘悄声安慰着,随后倒上一杯茶递给了他。

“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的,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像个傻子……咳咳,唔,这茶可真难喝。”

“侠义心肠嘛。”说着,玉娘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嗔怪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嘿嘿。”

他憨笑一声玉娘便没了脾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便从放在桌上的包袱里取出干粮递给了他,两人就着有些苦涩的茶水吃了起来。

小风吹着,暖阳照着,身边坐着个浊世佳‘公子’和一个可爱的吃货,即便干粮又干又硬,吃进嘴里都是美滋滋的。

不多时,手中的白面饼全进了肚子里,林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顺着喉咙直入腹中,说不出的爽利。

抬起头,玉娘正为十九擦着嘴,十九则睁着水灵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林大哥可知道走哪边?”

玉娘一边动作着一边柔声问道,她转头也知道十九眼中忽然变化的光芒是因为谁。

“不急。”林晨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流,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拥挤的岔道口道,“这会是因为附近每日到统州的大船只有午时那一班,货商们要从水路去统州就只能赶在这会,晚些时候等船开走就好了。”

玉娘收起方帕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大部分人都是从左侧宽敞的大路走,右侧比较蜿蜒的小路却少有人去,顿时赞誉的点了点头,“林大哥方才钻到人群中,便是为了探听这些?”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玉娘。”林晨得意的挑了挑眉道。

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他们该是走右边那条小路的,所以倒也确实不着急。

“右边,不好。”

正得意着,十九却是突然怯怯的说了这么一句,可等他转头过去,这丫头又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

不好?为什么不好?

林晨有些不得其解,但看十九这样子显然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了,转头见玉娘抿着嘴唇朝他摇了摇头,他便没再多说,赶忙开口扯开了话题。

听他开始说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十九心中这才小松了口气,僵直的香肩悄然落下,抬起头缓缓地看向了岔路口,一双灵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不好……当然不好。

那条路一个不小心便会走到‘那个地方’。

不想去,很痛苦……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位长辈为何在此,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抛弃一切的名利只为在这里看守一个人,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的人。

难过,自责,无奈。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绝望的是,她只能选择逃避。

心揪着,她下意识的将小手抵在胸口想减轻些痛苦,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了一片柔荑。

玉娘的手很好看,白皙,柔嫩,修长。

暖暖的,又岂是自己这种冰冷一片的东西可比的,自己的手上……

凄迷着凄迷着,她又不知何时被人抱入了怀中,熟悉的气味,痴恋的温暖,她闭上眼,渐渐地沉入了这一刻。

……

融化吧,这冰冷的躯干,此处已是最好的归宿,融化吧,那无情的灵魂,让自己永远做凌十九……就好。

……

“这丫头怎么了?刚才看着有点不对劲,这会竟一下子睡着了?”林晨刚才看到十九迷迷瞪瞪的样子还被玉娘扶着,便赶忙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丫头秋天也穿着那件白裙子,双眸轻阖睫毛微颤,娇躯仿若没有重量,不经意间一个动作,轻纱与肌肤轻擦,便像是包着果冻在他掌中滑动一般。

他没有养过猫,但想必没有哪只猫会比这只更可爱的了。

“嘘,不许多问。”玉娘轻声嘱咐着,随即小心翼翼的从椅子上的包袱中取出一条小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十九身上。

每个人都有面对亲密之人也不能说的秘密……比如她的身体状况,比如林大哥赠予香芸的那些诗句,再比如,十九的过往。

他们三人早已是家人一般的关系,既然明白十九的心中顾虑万分,他们便更没有理由去追根究底。

因为那些秘密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一直站在一起。

“可,十九本来就嗜睡,眼看着那边人越来越少了,咱们不赶紧走,别一会睡到太阳落了山就不好了。”

茶摊上早已没了人,林晨看了看旁边小道上稀散了些的人流,有些纠结道。

“那也得等着!”玉娘压着声音,气呼呼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大不了就去附近找个开阔的地方休憩,咱们三个露宿荒野还少了不成?若是吵醒了十九,我唯你是问!”

这怎么还整的他里外不是人了!

林晨闻言赶忙挤眉弄眼的悄声讨饶,“好好好,玉哥哥你别生气,我是关心则乱,怕夜了十九着凉,你就别说我了。”

“扑哧。”

他刚说完,怀里便传来了一声轻笑。

两人同时低头看去,片刻后又齐齐的脸上一柔,也不知这红扑扑的脸蛋是怎样生的这么可爱,秋日的暖阳都没有这般娇艳可人。

“好哇,你这丫头故意装睡看我笑话,看我不教训你!”

林晨老脸一红,随后恶狠狠的将罪恶的大手伸向了十九。

嬉闹,欢乐。

茶摊老板在一旁看的都和蔼的笑了起来,这般温馨的氛围他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过了。

半晌,他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正打算再泡壶茶去,手上的茶壶忽然间一抖差点掉在地上,却原来是大地不知为何颤动了起来。

随后,他与正自嬉闹的三人停下手边的动作,同时望向了人流之后。

扬起的沙尘,道路边四溅纷飞的落叶。

不消片刻,“嗒嗒嗒嗒”的马蹄声也越靠越近。

“都给我闪开!驾!”

“驾!”

直到此时,一批身着劲装披风,腰挎刀剑的武林人士才终于从沙尘中窜了出来,雷厉风行的从人流末端纵马疾驰,朝着岔路口冲了过去。

霎时间,货物倒地的声音,牛马不安的喊叫声,咒骂声,指责声便响成了一片,用兵荒马乱四个字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当然,茶摊离那边还有些距离,除了些许尘土外倒没受到什么影响。

“这些是什么人?”

林晨直起身子疑惑的道,在十九腰间的手却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此处,悄咪咪的往上抓了一把。

十九俏脸一红,抿了抿嘴唇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等羞人之事只得默默的受了,之前的思绪却是早已不知被抛到了何处。

“客官且小声些,这些个江湖人士浑身的杀伐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这种阵仗茶摊老板倒是见的多了,好心的走上前提醒道。

林晨点点头道了谢便不再多言了,玉娘和十九在身边,他当然是能少惹事就少惹事。

说话间,这批人便到了岔路关口。

“吁~小小卫兵安敢拦我,可知道我是谁?还不速速让路!”

领头之人背着一柄长刀,勒住缰绳,话语间竟连守关卫兵都不放在眼里。

想是停的太急,马匹吃痛下歪过脖颈,抬起马蹄唏律律的大叫一声,正停在卫兵面前。

那卫兵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闻听此言畏惧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可看到不远处那么多怨声载道的百姓,这才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颤声道,“谁……谁管你是谁,我,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便禀明附近镇上的捕快大人们,到时若闹到了千城大人耳中,可怨不得我。”

这人倒还算有几分脑子,懂的用捕快压人。

果然,听得千城大人这四个字,看着身后一片狼藉,那人凶戾的脸上也是不禁眉头一皱。

思虑少顷,他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钱袋,紧接着把里面的银钱倒在手上,往后一抛。

“这通关的位置我买了,你且快快放关,莫要误了我的大事!”

“哗!”

有了钱,哪有人还管他是不是插队的,都一窝蜂的趴在地上捡了起来。

“你!”

卫兵有些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一个小小的兵丁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们。

想是真的有什么急的不能再急的事,那人见他磨蹭便再也绷不住了,抽出背后的长刀,横刀立马大喝道,“你什么你!九霄宫主便在前方的古刹之中,群雄汇聚,你若再挡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九霄宫主凌琼?

这天下第一人竟会在此!?

茶摊边,林晨猛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在的他身前,十九古井无波的俏脸竟也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