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闻说言是来
对红叶真人说那番话,花颜夫人一来是看在凌砄的份上,有心提点他师姐两句;二来,是同为女子,有些同病相怜的共情之处,想帮叶霜晚一把。
罢了,她也尽力了。
离开红叶真人的洞府时,花颜婉谢了红叶真人的相送,那张笑得比哭还悲凉面容令她难受。
当路过那红叶如火的枫叶林,看到林中无知无觉依旧默然矗立的两方白石,想一想当年枫叶林里明媚娇俏、无忧无虑的小叶子,对比如今红叶真人的沧桑灰暗,她深深一叹。
叶霜晚能不能自己想开,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只是玉台峰在她手里,可不要成了小丫头的拖累。幸好墨川与唐云等人后继有力,暂时不用为此忧虑。
上清山……想到这里,花颜微微皱了眉。
她觉得,古战场一役后,少了稳重的善信真君,上清山几位元婴的做事未免有些急功近利。叶霜晚这样的情况,根本不适合接掌一峰主事之位,可是大家只看到她剑锋凌厉可以镇压一方,却不曾为她想过心伤如何疗愈。
只顾着竭泽而渔,而不计长远。
接连失去师父善信真君的庇护与凌砄这样亲厚的师弟,叶霜晚都来不及宣泄情绪,匆忙之间就接过了掌事一峰的重任。为了使玉台峰声名不堕,她不得不冷面狠手令人敬畏,人前不露一丝情绪,谁为她想过,深夜、独坐、孤寂之时,她是否也会痛哭、惊惶、无措?
那么多负面情绪都压抑在心底,所以,暗伤越来越深,所以,叶霜晚的心障是越来越难以破除了。
若是让墨川真人接手玉台峰,虽然他少了锋锐之气,但是胜在温厚平和,可以安定人心。一时少了威风气势又如何?玉台峰其实可以暂时蛰伏几十年,等吴祯、唐云这样的新秀成长起来,自然可以重现光芒。
上清山的高层,太急着榨取叶霜晚和玉台峰的力量了。
焉知杀鸡取卵,不得长久?
只怕日后还要做更多的补救。
花颜夫人摇摇头,左右这是人家的家事,这一大家子里她真正需要关心的只有小丫头一个。她还护得住,不行,就直接接去绮色谷就是了。
对于红叶真人隐隐流露出来的同病相怜,花颜夫人淡淡一笑。从前,曾经,她是有这样的情绪。现在么,她早就抛开了。
玄机门的知非真人终于携着新婚夫人与弟子姗姗来迟。
大半个上清山都轰动了。
知非真人言是丰神俊逸、仪表天成,是青空界有名的美男子,又是剑术大家,地位超然,年轻弟子谁不向往?加上他自孤崖海完整地走了个来回,不仅在那天下闻名的险地成功结婴,还带回来一位美貌的妻子,这就更添加了许多传奇色彩。
若说知非真人言是带有传奇色彩,那他的新婚夫人就是完完全全被神秘色彩笼罩着。据说,这位言夫人出身孤崖海鲛人王族——这是个向来只存在于传说的神秘种族。
“肯定是知非真人是孤崖海遇上了险难,正巧遇上了鲛人的王女,于是患难见真情,美人救英雄!”
“我想也是,那样危险的境地,天降圣女,救知非真人于水火,所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往四方馆的路畔道上,不少好事的女弟子在兴奋交谈。
“你……也是来偶遇的?”
“说那么明白干嘛呀……真是!你呢,看到没有?”
“嘻,就看到个背影,带着面纱呢!看不到!”
“那背影怎么样?”
“窈窕世无双啊……”
“真的真的?比红叶真人怎么样?比绮色谷的花颜夫人怎么样……”
苏怡然给幼蕖转述这些交谈的时候,花颜夫人正在旁边。
见到幼蕖的颜色,苏怡然才醒悟,赶紧起身:“夫人,是怡然唐突了。”
她讪讪地解释:“这些师姐师妹就是喜欢谈谁谁相貌如何。她们见过的出色的女真人就那几个,不是红叶真人就是夫人您,正好就拿来作个参照,没其他意思,您别恼她们……”
花颜夫人淡淡一笑,摇摇手:
“你们接着聊,我只管听!这有什么?我哪有那么小气?还有,你跟着幼蕖喊我‘花姨’就行了,用不着那么多礼!”
“哎!花姨,”苏怡然从善如流,立刻改了称呼,“您说言真人的夫人会是什么样的?我觉得,只怕不咋地!玄机门那些人眼光,真不咋地!”
苏怡然可不是为讨好绮色谷主,她说得极真心,又不自觉带出些不平愤慨。在她心里,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花颜夫人的艳极无双?那知非真人,怕不是瞎了眼呗!
花颜夫人笑笑,又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闲闲道:
“言是的眼光么,还是毋庸置疑的,若不是个天仙绝色,也入不了他的眼。说实话,当日他去孤崖海,我在凌砄那里听说孤崖海有他的旧识,估计是位鲛族的女子,我就知道,多半是他的劫数应在那了。果然如此。”
金错转了转眼珠,道:“知非真人风仪无双,多少女子倾心于他。他这一成婚,只怕多少红颜要哭断了肝肠!”
“这倒是!便是玄机门里,估计小言的那帮师姐师妹们的眼泪就能淹了半座山。”花颜夫人听了金错的话,竟然也调侃起来,语气里听得出淡淡的嘲讽,却没有多少难过的成分。
金错银错狐疑地互看一眼,看起来,师父真的是想开了,丢下了?
正当此际,小竹林外有人呼喊幼蕖。
“是墨川师叔!”幼蕖赶紧起身出去。
“墨川真人呀!”金错好笑地看向竹林外,“他一见师父就脸红,可惜不肯进来了。”
因为花颜师徒住在小竹林,除了最初的宾主寒暄,墨川真人根本不往小竹林方向踏半步。想不到墨川真人这把岁数了,还是毛头小子一样的怕羞脸嫩,金错银错为此还偷偷笑了几次。
今儿墨川真人为何来此呢?
“多半是小言要见小九罢!”花颜夫人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外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还是少清山的青玉枣子茶好喝,香而不腻,你们俩也好生跟小九学学,别日后师父我想喝一口甜茶都喝不上!”
银错讨好地站到花颜身后,给师父捶着肩:“师父呀,这种精细活儿,我和金错干不来的。昨儿我们做成了一锅枣泥汤,您又看不上!”
银错爱吃是不假,可是她不爱做,也做不来。所以这也是她特别稀罕呆在九儿姐姐身边的原因之一,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功利,好像她只图吃喝而不重感情一样。
其实,即使没得吃,她也喜欢和九儿姐姐在一起,但是若有吃有玩又有感情,那是最最两全其美的。
“是啊,师父,难得九儿姐姐泡了好一壶甜茶,你好生品品,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不用去管了。”金错也有滋有味地品着茶,好像除了眼前这茶,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花颜夫人好笑又好气的瞅了弟子一眼,她知道小金小银有意来分她的心,好让她不要那么留意玄机门新来的人和事。
她是多大的人了,还要两个孩子操心?
正好幼蕖打竹林外头进来,道:“墨川师叔说了,知非真人想见我。”
负责迎接言是师徒的正是墨川真人,他是凌砄的师弟,凌砄乃言是的好友,故而上清山只有墨川真人最适合担起这个任务。
言是见到墨川,不免问起凌砄小徒儿的情况,让墨川来唤幼蕖前去见上一面也是常理。
花颜夫人一振衫袖:“小九,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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