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来看戏的吧...

事情…

为什么会推进到这个程度!

做为一手制定本次应急计划,并身兼剧本、场记、演员等多职的主创人员,范贤傻眼了都。

始元星君给力啊!

酒翁发出信号箭,召唤来另五位武士,大德殿内一次性登场七位深藏不露、声名不显的一品高手,已经够轰动的了。

居然,除负责接待工作的洞明子与荧惑两位星君以外,另五位星君也派出了座下爱徒,前来大德殿站台。

这排面、这气势、这帅的,咳,不是,这牛批的,真当是没谁了。

合着,自己又是吹拉弹唱、又是破局舌战,忙活半天,到头来就是个十八线开外的暖场小歌手。

这、是他如何也料不到的。

看着一票光鲜亮丽、百分百吸睛的星君爱徒,范贤心底暗暗一叹。

姜,还得是老的辣。

被抢风头吃柠檬?不存在的,他范贤哪是爱攀比的人。

更何况,始元星君摆出这般大阵仗,其实是在完善他的整个计划。

后土阁七武士以守山武士的身份亮相,今日就算是在江湖上正式出道了。

但这样一来,江湖各门派代表,势必会将焦点聚集于七人身上。

始元星君令这十一位星君座下亲徒,如此高调登场,一则是巧借东风、趁势造势,二则是有效分散七武士的光芒。

这十一位且不说修为如何,光是自带光环的身份,就不是一般二般门派世家得罪得起的。

枯山剑冢、墨家老九,墨渊。排行为九是没错,但他却是墨氏唯一家主继承人。因为,他有八个姐姐。

此时坐在他前方右手边,正冲他点头微笑的墨临素,便是他的大阿姐。

叶昭,父亲乃大盛天朝一品大学士,爷爷可是三朝元老,被武乐皇帝奉为大柱国的国公叶南天。

又有当朝最为神秘的异姓王澹台神木,唯一的嫡子,小王爷澹台凤羽。

还有那说话从不直视他人、人如其名冷若冰霜的傅雪衣,塞外霜神宫大宗师傅雪主的亲弟弟。

除这,另几位早年便拜在众星君座下的高徒,也都来头不小。

有武道九旗三旗旗主的子女,有邻邦南越国主的小王子,有玄门正玄道嫡传后人。

那位穿得跟个红包套一样、笑得像尊弥勒的富态师兄,竟是富甲天下的大盛天朝第一豪——朱门嫡长子。

‘若在司空山学无所成,怕是只能回家继承富可敌国的家业了。’

想到这,范贤暗自一笑。

这几位单个拿出来,都是耀目的存在,更何况是集体登场。

始元星君这一招趁势而为,不难推算出,乃是有意将浪造的更大、巨大。

最好大到能震慑住任何隐于水下,对司空山有觊觎之心的屑小。

刚刚经历了森罗殿的无端袭击,眼下又迎来有心人攒局,利用百帮声讨司空山,从而搅风弄雨。

究竟是何人?目的何在?

这些,都有待神雾峰进一步细查。在查明真相之前,能少一事是一事。

只不过,由今日始,司空山将迎来万千年都不曾有过的变化。

但以始元星君的占卜之能,绝不可能是因事急从权而为之。

范贤不禁想到,或许老星君早就有变通之意,只是时机未到。

在座百帮代表,心底自是惊愕连连。

都知道司空山底蕴积厚、深不可测,在阵法、秘术方面的造诣,独步天下;

但没想到,竟能一次性搬出这许多身怀失传绝学的高手;

更想不到,居然能亲眼见到这么多位星君亲徒。

坦荡磊落,底气十足。

虽未以势压人,但这份气度,当真不愧是当世三大修行序列奇门遁甲之源起地。

众巨星级别的星君亲徒,逐一自我介绍后,又听那位始元星君的三弟子岑缺,面带浅浅笑意,朗声道:“诸位贵客,宴席已待,还请移步一品。”

“且慢!”

鹿杖翁自恃江湖老资格,虽然也被十一位星君亲徒给震得心神一晃,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范贤心底一阵无语。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头,是个活宝。

头这么铁的吗?

老翁柱着鹿头杖,眯眼冲岑缺点了点头,算作致意,一副仗义执言的神情,慨然道:“诸位这是忘了,无端被扣的江湖同道与门下弟子了吗?”

“是啊!星君,某家方才便是想要回徒儿。”

先前提出这一请求的瘦削中年男人,再次指了指自己那被封了穴位的徒弟。

能听得出来,此人说话拿捏着分寸,只字不提为何扣住自家徒儿,只说放还,是个识时务的明智之人。

此前,未参与谋划的绝大多数门派代表,自家弟子有被扣下的,之所以没急于讨要说法,一来是顾不上,二来也都抱着观望一下的心态。

有那青丘阮氏身边的绿裙女徒,被人鱼目混珠顶包的案例,这些副帮主、二当家,心里都在思索自家弟子会不会也被人暗中换了?

总之,无论因何故被扣,司空山偌大一个山门总归是会给个说法的。

而参与谋划的,有以布氏族长为首的搞事主力,也有负责在适当之时出声烘托气氛的僚机。

这些人当然心知肚明,自家弟子为何被扣。见那鹿杖翁在使尽搅和,这些人也就暂时先不参和,静待佳机。

按理说,此时此刻,他们本该跳出来狠狠咬一口的。

但不少人,都被先前亮相的七武士给震住了,眼下又有星君亲徒在场,当真不怎么敢正面跳出来啊。

于是,现场气氛,就这样莫名的诡异了起来。

并未参与谋划、只是门下有弟子被当作棋子利用了少少的部分门派代表,虽然不敢大声嚷嚷,却也是鼻子出气,颇为不满地表达了几句。

而真正参与谋划的十几位副帮主、二当家,则是心虚地要么陪着小声嘀咕几句,要么索性一言不发。

在推算出始元星君这般高调的原由后,范贤很快就想到,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的种种状况。

由于出现了剧本中原本没有涉及到的大咖,还是这么多位大咖,剧情走向势必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

这些蛰伏起来没有明显表露、又颇具江湖威望的门派代表,临场会作何反应,全不在范贤的推算之内了。

不过,这不正是考验他临时调整计划走向能力的时刻么。

这世上,不可能什么事都被他算到料中的。

有七位师叔、师伯、小师叔祖在场,又有两位星君、十多位师兄师姐站台,不要怂,接着干!

打定主意,范贤脑速飞快地整理出了细部调整方案,迈出人生中勇敢的第二步。

“咳…”

范贤刚往前走了两步,发出一声轻咳,便感觉到无数道犀利如电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向自己投来。

“诸位前辈,稍安勿燥。”

范贤面带恰到好处的笑容,抬手示意,两名阵徒便抬着一个穿着一身褐色劲服的年轻男子,送到他面前。

其中一名阵徒刚替其解穴,此人便欲朝某位端坐于客位上的副帮主冲过去,口口声声喊着“师父救我。”

也不带换句台词的。

两名阵徒将其摁住,范贤上前装作检查其是否有易容痕迹,轻轻拍了一下此人的后脖颈。

便见这年轻男子,浑身一绷,双目刹那失焦,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嚷道:“师父,师父救我!”

其师父、一位年过五旬的肥硕男人,瞧那两只短手抱着滚圆的肚子、手指下意识一抽的小动作,就能看出来,他很不自在,非常不自在。

单对单审,就无需耗费太多心力,去感应全场半路人的情绪波动了。范贤将自己大部分的共情感应,投放在了这个心狠的师父身上。

“师父,您可不能不管徒儿呀!是您让徒儿先摸清楚落星镇里的情形,再给您禀报…”

“住口!你、你这混蛋玩意儿。”肥佬面色煞白、晃着三层下巴骂道:“为师什么时候让你干过这种事,说,是谁收买了你,让你栽赃为师!”

边骂着,肥佬双手摁在椅把手上站起身,欲上前将那年轻弟子拽到自己身边来。

滚犊子的东西,人家都没审,他娘的就全招了。

那只短手刚伸过去,就被站在最近的孔喧,一拳顶开。

“放肆!”肥佬恨恨地瞪了孔喧一眼,暴喝一声,一双被罡气包裹的肉掌,这就劈将过去。

孔喧也不含糊,双臂一振,左手格挡,右手送出一拳,直击其腹部。

却是不想,一片阴影自侧旁掠来,将那肥佬势如猛虎的一掌稳稳接住,又轻轻松松化去孔喧的拳风。

吴支祁目露警告之意低头凝视了肥佬一眼,轻轻拍了下孔喧紧握的小拳头,示意他退去一旁比较安全。

想了想,阴阳大师表示不太甘心,于是。

“都是收人做徒弟,有的人连自己亲徒被调包了,都察觉不出来;有的人,更干脆,用完就抹脸不认人。啧,简直了!”

那肥佬自知不是吴支祁的对手,何况也不可能真在当场将那司空山小弟子给抹杀了,只能恨恨地无能怒视。

好端端坐在那的青丘阮氏女家主,也是促不急防,莫名被内涵了一波。气的胸前跌宕起伏、起伏跌宕,却是不好说什么。

在座诸位老江湖,纷纷瞧了孔喧一眼。

这司空山平时到底都教了些啥,怎么这小弟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动用了第一个隐藏工具人的范贤,心底暗暗给孔喧竖了个大拇指。兄弟这波输出很稳定,嘲讽的很成功。

“吴副寨主,你的弟子指控你,支使他暗中打探落星镇内情形。而你,指控你的弟子,受他人指使栽赃嫁祸。”

范贤抖了抖衣袖,义正言辞道:“这样,此事发生在我司空山,自然就由我山门来处理。吴副寨主,肯定没有异议吧。”

肥佬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说上半句拒绝的话,范贤就一副被委以重任的表情,点头应道:“好!

那就由我山门代劳,审一审,这个出卖师门的家伙。

来,我问你。你是何时来到落星镇的?”

被俩阵徒控制着的年轻男子,目露惧意地看了眼自己师父,摇了摇头。

“哦,你连自己何时来的落星镇都不知道,那你可知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范贤这句很正常的问话,乃是此前就埋下的心理暗示。

话音落时,这年轻男子仍是畏缩地低头不语,倒是另一边响起回应。

“我们是昨天傍晚从野山那边绕行过来的。”一个同样被两名阵徒控制着的年轻男子,如此回道。

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接话道:“没人指使,都是照师父的话办事。”

这二人,一前一后话音刚落,座上一男一女两个门派代表,登时就傻眼了。

就、很离谱,很尴尬。

又没轮到审你俩,多什么嘴呢。

这一男一女便是振威镖局副镖头与傲仙山三当家。

便是谭木叔在范贤破品入神定境之时,在山脚处逮来的那群乌合之众,五门八帮其中之二。

这还没完。

此前,范贤所埋下的心理暗示,乃是串联式的。

一环连着一环,只要听到关键词,被暗示者就会进入催眠状态。

而这种催眠状态,并非昏睡或任由摆布,而是在能听能看能感知的真实情况下,将原本不会说出口的话语,悉数说来。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任一序列的修行者来说,都瞧不出任何端倪来。

关键句子一出现,又有一个工具人被点亮。

一个年轻女子娇斥道:“喂,肖楼罗,你师父不是说了,事成之后就给你我置办婚房的嘛。咋的,现在翻脸不认了?!”

关键词出现。

那个被自己肥佬师父抛弃了的年轻男子,顿时怒了,骂道:“死胖子,我忍你很久了。

什么脏活累活要死的活,都让我去干。倒了血霉,才会拜你为师。

本事没什么本事,一天到晚就想着阴帮主、坑副帮主。为师不尊,偷看小师妹洗澡…”

“你!找死!”

飞虎寨第三把交椅,吴姓副寨主彻底恼羞成怒,只见一道流光划过,肥硕无匹的身材竟是无比灵活地绕过吴支祁,直冲那正在叭叭个没完的徒弟而去。

咚,一闷声。

一根金光长棒,自旁扫来,直击吴姓副寨主肉多多的胸前。

路杀没用一丝罡气,只纯粹送出一成腕力,将此人挡住。乐天小师侄说过,今日不宜弄死人。

“呼!”被两名阵徒架住、往后拖了几步的年轻男子,瞪大双眼怒视自己师父,摇头道: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吴大用,我这可有你亲笔打的欠条,说好事成后给我置办婚房外回百两白银。

我可是冒死,从那野山一路绕行摸进落星镇,四处打听镇内的情形。

今日清晨,你还交待说你们走的时候让我潜伏下来,将镇子里的阵法图搞到手。

哼,我被抓了,你就想着推我出去送死,还要栽个欺师的罪名给我。

还有没有江湖道义,讲不讲江湖规矩了!”

“哇、嗬、噫、嚯…”

大德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众并未参与到谋划之中的百帮代表,均用或鄙夷或嫌恶的眼神,扫视那身形过大、就算给他条缝也钻不进去的吴大用。

自身或自家弟子被扣住的参与者们,个个都是面色发黑、神色慌张地直咽口水,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种人。

主座上已经放弃思考、完全进入托管状态的两位星君,全程保持端庄平淡表情,实则心里已是笑得满地找牙了。

而十一位闪亮登场、刚做完自我介绍就戏份杀青的星君亲徒,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师父说,大德殿内百帮拜会,恐有变数,让我等前来相助。

可是,就这情形,自己好像是来看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