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云深雾重

祖天骥闻言,冷冷的瞧着萧子申,道:“没志向的东西,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老夫可没有那么好的福分!不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就算你回去了,迟早也会被别人拉了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要么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要么就等着别人宰了你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萧子申听得祖天骥这番言语,哪里还能心定,惊道:“你怎知我会丢了祖宗的脸?属于我的东西又是什么?别人又为何要宰了我去?师父,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想了想,突然拉住祖天骥衣袖,双手颤抖道:“师父,你知晓我的身世对不对?你以前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祖天骥冷声道:“你刚不问我有什么仇人么?老夫告诉你,有仇人的可不是我,是你!你的仇人多的是,全天下多的是你的仇人!还想回枫叶村耕地去,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萧子申听完,直如五雷轰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恳求道:“师父,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告诉我好吗?至少告诉我身世好吗?你知晓的对不对?”

祖天骥道:“老夫知道的有限,都与你说了,捡来的就是捡来的!老夫可没功夫与你闲扯,还有许多大事要做,我走了!”说罢,起身直往门口行去。

萧子申见祖天骥真说走就走,急忙赶了前去,伸手拦住,苦求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告诉我好吗?弟子求你!”说完话就跪了下去。

祖天骥冷冷的瞧了萧子申半晌,喝道:“老夫可没功夫与你耗,滚开!你不说老夫蒙头盖脸去抢图么?老夫现在就去抢了来,我可不受那不白之冤,坐实了倒爽利些!”

萧子申见祖天骥竟因自己气话要去掺和秘窟图录之事,一时大急,急抱住了祖天骥双脚,道:“师父,求求你了,你就听了弟子这一次吧,别去掺和图录之事好吗?”

祖天骥却并不回话,双脚挣了挣,未曾想萧子申竟抱得紧,挣扎不开。祖天骥一怒,哼了一声,功聚双腿,强将萧子申震了开去,喝道:“为师之事还用不着你来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说罢,开了门,就往外行去。

祖天骥走到门口,停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扔到萧子申面前,道:“拿去吧,别饿死了,老夫可背不起那罪过!”说完了话,看也不看萧子申一眼,一个人竟就这般走了。

萧子申直到祖天骥离开多时,仍自怔怔的坐在地上,竟不知晓自己该想什么,该做什么,连经天纬地之事忘了也不在乎了!直到客栈已没了声息,似乎店客都休息了,方有气无力的起身关了门,去到床上歇息。

半夜里,萧子申正睡得迷糊,似听到有敲窗的声音,迷迷糊糊中仔细听了一下,又没有了。萧子申刚翻了个身,窗户又传来敲击声响。萧子申这下听得实在,翻身而起,喝道:“谁?”却只闻得窗外传来嘿嘿笑声,并不见人回话。

萧子申大怒,鞋也不穿,纵身来到窗前,双手开了窗来,并不见人;又把头探了出去四下里张望,仍不见人影。

萧子申略想了想,又把窗户关上,回身拔了剑,悄悄返回,就持剑躲在窗旁,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无声响。

萧子申气得把剑一扔,往床上一躺,过了片刻仍无声响,方放心睡了。直到清晨,再无半点声息,萧子申想:“我幻听了不成?”

当天夜里,萧子申睡到子夜时分,又听得传来敲窗之声。

萧子申惊醒下,急忙从床旁拔了剑,纵身一跃,剑破窗户而出。只听窗外有人赞叹道:“好快的剑!”萧子申喝了声:“谁?”急忙开了窗户,又不见人影。

萧子申哼了一声,手往窗户上一撑,飞身上了屋顶,四下张望,仍是半个人影也无。萧子申想那人应就在附近,喝道:“何方鼠辈,有种来与你萧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不曾想,没等来那恶作之人的回话,却听得客栈传出不少骂声。萧子申急忙住了口,小心翼翼的回了房,仍关了窗户,持剑守着。直守到丑寅之交,再也没有声响,萧子申方打了个哈欠,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两日,萧子申早早息了灯,端了凳子,手持长剑守在窗旁,可再也没有人来。萧子申想:“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应该不会来了吧!”

这一日,萧子申仍如往常一般歇息,到了夜中,又传来敲击之声,萧子申顿时火冒三丈,急忙往床边一摸,竟摸了个空!萧子申心想:“我记得放了剑的啊!”也管不了那许多,直开了窗户望去,哪里有人!

萧子申见亦没有人影,就骂骂咧咧的关了窗往回走,却隐约见桌旁似坐了个人影,大惊之下,一掌拍了过去。那人影一侧身躲开,风一般来到窗旁,一掌拍碎窗户,嗖一声纵出了窗,直往远处奔去。

萧子申经这几夜骚扰,现见了人,哪里肯放,急追了上去。见那奔逃蒙面之人竟是手握自己之剑,心下更添怒火,直要追到那人方肯罢休。

那奔逃之人始终与萧子申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让萧子申赶上,也不让萧子申跟丢了,就这样带着萧子申在城里转了起来。过不多时,那人回头望了萧子申一眼,见萧子申仍紧追不放,嘿嘿一笑,就往下面一大户人家院里逃了去。

萧子申见蒙面人跳下了院子,嘿嘿心想:“知道回家了么!”也随后纵身去了那院子。

萧子申落到那院子里,四处张望,竟失了蒙面人踪迹。正疑惑之际,忽听得左前方传来呼喝之声,萧子申循声赶去一看,不由一惊。只见地上躺了两个人,胸前似有火灼焦印。

萧子申趋前一探,竟没了呼吸!正在此时,前方又传来呼喊之声,萧子申去得近时已晚,地上又死了一人。

萧子申此时心下也觉奇怪,想:“难道那蒙面人不是回家么?怎杀起人来了?”略有些犹豫该不该再追去,瞬又想到那人夺了自己之剑,这几日又好一顿骚扰,心下不岔,又循着人声追了去。

一路上不时见得被杀之人,直来到一亮了灯的屋前,屋子内外再无声息,只远处传出人声,似往此处而来。

萧子申不知那人在不在屋里,就叫了声:“不跑了么?”见屋内并无回应,心想:“我瞧瞧就是了,难道还怕你不成!”就小心翼翼往门口掩了去。

萧子申行到门口一看,一时大惊失色。只见桌旁躺了一人,与之前之人一样,身有火灼焦印,差别只在胸口插着自己的长剑,鲜血已流了一地,剑鞘扔在一旁,已沾上了血渍。

萧子申急忙冲进屋里查看,一边窗户大开,哪里还有蒙面人踪迹!

萧子申见不见了蒙面人,就走近地上之人瞧了瞧,一瞧之下,更惊得面如土色!地上之人正是那日前来拜会曹少游的关景,萧子申记得好像是宣政使还是刺史。

萧子申见关景躺倒血泊中,心存侥幸,心念千万别死后,就颤抖着手往鼻前一探,却已没了鼻息;又在脖子、胸口处探了探,已是死了。

萧子申看着插在胸口之剑,一时茫然无措,瘫坐在地上。这时,四周传来纷杂脚步之声,萧子申终于惊醒过来:“糟糕,被人引入陷阱了!”

萧子申一想及此,急忙起身,伸手想去拔剑,却觉不妥,不拔也觉不妥,一时方寸已乱!闻得脚步声已到屋前,萧子申再也管不得许多,急冲向那大开的窗户,谁知到得窗户一看,屋子四周竟已站满了兵士。

萧子申正自心急不知该当如何时,听得脚步声已进了屋子。当先一人看到地上躺着之人,面色大变,急叫了声:“大人!”到得近前探悉,哪还有气!

那人站起身来,看着萧子申,拔出佩剑,喝道:“方才有人传讯说有刺客欲对大人不利,看来就是你了!好你个贼子,今日留下狗命来吧!”

萧子申见那人提剑攻来,一边避让,一边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人哪里肯听,长剑只唰唰连刺,其余之人也拔剑杀向萧子申。

萧子申知被误会,哪还敢还手伤人加深误会,只在剑光中施展七星步,左避右闪,衣服已被划出不少口子。那些人见久攻不取,当先那人挥手道:“撤!”

萧子申见众人自屋内退出,刚松了口气,又听得方才之人道:“弓箭手!”萧子申听得弓箭上弦之声,暗叫完了,心里大急之下,忽然想起曹少游临别之言:“我会在鄂州驿馆,你若有什么事,可来寻我!”急忙大叫道:“别放箭,别放箭,自己人,自己人,我识得曹将军!”

那领头之人闻得萧子申呼声,向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向萧子申喝问道:“哪个曹将军?”

萧子申见弓箭手停了下来,拍了拍胸脯,吐出一口气,道:“曹少游曹将军,他现在就在鄂州驿馆!”那领头之人怒道:“既识得曹将军,为何来行刺我家大人?”

萧子申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来时你家大人已死了!”那领头之人疑道:“大人身、血尚温,方遇害不久,这屋里只你一人,你仍要抵赖不成?”

萧子申抬手一指窗户,道:“那人从窗户逃了!若你等不信,可叫了曹将军来分辨,曹将军可不像尔等这般没眼力!”

那人怒喝道:“你……”刚说了一个字,寻思了一下,续道:“好,我就去叫曹将军来分辨,你先让我们绑了吧。”

萧子申见那人说绑,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万一你们诈我,绑起来就杀了咋办!”就道:“绑是不会让你们绑的,反正我就在这屋里不走,你们只管去请曹将军来便是!”

那领头之人不想再耽搁时间,也不强求,连声吩咐了弓箭手射住四方,又吩咐其余之人好生看紧了后,就急步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