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砍成两截的师弟

休息片刻,张初小心翼翼地向小树林里一路搜寻,但是并没有看到其它黑衣人。

小树林后的断崖边,看着石缝间隐秘的绳索,张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昨天梁成就告诉他下山的路已经被余御封死,他刚才还在思考,那家伙是怎么上山的,看起来显然不是余御的人。

哇,这也太高了吧?张初扯了扯绳子,看向断崖,有点腿软。

看这绳子的样子,明显是有人在山上将绳子绑在石头上,再丢下断崖,而这个时间点肯定就是昨天晚上,余御封山之后。

余御是一方势力,章青与吴有为各算一方,那么这个黑衣人代表的应是另一方势力,并且与山上人有所勾结。

会是谁呢?张初皱眉苦思,脑袋里闪过章青与吴有为,这两个家伙的可能性最大,不过,是其他人暗地里背着这两个家伙做的也有可能。

甚至师叔越奴,看似人畜无害的梁成师弟难道就没有疑点?

阴山派现在风雨飘摇,就是一个处处漏风的筛子,张初始终对所有人都保持一分警惕。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上来,或者有人来接头?”张初找了个隐秘的位置,盘膝坐下,视线盯着绳索方向。

安静的小树林里,又响起了鸟鸣。

“果然有人来了!”不知等了多久,张初突然精神一阵,右手摸向了长刀。

几个呼吸后,一个精瘦男子鬼鬼祟祟地从从小树林内走出,双眼警惕地向四周环视一遍,缓缓走近断崖。

“嘶,这家伙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张初陷入了沉思,“到底在哪呢?”

精瘦男子向断崖下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扭头看向绳索位置。

背后忽然响起“咔嚓”一声,精瘦男子骤然回头,失声惊道:“大师兄?!”

看着精瘦男子一脸的惊骇,张初无奈看向脚底的枯枝败叶,他在想,是不是应该早点练一门轻功……

“大师兄,您……您怎么会在这里?”精瘦男子迅速收敛神态,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眼神有些躲闪,脚下偷偷向断崖一侧挪去。

“我就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张初恍然想起,这家伙不就是昨天跟在章青背后的其中一人?难道和黑衣人勾结的是章青?倒是有可能。

“哈……哈哈,大师兄您就是健忘。”精瘦男子尬笑了两声,脚步却停了下来,“能被师兄记住,真是师弟的荣幸。”

“师弟是前来看风景吗?”张初手提长刀,脸露微笑,“这里风景的确不错,哎,师弟,你这是往哪走?来师兄这边,视线最好。”

“是吗?师兄那边看得更清楚?”精瘦男子似乎很感兴趣,双手垂在衣袖里,不由自主地走向张初,“那师弟就过来了。”

张初脸色不变:“早知道师弟也喜欢来这里看风景,我就早点约师弟一起过来。”

“师兄真是客气……”

距离张初四五步远,精瘦男子双眼一闪,大袖下的右手向上一抛,一大股白色粉末顺风向张初飞去。

秘籍上说混元金身百毒不侵,不知是真是假?张初脑子里首先出现这个念头,但提刀的左手还是下意识地向上掩住了口鼻,可是……

眼睛一痛,好像被人扔了一把辣椒粉!

这是什么鬼毒?张初的泪腺被刺激得崩溃,一边擦眼泪,一边打喷嚏,双眼几乎无法睁开,一睁开也是泪眼朦胧的,什么都看不见。

“哈哈,你这个傻子!”精瘦男子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认出了我,要是你像以前那般傻,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在强烈危机感的刺激下,张初体内的混元金身功瞬间运转。

有风声……

拔刀,横扫,一气呵成。

“噗”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砍中了?”周边再没有声响,张初擦了好一阵,红肿的双眼才暂时止住了流泪,“嘶,真惨!”

看着被砍成两截的师弟,张初又开始泪眼朦胧。

“这无名师弟武功太差……自己撞在我的刀上,不算我杀的吧?那就不算同门相残?”张初想了想,感觉事情有点复杂,没有得出结论。

想起做人的基本素质,张初流着热泪,挖坑将师弟埋了……

“这次涨经验了,下次记得不要再被人用毒药偷袭……”

回到断崖边,张初看着绳索,心里想着得做点什么,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断崖太高,下面丛林密布,看不清到底有没有人躲在下面,但是张初估计肯定会有人再爬上来查看被他杀了的黑衣人的下落,他又没时间一直在这里蹲守,所以得做点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张初一拍脑门,拿刀在粗大的绳索上比划了一下。

这刀只用了一次,刀锋已经卷折,割绳子都费力,好不容易才割断了四分之一。

“得找把好刀……”张初拉了拉绳子,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好像太过结实了,于是又割断了四分之一。

“晚上有时间再来看看。”张初将手里的刀插进刀鞘,双手交叠向上,伸了个懒腰,向小树林外走出。

“真是章青勾结的黑衣人?唉,要是武功够高,哪有那么麻烦?”

绕过阴意宫,迎面看见梁成正从山下回来,身后带着两个仆役打扮的家伙,张初非常高兴,还是这个憨厚苦瓜脸看起来顺眼。

梁成一见张初就盯着张初的眼睛:“大师兄又去师父坟前了?我就知道,师父平时最疼大师兄,现在师父逝世,大师兄虽然表面……”

“唉,是啊,师父……”张初双眼一眯,有些不对,“梁师弟,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梁成遮遮掩掩,但张初还是发现梁成的左眼乌青一片,嘴角也发紫。梁成身后的一男一女的脸上也可见轻微的乌青与肿大。

两人看起来只有十几岁,面容憨且黑,看起来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当是一对兄妹。

这么好的师弟,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张初皱眉:“师弟,是不是山下封山的那些家伙做的?你等着,师兄这就下去给你讨个公道!”

“哎,大师兄……”梁成顾不得遮掩眼睛上的乌青,连忙抓住张初,“不是,不是山下的人干的……”

梁成背后的男子闷声插话道:“是家里的三公子干的……”

张初面无表情地看向梁成。

“大师兄,这两人是我的远方表亲,从小无父无母,跟着我一起长大,昨日山上的仆役跑了个干净。”梁成尴尬一笑,双眼有些不自然,“恰巧两人在山下别的不成,做菜的手艺倒是学得不错,所以师弟把他们两人带上来,准备让他们去厨房干活。”

“唉,梁师弟何必呢?”张初在心里叹了口气,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梁成自己都解决不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接住梁成的话题,不提那令人尴尬之事,“门派如今遭逢厄难,不必连累他人。”

“无妨,我都和他们说清楚了,他们都是自愿随我上山的。”梁成回头,“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破天大师兄,还不叫大师兄。”

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破天大师兄。”

张初还没说什么,梁成又道:“大师兄,想下山的师兄弟已经安置妥当。”

张初点头:“做得好,花了多少银钱,你来向我报个账。”

梁成连忙摇头:“大师兄说笑了,师弟这些年存的家资还是有几分,能为门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让师弟心安。”

“唉,师弟……”张初拍了拍梁成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要是章青与吴有为都有这思想觉悟,他现在怎么会头痛?

瞧瞧,这样的师弟居然都有不长眼的王八蛋欺负,真是过分。

“师弟上下山可曾遇到刁难?”思来想去,张初准备去问问越奴师叔,能不能把这两人也列入正式弟子,教些武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并未,上下都顺畅,只是上下山都有人搜身。”梁成道,“我买了些米面菜蔬上山被截在了山下,说是要一一搜查完才能放上山。”

“余御倒是讲信用……”忽然想起一件事,张初心中一动,“梁师弟买了活鸡鸭上山吗?要是有的话,等一会,带一只给我。”

梁成一脸不解:“师兄要活鸡鸭做什么?要是嫌弃师弟昨晚做的菜不能入口,今天可以尝尝……”

“梁师弟误会了,我要鸡鸭另有用处。”张初记起小断崖边的事情,又道,“梁师弟如果方便的话,再帮我寻一根绳子来,要粗,要长,至少不下于五丈,如果没有那么长,找几根接起来也行。”

梁成懵懂点头:“明白了,大师兄,等东西上来,我马上去办。”

“不用急,还有……”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张初皱眉。

看见张初在思索,梁成老实等着。

“哦,记起来了,我就说……”张初一拍巴掌,终于想起忽略了什么,昨日山上的仆役跑了个干净,不知道有没有给藏功阁的越奴师叔送饭,如果没有的话,那越奴师叔说不定已经饿了一天了。

昨夜他过去的时候越奴师叔也没提起这个……

“师弟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张初殷切地看向梁成,看得梁成有点发慌,“以后每日三餐,你暂时去给藏功阁的越奴师叔送个饭。”

“啊,师……师兄……我……”梁成脸上的苦色更浓郁了几分。

“师弟,暂时的,只是暂时送饭。”张初向梁成的背后示意,“等这两个小家伙熟悉了山上的事情,就让他们去送,嗯?难道师弟还要我每日去送饭不成?”

梁成苦笑,眨了眨乌青的眼睛:“不敢,不敢,就是师叔那个脾气……”

“放心吧,”张初安慰道,“师叔现在的脾气已经好了许多,不像往日那般暴躁。”

他决定得和越奴师叔交代交代,门派里本来就不剩几个人了,能用的更不多,不能把梁成师弟给吓走了。

梁成点头,虽然表情有些勉强,好歹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交代完这些,也该做正事了……张初脸色忽而变得萧瑟:“梁师弟带了香烛上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