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小楼里的高手
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就是他!别叫那小子跑了!”
“还有一个呢?”
“抓住这个再问!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是不想活了!”
……
文如锦连头都没回,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靠!还敢来,不怕死吗!”他口中骂得起劲,却原地跺了跺脚,撒腿就跑。
其实他正生着闷气,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管好歹,也要回转去跟那帮人拼一拼。但现在背上还背着一个,要是把少年放下来,打斗时不好看护,恐怕还是要落在那些人手里。
他一跑,后面追得更急了。他也来不及去找叶琼楼会合,拧身一转就进了一条小巷,这才想起自己对杭州城根本不熟。
“喂,我说,你知道往哪儿跑吗?”
趴在他背上的少年却像是犹豫了一下:“小少爷,你……你还是把我放下吧……”
“少废话,没看他们冲我来的!”文如锦这家伙,确实像宁轩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头脑就分外清醒,“没你指路我也跑不了,快说!”
“哦,哦……往右拐!”
文如锦一个挫身,依言钻进了右边小道,直直跑下去,又在横穿一条大街的时候,故意撞了几个临街的小摊子,只听得后面越发乱了,而跟上来的脚步声,也渐渐稀疏下来。
“咦?人少了好多!”少年回头张望一下,汇报着追兵的情况,“好像只有刚才的一半……”
“嗯?”文如锦还没想明白,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人流变得混乱,隐隐约约还听到喊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跟那个倭寇小子是一伙的!”
……
“我去!”文如锦顿时打消了继续往前冲的念头,猛一回身,顺着一排店面旁边的小路钻了下去,“这个小叶剑客,吹得好牛比的样子,敢情也打不过他们啊!”
不用说,那另一半追兵是发现了叶琼楼,跟着他追了下去。只不过眼下的情况,文如锦再往前跑几步,就得跟他碰头,叫人当饺子馅包在里头。
“呼……呼……”这一下子转得急了,文如锦渐渐觉得心跳剧烈,喘气也开始费力,“我……我的刀呢?”
“在呢。”
“行……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文如锦刚想停步,冷不防少年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我想起来了!往那边跑!”
“那边……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以前他们不让我来,说不定……”
“好嘞!”
文如锦突然来了点精神。既然少年是被那些人逼着偷东西,不叫他过来,没准是这边有什么得罪不得的人物。
不管是友是敌,总要撞一下子看看!
小路很快跑到了尽头,眼前一个小巧的院落,没有围墙,只用竹篱笆圈起来,院子里的小石子径曲曲折折,通向一座二层小楼,小径两旁则种了满满的一地菊花。
“哇噻!”文如锦不知不觉,已经愣在小院的门口。
他从来不晓得,菊花有这么多颜色,这么多不同的模样。金黄娇白,深红浅绛,甚至有淡淡的绿色,像是画者为了试色而在画卷上点染着,虽然随意,却也充满了勃勃生机。
菊花,不是应该孤零零、凄凄凉凉的么?
“这是……”背后的少年显然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半天才喃喃地说道。
“大概是个花圃吧。”文如锦醒悟过来,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栅栏门,“进去躲躲。”
这虽然不算是个好主意,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文如锦背着少年,走到石子路的另一头,却没有再去敲楼下的门,而是踏着土地干燥的边缘转到楼后。两人就这么蹲在了丛丛茂密的菊花枝叶间。
“刀给我。”文如锦只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两人就同时闭上了嘴。几乎是转瞬之间,追兵的脚步声就到了院子前面。
“进去搜!”一个声音肆无忌惮地叫道,跟着便有人冲进院子的声音。
文如锦躲在楼后面,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沁出汗来。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好像有惊讶,也有不太严重的痛苦。
他听见有个人气急败坏地叫着:“有、有暗器!有埋伏!”
埋伏?是楼里有人吗?
文如锦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去,在花丛的遮挡下看到,一个青衣大汉已经倒在地上,旁边的另一个人正举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叫得脸都发红了。
“闭嘴!别废话!”一个显然是头目的汉子走上来,顺手夺过那人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然后对着半掩的大门一拱手,“是哪位高人在这里?请现身一见。”
“高人?”文如锦眨眨眼,这才看清,被丢在一丛白菊旁边的,居然是一只还不到手掌心大的茶盏。
雨过天青的颜色,即便半落在泥土里,也显得清雅高洁。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呈现出微微的透明,好像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了。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茶盏,打倒了一条大汉,竟还纹丝不损?
文如锦暗中“啧”了一声。
看来这小楼里,还真的有位高手啊!
追踪而来的青衣大汉,足足有七八人,却在那头目的约束下,没敢轻举妄动,都挤在了小院刚进门的地方。
人多路窄,不免有人站在土地里,踩倒了几丛开得正盛的菊花。
然而这时的情景,又有谁还会在意这些?
青衣头目有些紧张地半抬着头,望向小楼二层敞开的楼窗。
刚才那只茶盏就是从窗子掷下来的,不但当场打倒了跑在最前头的人,跟着还转了向,弹到后面一个人的身上,却没了丝毫劲力,好像就是为了让人接住的。
除去楼中人爱惜这个茶盏外,这份收放自如的暗器功夫,也着实令人惊叹。
想来那人从楼上直接跳下来现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青衣头目聚精会神地等了半天,楼窗口依然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这时他身后有人着急地捅了捅他。
“干什么!”青衣头目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声,却见旁边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前方,指向楼下的大门。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开了。一个身影缓步走出来,举止中带着一些优雅,一些从容,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请问,各位来到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所有人都听着他静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