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无天，自逐师门
邪灵无孔不入，想要探听某些消息，实在简单不过。
很快小汤村种种，就被一一呈现在红昌鬼母案前，王陆带着陈巢林九等人，去逼迫她儿子的事，被查的水落石出。
如今林九那几人都没出来，青阳魂灯已灭，只有王陆一人返回，其中答案不言而喻。
“法海之徒？”
将手中漆黑圆珠放下，红昌鬼母豁然起身。
“来人啊！去通知镇魔司，十天之内我要看到那个杀我孩儿的凶手，跪在青阳灵牌前乞活，如果不然，本宫将亲自出去，皆时生灵涂炭，可别怪本宫不守规矩了！”
“诺！！”
……
镇魔司上京总舵。
大司命任少景将手中册子放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屋中闭目合十的俊朗和尚。
在他身侧，还有两位金牌风巡。
在镇魔司中，职位以金银铜铁自上而下划分，铜铁风巡大多为中下三境的高手，而要想升级为银牌银牌风巡，境界必须是上三境。
所以一般很少能看到这个级别的风巡外在行走，因为他们大多坐镇一方，护一地安宁了。
至于更上一层的金牌风巡，除去之前所有要求之外，还必须为大燕做出过重大贡献才行。
比如任少景左侧这位，就曾经以一人之力，守护某处重要城池三个月之久，在邪灵的狂轰乱炸之下，武道根基都差点破碎。
不过他也命硬，愣是活了下来，事后不仅伤势恢复，还得了大好处，从银牌晋升为金牌。
而任少景右侧的金牌风巡，就比较神秘了，整个人被长长的袍子笼罩，从外部来看，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禅师，你这弟子未免太能闯祸了！”
任少景将册子往前一推，然后道：“红昌鬼母死了儿子，以不惜开战的代价，逼迫我镇魔司交出凶手，可他却是你徒儿，此事如何，我想听听禅师的看法！”
其实说这些，也无非是给法海面子罢了，镇魔司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冒然与邪灵爆发大战的。
尤其是在如今几国局势迷雾重重的情况下。
法海念了一声佛号，眉头仅仅蹙起，他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保下徒弟，死的可就是不知道多少无辜性命了。
这和灵台山不同。
他在那里，可以毫不犹豫的翻脸，因为这是自家事，影响不到别人。
“此事我还需要见一见无天，才好给出交代，司命大人可知我那徒儿，如今身在何方？”
任少景略微沉吟，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他此时在兴元府。禅师，虽说你是大德前辈，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无天此子闯祸太大，保不得，也不能保。”
“贫僧知晓的。”
法海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任少景忽然道：“阿水，你去注意一下，阻止法海真的一意孤行，如今好不容易的稳定局面，是陛下千辛万苦争出来的，绝对不能有失。”
名叫阿水的金牌风巡正是站在右侧之人，他额头上的帽子动了动，示意自己知晓，下一刻，便直接消失不见。
另外两人对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之色，显然早已习惯。
另一边，法海回了住处后，打断了正在念诵佛经的无心，将事情略微说了一下后，在他不安的目光中，直接出了远门。
时间一晃而过。
三天之后，无心从入定中醒来，目光清明，偶有电光闪过。
法海并没有传授他修行之法，而是让其每天念诵经文，同时脑海中观相弥陀佛像，初时还没什么，时间一长，无心便察觉到非凡之处。
所以每日功课，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就在他洗漱过后，准备去经房完成早课时，一声女子嗤笑在院中响起。
“还真安心当个和尚了啊！？”
无心猛然回头，便见一个轻纱披身，面目妖媚绝美的女子，正玩味的看着自己。
“你是何人？”
“我是你小姨！”
小青挥了挥衣袖，瞬间来到他身前，同时叹道：“我可怜的侄儿哟，你被人当傻子耍了！”
“我父母早已去世，也从来没人和我说过，母亲还有姐妹在世。”
无心后退几步，神情戒备的说道。
小青摇了摇头，“傻孩子，我不去找你，只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而已。不然你凭什么以为，那些仆人就这么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将你抚养成人？”
无心心头一动，但很快反驳道：“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你所说不过片面之词，我如何能信？”
“呵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知道真相。”
小青说完，素手轻点，在无心惊恐的目光中，直指他的眉心。
海量信息在脑中不断浮现，从两条蛇修行开始，再到遇见许仙，其后又被法海阻拦，导致父母双亡，再到王陆命令手下，将许家家仆屠杀干净的画面一一印入眼帘。
“这…这…这…”
他张大了嘴，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信了吗？你那个好师兄，其实一直就在暗中算计，如果我不出面逼一下，那些仆人或许不会死，但你和小情人就要遭殃了。”
青蛇语气莫名，“你说，这些事是你师傅的算计，还是你那个好师兄自作主张呢？”
无心轻轻合上眼帘，平复激荡的心神。
良久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此事我自己会去查证，不劳阁下费心了。”
小青也不逼迫，看着他那张，神似姐姐的五官，当年种种涌上心头，竟有些索然之感。
“我斗不过法海，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在他门下修行，其实也是一桩机缘，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姐姐的儿子。
有些事你必须要去面对，就算她本意是想让你平稳度过此生，但命运二字，岂是人力所能阻拦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你那师兄性情跋扈，且为人刚愎自用，但有句话说的很对。
要想不被玩弄，就要拥有反抗的本钱。
你…好自为之！”
最后看了无心一眼，小青转身消失在院中。
直到她离开后许久，无心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只手撑着青石，眼中满是自嘲与恨意。
“无心？无心！
哈哈哈，好个无心和尚啊！”
……
兴元府作为燕国的粮库，是个十足的鱼米之乡。
此地位于南方，四季温差不大，任何作物种下，都能长得很好。
在几国纷争不断的情况下，这里是大燕的重中之重。
光是镇魔司银牌风巡，就足足有十二个，分别坐镇兴元府十二处县城，以确保不会有邪灵作祟，影响民事生产。
王陆离开洞天后，从小汤村出发，走了大概半个月路程，才到达兴元府名下，一个叫做烟柳的县城。
这里也算繁华，但毕竟是小地方，上限在这里，所以纵是热闹，也终究有限。
不过，也正因为它小，所以充满了人情味。
王陆到了后，所见皆是和善热情的百姓，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此时他没穿僧袍，头上的短发狠狠竖起，加上那浓眉大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憨厚。
逛了一会儿，王陆随意找了一家小酒馆，准备吃点东西。
然而，还没等动筷子，忽然涌进来一群江湖武夫，他们大声议论着什么，周围那些食客显然已经习惯，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之色。
王陆本没在意，但无意间听到某些只言片语后，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正气门这次算是下了大本钱了，居然连初代掌门的神刀都拿出来做报酬。”
“不如此，他们恐怕连宗门都不保，神刀早晚也是别人的东西，此刻也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呵呵，要我说，这是他们自己作死，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煞星，那可是连上清宗以及金刚寺的大弟子，都打不过的妖女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但凡此女所到之处，那位魔道的圣子也会出现，这就等于同时惹了两个高手，他们不将神刀拿出来，谁愿意冒头帮忙啊。”
“是极是极。妖女倒也罢了，只带了一个婢女，但那圣子每到一处，身边必有高手相随，是个麻烦角色。”
“如今咱们正道中来了什么高手了？”
“好像就只有龙虎山的小天师，以及武当山的个不起眼的三代弟子，其余都是如你我一般的江湖客。”
“啧，这下有好戏看了，听说这一代小天师被妖女的师妹破了纯阳，双方可是大仇。”
“哈哈，是仇是怨，这可不好说。”
一桌子人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王陆听到此处，已经大致知道了情况，但并没有表露出想要插手的意思，吃完饭后，便结账离开了。
其实他之所以来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常家兄妹兴元府。
法海指望不上，王陆想要获得中三境功法，只能通过他们来达到目的。
好在根据信中所说，兄妹二人在这里经营了许久，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
如今兴元府大部分帮派，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因此金银不缺，门路不缺。
那些高深的功法不用想，但大众一些的，花费代价还是能够弄来。
就在王陆即将到达与常氏兄妹约定地点时，前路忽然被拦住。
长街上人来人往，一个面目俊朗，神态慈祥的和尚，身披月色僧衣，无比突兀的出现在道路中央。
那些百姓好似没看到他一般，自顾自的行走，但即将撞上时，又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从而改变方向。
“师傅！”
王陆轻声叫道。
“无天，你杀青阳时，可曾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法海语气毫无波动，就像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知道。”
王陆点了点头：“镇魔司保不住我，我也不用他们保，只是为难师傅你了。”
“稳定局势是大义，为师不能替你强出头，否则不仅邪灵那边不会答应，镇魔司这边也会阻拦。”
法海眉头蹙起，他实在想不出，能护住徒儿的方法。
“为何要强出头？”
王陆笑了笑，随即收敛，只听他继续道：“我本就不想做和尚，但能遇到师傅你，是一件幸事。
在我灭掉那所谓的鬼母之子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所以并没有想过，要躲在师傅您的羽翼之下苟且偷生。”
“唉。”
法海一声长叹，闭目不语。
王陆见状继续道：“徒儿恐怕不能在伺候在您左右了，还请逐我出师门吧。”
“你…”
法海睁开眼，神情欲言又止。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此事是我一手铸就，自当我一人扛下，想来只要镇魔司不插手，加上师傅你表明态度，应当不会给邪灵发难的借口，毕竟红昌鬼母只是鬼母，而不是鬼皇。”
王陆语气铿锵，神情坚定，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才说出这番话，而是灵魂深思熟虑的。
法海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在答应之前的将一卷材质不明的卷轴递了过来。
“这上面是我所修行的天龙禅唱，若要修行，必须要有中三境才行，你我师徒一场，这算是为师最后一点心意吧。”
“多谢师傅！”
王陆没有犹豫，直接上前接过卷轴，贴肉放好。
法海看着这个徒弟，良久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日起，无天不再是我法海之徒，是生是死，皆有天定！”
“恭送禅师！”
王陆感受着胸膛的触感，只觉满心欢喜。
在杀青阳时，他就察觉到这是自己能够摆脱法海，快速提升实力的机会。
邪灵于他而言是什么？
是修行的资源，堪比一切天才地宝，与其他辛辛苦苦去主动寻找，让对方直接送上门来不香吗？
只要有足够的阴气，然后在弄到功法，王陆有信心，以最短的时间，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大燕。
到那时，才是真正计划的开始。
冥都阎罗，没点实力怎么行？
恭送法海离开，他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安然的朝约定之地走去。
得加快时间破境了，在邪灵第一波攻势没有到达之前，成为中三境武夫，对王陆而言，有着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