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弟…姐这么说，讲得还清楚吗
海内政法大学，地处海内首都北平海鼎区。
自52年合并建立开始，定位国家双一流高校的海内政法，就一直着力为海内大量培养高级政治、法律人才。
周五晚上的海内政法，教学楼不像往日那般灯火通明。
与教学楼相同，宿舍片区亮灯的窗户也比平时少了一些。
那些依旧亮灯的屋内，
有人忙于学业，
有人忙于洗漱。
水房里少了不少身影，两位刚刚放下杯子的女孩没有降低音量，自然给旁人听得清楚。
“张雨霏……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儿啊？”
“我说了你别生气。”
“什么事你直说不就行了吗？”
“……就上个月……我见以沫上了一个自带卷中年男子的车。”
“啥？冰山美人动了凡心？平日里一副好学生样，还假装清高看不上我哥。咋地，老男人有几个钱她就贴上去了？”
“……其实那男的就开一桑塔纳2000…………”
“那她也没见过啥大世面，改天让我哥把家里的奔驰开出来，让她看看什么叫有钱人！”
两女说话间就来到宿舍门口，那位气冲冲的女孩径直一把就推开门。
靠窗那道熟悉的背影，正是她刚刚嘀咕的那个人。
戴以沫！
张雨霏故意踩着踏踏作响的步子，可那个身影却依旧伏案忙碌着什么。
直到她叮当作响丢下水盆，
却，不巧有一阵清脆的电子乐声打断了她的节奏。
听声音……是手机吗？
惊讶中，张雨霏看见戴以沫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
转身看见她被人盯着，淡淡一笑便擦肩而过。
“还真是傍大款啦？”
…
“什么傍大款？姐，你们大学生活很丰富啊，难不成平时都在聊这么开放的话题？”
楼道里相对安静，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戴以沫微皱的眉头顿时舒展，
“只是舍友在聊，我只是旁听而已。”
“哦……”
听到那边拖着长音，戴以沫知道，弟弟一定察觉到什么。
她连忙轻声道，“礼物收到啦？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奇奇怪怪里藏着些可可爱爱，满意是挺满意的，就是那个高贵的盒子让我低调不下来。”
“红色和金色是咱们白羊座的幸运色哦！姐特地给你挑的呢。”
戴以沫轻声说着，突然又意识到什么。
“诶~~我亲爱的弟弟想要低调……看来，有女孩子给你当众送礼物啦？所以，你才会……”
“没有，不是！别瞎说~~”
透过听筒，戴以沫甚至能感觉到弟弟“仓皇”躲避。
想到他小大人的气场因此而破功，她顿时乐不可支。
不过，过了12点，弟弟就是真正的成年人。
不小啦！
“急成这样，这怕是给婉怡抓了小辫子吧。”顿了顿，戴以沫止住笑，淡淡道，“好啦，说正事吧，冯工这次过去有一周时间了，你计划的事情落实的怎么样啦？”
戴以沫很清楚，一路陪她长大的弟弟打小就在脑瓜里装着星辰大海。
虽然和朋友们在一起也会搞怪，但他一路向前的步子与同龄人却大不相同。
尤其是这几年她进入大学之后，随着她所见所闻越来越长，她对自家弟弟向往的星辰大海便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所以小小的调笑可以，
但最终，
还是会回到，
他最关心的未来。
“emmm，说起来冯工这人是相当不错。精灵科技接下来的大部分工作，都在这一周内做了细化拆解……”
果不其然，只要聊起与未来相关的话题，弟弟从来都是条理清晰。
“大舅和爸爸那边呢？”
“顺带手解决一把，毕竟，佳沛奇异果除了大舅投入重金也有咱爹投入的不少心血。冯哥让专业对口的许哥来协助，更能让佳沛的营销落到实处。我觉得，这一次应该能让佳沛奇异果一鸣惊人……”
熟悉的节奏又回来了，戴以沫嘴角翘着就这么静静地听。偶尔轻声应和，更多还是聆听电话那头变声期后更有磁性的声音。
似乎，距离上次见面没几个月，弟弟连声音也成熟许多。
“对了，姐……”
听到呼唤，戴以沫轻声应到，“嗯？怎么啦？”
“精灵科技接下来要开启众多项目，冯哥虽然能扛起游戏板块，但在符文世界这块，我们还缺乏最重要串联人才……”
戴以沫顿时了然，“把你云秀姐的表妹霸占还不够，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馋你云秀姐不成？”
“瞧你说的，我那还不是馋云秀姐的能力和潜力。毕竟，楚见月小盆友还是稚嫩了些。云秀姐如果能够加入，符文世界才能解决最本质的问题。”
戴以沫跟着电话那头的尬笑一起笑了，
她太熟悉自家弟弟了，那可是逮着一只羊可劲薅的性子。
“那你不就成了吃窝边草的兔子精啦？”
“我……人麻了呀，姐！这两天我看到有人露门牙，就感觉心慌！”
电话那头愤慨的声音让戴以沫笑声更胜，顿时引来楼道里路过的人驻足。
看清那头有人冲她抄手，戴以沫指着手中的电话冲那边点头示意。
随后，转身轻声到，“好啦，明天晚上我帮你把你云秀姐一起约出来。再加上你梦楠姐和青丝姐，我这就算是把闺蜜给你凑齐了哦。”
“……”
电话那头被噎得没了声音，
这种三宫六院的玩笑，以前总能堵住弟弟的嘴。
这一次，
效果依然。
好半天，那头才悠悠地传来声音。
只是语调，似乎有所转变。
“姐，咱们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所以这个生日宴，是大姨筹备的吧。”
听到声音有些低沉，戴以沫淡淡地止住笑，
“大姨说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但让我给拦住了。手机是我买的，亲情号码是她给挑选的。但钱是我付的，我也没让妈出钱。”
95209991
95219991
她和弟弟两个亲情号码确实出自大姨之手。
电话那头淡淡一声的“哦”，让戴以沫清晰地感觉到弟弟在酝酿着什么。
戴以沫明白，大姨在她成年那次给弟弟带去的节，是弟弟一路长大经常吐槽的事。
想到这里，她还是说到，
“大姨那边做了什么，你不用在意。反正咱们早都计划好了，明天将精灵科技的控制权掌握交到你手中，很多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虽然你一贯不喜欢形式主义，但爸妈因为我们的事难得这么团聚一次。咱们准备充分，也不用担心什么。”
自家弟弟筹划多年，戴以沫在近几年的北平生活里，也逐渐明白他的苦心。
“嗯……姐……emmmmm，姐”
那边应了下来，但又突然停在某处。
从小到大最熟悉的称呼也卡在那里。
戴以沫微一皱眉，“怎么啦？”
“这么多年，我让你受累也受委屈了……”
“我”字咬得很重，像是要抢某个包袱。
戴以沫听着，眼眶一下子就变得温热。
“……姐，虽然如你所说，我们姐弟俩不用分彼此谁的。但我很清楚，宝可梦从头到尾都是我推着你全力配合。
我一直都没有仔细考虑过你真正的感受，就把这一堆担子都推给你，也导致你就这么一直在前边给我们顶着。”
“没有啊，我觉得当个天才也不错哦。”
“你本来就是天才嘛，只是我推着你这个天才太早出现，也才让我们家这些年都陷入到某些漩涡。”
“那不是你的问题嘛，那时候我们都还小，爸妈一时间也没办法。”
“那……明天我就要把精灵科技控制权都转接过来。虽然这样霸道一些，但可以让你轻松上阵。
只是，我还是想征求你真正的意见……姐你真实的想法，是想在减轻担子后仍继续走下去，还是有什么自己想要去实现的梦？”
你，我，我们，还有大部分。
一贯“霸道”的方式，却紧扣住每一个字眼。
虽然弟弟藏着一些话没有说，但小心翼翼背后的心思，戴以沫却很清楚。
可明明是他带着她走向一个新世界，但他却对当年的事很是自责。
现在，他一成年就想要把担子接过去。若是有外人在一旁，还会以为是弟弟在与她争夺利益。
但戴以沫知道，弟弟之所以这么说，是要在成年之时帮她抗下来自家族的压力。只是因为牵扯着“外人”眼中的重大利益，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弟弟在谨慎用词。
戴以沫心里暖洋洋的，连带在北平积累许久无法述说的小委屈，都在今天，被自家弟弟的“霸道”彻底消融。
“傻瓜…从小到大就你点子最多也最有主见，可是姐也不是一味在迎合你。”
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微微一顿，戴以沫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因为姐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清晰的梦想，反倒是这么多年被你在身后推着走，走着看……然后，你当初画下的世界，就逐渐就成了我的梦想。”
感觉到电话那头轻轻两道吸气，戴以沫声音不自觉又柔软更多。
“小傻瓜，等到你把更多担子接过去，姐就可以轻装上阵。然后我可以继续陪你一起，去看看你期待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星辰大海。”
时光回到八年前的那个午后，皱着眉头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抓着笔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在纸上画了几笔，一个大眼睛的可爱形象便跃然纸上。
小脑袋在大眼睛旁写了一段文字，她不自觉就跟着文字走了进去。
原本那只有一个动画形象和一小段话，但往后再走，她就像是推开一道崭新的门。
一晃8年过去，从那一笔里蹦出的卡通人物已经跨过那倒大门来到更庞大的世界。
而他站在那道世界之门前，
回头看她笑得很甜，
最后，
他冲她招了招手。
戴以沫轻轻擦去脸上滑落的水珠，眯着眼睛笑了
“姐只是最近临近毕业，没有拿捏好工作和学习才和你疏于联系。所以我偶尔会想，要是我毕业回安西发展时。
我们家真正的天才那时候也该面对和我现在一样的局面吧？那我就很想知道，我们家真正的天才在面对和我一样的局面时，会如何应对？”
微微仰起下巴，戴以沫脑中浮现起那个场景。
一想到他可能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嘴角翘得更高，
“弟呀…姐这么说，讲得还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