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糟透了

第二天傍晚,霍以骁收到了霍以暄送来的烧鸡。

油纸包得很仔细,又拿棉毯子裹了,即便是大冬天的、穿过了大半个京城,送到大丰街时,依旧还是温的。

霍以骁把这称为“投桃报李”。

毕竟他平时没少给霍以暄捎带各种好吃的,以解他被霍大夫人的鸡汤浇灌之苦。

温宴笑得直不起腰来,让黄嬷嬷回燕子胡同说一声,隔天蒸些水晶油包。

乌嬷嬷那儿,自是满口应下。

年节之中,府里不缺揉好的芝麻猪油,之后上元时,正是吃汤圆的时候。

腾出一些做水晶油包,也没什么。

况且,有人如此欣赏自己的手艺,乌嬷嬷欢喜得不行。

再说了,霍家的大公子,姻亲,自己人!

“乌嬷嬷还说,骁爷和大公子既都喜欢吃汤圆,又觉得水晶油包好,回头到府里试试猪油块,”黄嬷嬷笑着道,“猪油块得趁热吃,一出锅就动筷子,最是美味。”

霍以骁没有听说过这个,转头看温宴。

温宴莞尔,解释道:“明州那儿的吃法,我也只吃过两回。”

这是温子览最喜欢的一道点心。

先前在定安侯府里,温子览见温宴自己捣鼓猪油馅儿,知她兴趣,仔细给她说过一回。

猪油块和汤圆,用料像,又像是两个极端。

汤圆的皮是水磨糯米得来,磨得极细腻,沥去米浆中的水,得来的面团湿润不沾手,可以当即做汤圆,也可以晾晒干了之后,作为水磨粉保存。

而“块”,它的原身是熟糯米。蒸熟的糯米趁热倒入捣臼,反复捶打,打得看不出最初粒粒的米状,再赶紧掰成小饼。

随着饼变凉块也变硬了如此一来,极好保存。

想吃的时候取一圆盘沿着盘边摆一圈,中间是浓郁的芝麻猪油馅儿。

上锅一蒸没有被皮子包裹着的猪油馅儿顷刻间就散发出了香气,直接明了。

蒸好的猪油块又软又糯还很有一番韧劲儿。

“力气小的还夹不起来。”温宴笑着道。

她见过乌嬷嬷的小孙儿吃猪油块,小孩子怕烫,吃得也慢,待猪油块一点点冷下来也就不似热时那么软小孩子用筷子使不上劲儿,恨不能把脑袋埋在盘子里啃。

一样是糯米与猪油馅儿,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呈现。

霍以骁听着就有些意思,道:“得亏没叫暄仔听见,要不然这会儿就得上燕子胡同。”

吃是没有吃到,但霍以骁还是得馋一馋霍以暄。

隔天送水晶油包去霍家宅子里时霍以骁让隐雷完完本本给暄仔讲述了一遍。

隐雷说话正经,讲美味更是平铺直述。

形容词少但架不住霍以暄面前的水晶油包香。

霍以暄对猪油馅儿的点心爱极了,问:“你们爷自己就不馋?他什么时候回岳家?”

隐雷道:“爷与夫人进宫去了今儿肯定是不回的。”

霍以暄捧着油包不问了。

进宫。

霍以骁进宫不论长短,心情都不怎么样。

另一厢,霍以骁让温宴陪着太妃娘娘说话,自个儿往御书房去。

衙门封印,皇上却没有休息。

之前还有些不紧急的折子没有批完,新年的一些安排还需要多思考,除了他自己,他也叫上了几个儿子。

霍以骁来得最早。

吴公公引了他进去,给他添了茶。

皇上放下笔,问:“早几天在府里宴客了?朕觉得好,你就是结交的人太少了,你那宅子,独门独户的,宴客方便些。”

“也没有什么客人,”霍以骁道,“就是暄仔兄弟和大舅哥,再就是惠康伯府的两个。也不是地方的事儿,是没有什么人好结交。”

皇上正端茶,一听这话,喝不下去了。

他就是寻个话题,结果霍以骁这答案,耿直得不像话。

皇上放下了茶盏,想说些什么,外头通传说朱钰和朱桓到了,他便先咽下了。

待朱茂也到了,皇上直接问了正事。

年后换衙门,他们想去哪里观政。

因着年前酒桌上提过,朱桓答:“想过去兵部,还在考虑之中。”

皇上颔首:“也行,考虑吧。”

霍以骁悄悄睨了皇上一眼,没有听出这个“考虑”是表意,还是想让他们换个地方。

大抵是“考虑”可行,朱茂和朱钰也考虑上了。

皇上见此,又问了些其他事情,便挥手让他们退了。

霍以骁起身,还没走,就被皇上拦了拦。

“你留着,朕还没说完。”皇上道。

霍以骁只好坐下。

另三人出了御书房,朱桓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脚步匆匆。

朱茂没拦住他,只好冲朱钰笑着摇了摇头:“三弟也不知道做什么去,心急火燎的。”

朱钰打了个哈欠,道:“谁知道呢。”

两人不紧不慢往外头走。

离御书房远了,朱茂开口,道:“以骁前些天宴客,说起来,宫外的确比宫里方便。他原想便是想请,不可能把人请到漱玉宫,霍家那儿也不方便,现在好了,自家院子。跟我似的,想叫你们吃酒,随时都能叫。四弟,你也赶紧宫外开个府。”

朱钰道:“我也没有什么人要请,左不过是跟你们喝酒,去大哥府里也是一样。”

朱茂笑道:“现在想不到,真请起来也是一堆人。以骁好像是叫了霍家那几个,还有他舅哥,是了,还有惠康伯两个儿子。”

朱钰没有搭这话。

心里想着,这又是什么奇怪事儿?

就霍以骁那脾气,自是跟谁有交情就请谁。

难道,想不开请他们几个吗?

哦,再跟那年朱茂生辰时似的,一言不合,砸了酒碗,最后几个人打作一团。

再说了,那是霍以骁自己的宅子,打得一地狼藉,想来他也不愿意。

不过,朱晟不在,大抵是打不起来的。

可打不起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跟前回似的,从上桌到散席,听霍以骁说那些“温宴长温宴短”的,还不如不听呢!

弄得他,到今天,看到羊肉都腻味!

好好的一个冬天,一点儿吃羊肉的胃口都没有,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