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泰安祭祖
西楚现在是缺装备,但是似乎更缺人才。
江晔收到密信,说秦佳凝准备离开金陵城,他知道对方这是要去寻夏了。
如此说来,这李避根本没必要为了三十万的装备,来招惹他呀。
想到张麻子身上掉出的皇城司的密布,江晔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赵邦的手下老早就对他的装备窥伺了,所以一直埋伏在周围之处。
恰逢今日李避到来,调走了三位绝顶高手。
于是他们杀入了其中,然后想办法运走了装备。
这大使来得时机,未免有点恰到好处,就是为了让赵邦洗清嫌疑么?
江晔心中怒火更盛,拍桌而起道:
“我哪里来的三十万装备?大人,可莫要信口雌黄!”
大使看着江晔这副模样,更加肯定道:
“若不是心虚,你何必发火?
江晔我告诉你,今日这装备,你有也得交,没有还得交!”
江晔心中冷笑一声,这赵邦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居然有如此大的胃口?
他已然肯定,这装备肯定是被赵邦夺了去!
“来人,给大使找一个好地方。
送他去死!”
“江晔!你太放肆了……”
被人搀扶而下的大使,做梦都没想到,这定江伯居然真的敢杀朝廷命官。
……
道统三年六月一日,
泰安祭祖。
祥符城内皇宫深处,耗时三年之久才建成的祖坛,终以向文武百官露出真容。
赵邦按照道宗所言风水位,将相符皇宫穴脉之处的龙眼位,建以这般圆形祖坛。
道宗曾言,泰安气运不足撑得天下之力,命不过三年。
唯有通过改变龙脉之形,贯通泰安故去之人的气运,加之于今日,才有可能继续存活下去。
泰安三年命,这般消息老早就在诸侯中传开了来,所以十五路诸侯,皆是在等待这三年之后的变数。
便是赵邦修这祖坛,真的就能替泰安苟延么?
……
祖坛围墙分内外两层,呈回字形。
北围墙为弧圆形,南围墙与东西墙成直角相交,为方形。
这种南方北圆,通称“天地墙”,象徵古语“天圆地方”之说。
砖墙通体为白色,以黑瓦覆盖,更似龙眼。
进入祖坛,树木葱郁,尤其在南北轴线和建筑群附近,更是古柏参天,树冠相接,把祭坛烘托得十分肃穆。
在这般压抑的环境中,即便是场中有万人之多,却丝毫没有喧哗之声。
当朝天子赵邦,面无血色,竟是不能行动自如,由一众宦官抬高轿送入了祖坛中心的拜祖殿中。
今日高温难忍,加以在这郁郁葱葱的高树之中,湿热之下,更易中暑。
大典还未开始,前前后后已经近十人倒地,奈何天子还未发话,何人又敢乱动呢?
这里的人物,哪一个放出去不是威风八面的高官呢?
只是今日,所有人都收起了自己的高傲,在这祖坛中,恭敬异常。
汗入眼而不动,生怕发出丝毫声响,惊动天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祖坛中心,万臣环绕之处,有一座辉煌的大殿,
拜祖殿。
一座宏伟而又极具民族风格的独特建筑,鎏金宝顶三层出檐的圆形攒尖式屋顶,覆盖着象徵“天”的蓝色琉璃瓦。
层层向上收缩,檐下的木结构用和玺彩绘,坐落在汉白玉石基座上,远远望去,色彩对比强烈而和谐,上下形状统一而富于变化。
能进入此殿的,皆是在泰安皇朝名震一方的人物。
左尹等一朝文官十人,叠手相立。
十四位诸侯按名号顺序相排,九位皇子对侧而立。
众人之中,又以一身布衣的何运鸿,和那一身白袍的韩风宸,最为显眼。
二人一左一右,双手交叠于身前,立在距离赵邦最近的地方。
赵邦从坐在这里已有半炷香的时间,似是在平复坐轿而来的疲惫,全然无丝毫血色的面上,费力地撑着眼睛,空洞而无神。
赵邦一手拄着额头,看向前方道:
“寻夏城西北王,何运鸿。
宗周孙王,孙黎枫。
明州宋王,宋岳仝。
钱塘苏王,苏君临。
幽州石王,石鹿闵。
姑苏崔王,崔佳述。
兖州沈王,沈纪棠。
徽州安国侯,安江晔。
益州宣平侯,孟谦恩。
成周信武侯,罗元熹。
长乐平左公,乐正岚。
庐州天策公,彭逸柯。
金陵定江伯,江晔。
楚庭望北伯,杨星乔。
广陵昌平伯,邹阳熙。”
赵邦费力地叫着这些名字,似在如数家珍一般,听着被点之人的回话后,才会点到下一个。
看着十五人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赵邦忽而以泪洗面道:
“六王四侯,二公三伯。
正是因为你们,朕才能打下这片江山。
可是朕今日的心,却很痛……”
赵邦忽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九位皇子齐齐起身,就要上前。
似是瞥到众人的动作,又觉得有所不合适,其余八名皇子又纷纷止住了脚步。
唯有离赵邦最近的韩风宸,没有丝毫忌惮,捧着怀中的手绢,直行而上。
赵邦看着韩风宸,微微一笑,接过那白净的手绢,擦去手中的血迹。
这次的咳血,可于过去全然不同,韩风宸分明看到了手绢中,那块状的碎片。
莫不是,赵邦咳出了自己的内脏?
“御医!”
赵邦轻轻拍了拍韩风宸的肩膀,止住了他的呼喊,示意他退下。
韩风宸本就是赤子之心,不喜欢这皇宫中的尔虞我诈,见着赵邦吐血,如何能坐视不理?
赵邦摇头苦笑,双手朝后一挥。
一道蓝衣宦官,双手抱起韩风宸,飘然归于远处。
童让见赵邦要继续说话,为了止住这大皇子的吵闹,不得不施出点穴术,止住韩风宸的动作。
轻跪于一旁,童让不再作声。
环顾整个拜祖殿中,竟是无人敢和赵邦对视。
赵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生老病死本就是命数使然,谁都难逃一死。
只是这死又分很多种,寿终正寝是一种,拼死拼活也是一种……
只是朕没想都,朕的得力武安侯,居然会走在朕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