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舍大保小的情殇

“对那人我只有这一个字!

太服了!

若是他生在现在,我们西域之人可不敢窥伺中原的。

西域荒凉,粮食不够,秋季储存不到粮食的话,过一个冬天我们的族人或许只能活一半人。

但是如果面对他,我们若是敢进攻,那等待我们的只有灭国!我们不可能有生存的机会的。

六朝百年争战之时,天下英雄中原逐鹿,为何我们西域没有进去干涉?不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么。

骑着西域最烈的白龙驹,手持可斩山峰的西楚刀,提壶灌酒一人一马一刀,踏遍西域十六国,你见我们谁敢放个屁?

就这一人,生生镇压我们西域三十年,便是死都没让我们踏入中原一步!”

李避没想到自己老爹在西域的威名如此之盛,端着酒碗和旗老三轻轻一碰道:“你看,你不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你进么?”

旗老三一噎,大师不愧是大师,这般亲身参禅法居然三言两语,不对!一言一语就让自己解开了心头的疙瘩。喝着碗中的酒,旗老三面上泛出另一丝苦闷。

解不完的愁便是人生,刚去心中国愁,便起心底家愁。

李避知道旗老三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边关之事,索性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轻声道:“拿出本该女儿出嫁时才饮的酒,不顾手伤说起边关之事,旗长老有什么心事说不出口呢?”

掌管着乌孙国外交律的长老,可是多少监狱之人畏惧的胖子,若是他们看到旗老三这般扭捏的作态,怕是会怀疑这布道者是不是会什么巫术!

“大师,旗老三斗胆问您,您能否进入边关?”

李避眯起眼看向这个在星光下一脸窘态的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自己,不知这般询问是继续试探,还是他真有其事相求?

“让我进入边关,是要找中原的何人呢?”

迎着李避深邃的目光,旗老三心头一喜,布道者没有拒绝他,就是说明有戏!想到自己的女儿,旗老三双眼泛出一丝温热,借着酒劲道:

“大师,老三我有一对像是明珠一般美丽的双胞胎女儿,我老婆生她们用了半天的时间却依旧生不出。为了孩子不被憋死,郎中问我保大保小的时候,我选择了两条命的女儿们。

剖开我老婆腹部的一瞬间,我才知道为什么我的老婆,一个千石境的强者,怎么会生不出一个孩子。

因为她们是连体的啊!”

李避端着的酒碗一顿,连体孩童可分多种,有些幸运的孩童简单割开还能活,但是大多数的连体孩童都是人世间的悲剧。这一刻,李避心头有点替旗老三难过,舍大保小,得到的却是一对悲剧的孩子,无怪乎他会如此悲伤。

看着旗老三这般动情哀嚎的模样,李避心头难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轻轻抬起手中的酒碗干下醇香的女儿红,怪不得这酒会有一股苦味。

旗老三不愧是一国之长老,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如今她们马上就要年满二十岁,我是愿意养她们一辈子的,但是我不忍看着她们只能待在屋中叹气,我想给她们正常的生活。

所以我想请您带她们去中原,寻那名医黄三千!”

旗老三只知黄三千救人需要黄金三千两,却不知他有诸多见死不救的毛病。

李避听到二十年的连体少女时,心中微颤,这个父亲又为自己的女儿付出了什么呢?

想到黄三千的名字,李避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小妹,能让黄三千出手救的,看来自己的妹妹此生注定不是凡人啊!

刚好喝完壶中酒,李避跳下帐篷,轻声道:“先带我去看看你的女儿吧!”

不是旗老三不相信布道者的医术,而是曾经名满西域的郎中说过,普天之下能将二女分离的圣手只有中原的黄三千!

年纪也就二十岁的布道者,岂会这般医术呢?

心头有惑,旗老三动作可不敢有丝毫怠慢,翻身落下,身形像是披着漫天星光,脚下生风带着李避走入他家中的大院。

比起旗木得的会客大帐,旗老三的家中则讲究了许多。红砖本就是西域少见的东西,却被旗老三用来堆砌自家的院墙,院内沿着墙边种着一排高耸的胡杨木,淡淡的清香自黑夜中慢慢飘荡。

借着星光,李避看清这院中的布置不禁一愣,这家伙居然在这院中挖了一个人工的湖泊!这哪里是西域之景,分明是中原江南的庭院布局。比起红砖的院墙,这人造湖简直比填海造陆还要稀奇。

漫步穿过这西域独有的香樟木做的木桥,可避蚊虫叮咬的贵物,居然被做成了一座桥,当真是暴殄天物至极。

穿行过一道悠长又黑暗的走廊,旗老三没有惊动任何下人,站在一处小庭院外,轻轻叩响了院门。

一声长,两声短,有节奏的敲击似是传递着什么信息。

李避深深皱眉,这旗老三的家中未免高手太多了,就在他敲门的一瞬,暗中竟是有不下五十道强者的气息凝聚在他的身上。

这般毫不加掩饰的气息,可不是李避这种十几石的一般武者能相提并论的,看来这西域之国的强者,也不像中原所说的那么稀少啊!

又穿过三道院门,旗老三这才带着李避到了一座清幽的书香门院之外。

西域的星空本就璀璨,只是这光芒比起这书香门院如白昼一般的明亮,倒是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恢宏的四人合抱的立柱撑起了一座高房,二楼的阁楼处传出一线悠悠的木笛之声。声如亡夫之妻,依窗北望盼夫归来终不得,余音袅袅绕柱而上,却不知当下心绪该去向何方。

旗老三轻声解释到自己的女儿,一个喜欢乐器之物,一个喜欢舞文弄墨,二人爱好不同,却是能容得下彼此,也少有争执。

笛声骤停,旗念苒搁下手中狼毫之笔,侧颜一笑当真是倾城之姿。“妹妹,怎么刚刚吹上屋檐,却不去摘明月,停了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