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徐子陵之忧

宋阀阀主宋缺还没到达梁都,寇仲和徐子陵却先飞马回来了。

两人连护卫都没带,风尘仆仆,守城的兵士如果不是认得二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就是少帅军的另外两个统帅。

楚铮闻讯,一把抛下处理到一半的政务,欢天喜地跑出去迎接。

寇仲回来了,这意味着繁杂的政务终于可以交回给这个偷懒跑去打仗的家伙了。

虚行之等大臣还想跟着去出迎,楚铮回头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们忙,我和仲少、子陵自己回来就行。”

他是受够了出门前呼后拥,也知道寇仲、徐子陵也是同样的心态,所以这次只带了几个护卫便飞马去城门处迎接二人。

三人见面自有一番欢喜,尤其是楚铮与徐子陵半多年没见,此番重逢极是欢喜,三人相互勾肩搭背地走向城主府,几个护卫跟在十几步外。

楚铮哂笑道:“好你个仲少,偷偷摸摸居然就回来了,虚行之还在准备给你们这些凯旋之师举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呢。”

寇仲苦着脸:“我就不凑这热闹了。一路上几乎连箭都没射几枝,川州几乎是望风而降,唯一有可能需要攻城的蜀城,也在子陵亲自出马的份上,一下子便劝降了解晖,又是大开城门投降。哎,一点意思也没!对了,楚兄,子陵招降解晖似乎别有内幕,但我怎么问都没问出来,你鬼主意多,快哄子陵说出来。”

楚铮笑骂了一句“你鬼主意才多”,他自不会被寇仲怂恿,只是微笑道:“子陵倒是好本事。”

徐子陵没好气地瞪了寇仲一眼,才答道:“恰逢其会罢了,楚兄真想知道,我们回去了再细说。”

三人本想着低调地回城主府相聚,但他们都是梁都里的大名人,一起出现更是引起了全城百姓的轰动,一时间无数百姓奔出家门来欢迎,欢呼声响遏云霄,到处是真心跪拜、送上茶水小吃的百姓们,让三人手忙脚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城主府。

现在只有楚铮的院子里有人气,自然就在楚铮这里吃饭喝酒,既然是私下小聚,自然也没通知别人。

当然,阿飞和西门柔都已去了楚铮的那支“夜鹰”里任职了,也不在城主府中。

现在“夜鹰”六千人分为了三部,张无忌、阿飞、西门柔各领一部,上面还有个总管事,却是灵鹫宫的符敏仪来担任,符敏仪习惯了统领江湖豪杰,反倒比张无忌三人有经验。不过符敏仪只管后勤和记功、通知传达等,并不负责直接指挥,算是楚铮管理“夜鹰”的秘书。

楚铮选择符敏仪的原因很简单,现在他的江湖力量主要来源于灵鹫宫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些原本就是符敏仪一直在管理的,加上这“夜鹰”也是从江湖高手中选拔,让符敏仪作为日常管理者能省楚铮的不少事。

楚铮、寇仲、徐子陵来到小院子里的凉亭上,孙小红乖巧地客串了一回婢女,送上酒菜,也不打扰三人聚旧,笑着退了下去。

“一个月没见,楚兄身边怎么又换了个美貌姑娘?”寇仲挤眉弄眼。

“去去去,这可是孙家的大小姐,就是那个给了我们很多有用情报的孙家。”

寇仲大喜道:“孙家大小姐来了?还给你倒酒上菜?楚兄,这回我真是服了你!有孙家的情报网相助,咱们打天下就轻松得多了,来,先干一杯!”

“为仲少平定川州而贺!”

“为小陵一言下蜀城而贺!”

“为咱们三个重逢而贺!”

三人先是豪气万丈地干了几杯酒,才动筷吃饭。

楚铮见徐子陵虽然谈笑自若,但神色中隐带黯然之色,不由奇道:“子陵这趟川州之行,可是有什么不愉快之事?”

他知道徐子陵这次入川,主要是为了石青璇,看徐子陵孤身而回,又是这样的神色,该不会是被石青璇拒绝了吧?

徐子陵有些茫然地喝了杯酒,才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人为什么要有牵挂?如果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岂非更逍遥自在?”

寇仲骇然道:“小陵你别吓我,你这是看破红尘要出家当和尚去了?是不是石青璇那妞有眼无珠没看上你?他奶奶的熊,咱们陵少这样的风流人物,她居然看不上?”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并非真的看破一切要去出家了。我在想,人是不是都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很多时候,人连自己都认不清,更难以看清别人的内在和外在。看不清楚,又怎会喜欢上别人?”

寇仲怔怔地看他他半晌,才道:“你这说法虽然悲观了些,但也未尝没道理,我与宋玉致相见不过几次,可总得对她有种刻骨铭心的爱,可真要问我是不是完全了解她,我还真答不上来。”

楚铮拍拍桌子,引起两人的注意,无奈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顾影相怜?仲少,你老丈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这时才怀疑自己对宋玉致的感情?”

楚铮又看向徐子陵:“子陵,我知道你是很洒脱的人,对男女之情看得很淡,从不愿强求什么,只愿事事随缘。你大概认为生命苦短,人生就应该超脱生死,享受星空与自然,所以你本心是享受孤独的感觉,才会不愿争取,稍遇情感挫折就退缩。”

徐子陵默默点头,大生知己之感,果然楚兄最了解他,甚至比寇仲还要了解他。

楚铮又道:“你们觉得看不清自己和别人,这很正常,不说别人,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心情不会在下一刻生出变变化?但这认识上的缺失,与你是不是会爱上别人完全是两回事。你看那山,觉得青山多妩媚,便心生愉悦,甚至会因而喜欢上它,但你对那青山是否就有足够的了解?你知道里面有多少棵树,山中又有多少野兽?”

寇仲和徐子陵都怔住了。

楚铮又道:“不,你们当然不知道,甚至不必去了解不必去知道。你们喜欢那青山,只因看到它美丽的一面,从中得到了美的享受,就如同仲少喜欢宋玉致,也是被她身上某些优点气质所吸引,那不就足够了?事事穷究清楚,比如要知道宋玉致所有的一切,有几根头发,那又有什么意义?”

寇仲拍案笑道:“还是身边美女如云的楚兄讲话有道理!去他娘的,老子就是喜欢宋玉致,她长得漂亮,有高贵的气质,性格也很爽快,这不就够了?小陵你差点把我带坑里去了,快罚酒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