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星撞地球(下)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郭襄,她眨眨眼,问道:“小师弟,这位姐姐是……”

楚铮见郭襄神色虽然有些僵硬,但还算平静,顿时松了口气:“师姐,这位是李文秀李姑娘。李姑娘,这是我师姐郭襄。”

郭襄望着眼前这个漂亮中带着温婉的姑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真是李姐姐……李姐姐你好。”

她看了眼两个靠在一边的椅子和吃到一半的两副碗筷,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楚铮:“小师弟,这是苏爷爷熬的药膳汤,你别太辛苦了,记得要多休息。好了,我再不回去又会被苏爷爷唠叨我半天了。小师弟再见!”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楚铮回话,低着头转身就走。

楚铮下意识地接过篮子,见郭襄快步离去,忙将篮子往桌子上一放要追上去:“师姐,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郭襄已小跑着离开了签押房,她头也没回,只是摆摆手:“不用了,丫鬟会陪我回去的,小师弟你还没吃完饭吧?快点趁热吃。”

两个丫鬟自从看到小姐撞入楚帅怀中后就一直站在远处不敢走近,免得打扰到小姐和楚帅的相处,没想到小姐刚进去没一会就跑出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郭襄从两个丫鬟身边跑过。

“哎,小姐,等等我们。”两个丫鬟慌慌张张追上匆匆跑远的郭襄,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楚铮呆在原地,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李文秀望着他脸上的神色,忽然咬咬牙,用力推了推他:“你快去追她呀。”

“啊?追她?”楚铮愣了愣。

李文秀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跺脚道:“还傻站着干嘛?你那小师姐好像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你不解释清楚,她会很难过的。”

郭襄,很难过?

楚铮脑海里马上闪过刚才郭襄那看着像笑,却又像哭的表情,心里仿佛是塞了团棉花,乱成一团。

他有些茫然地被李文秀推出了门,远处早已看不到郭襄的身影了。

李文秀在后面叮嘱道:“态度诚恳点,别摆出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失魂落魄?我?楚铮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除了有些僵硬外并没什么异常啊。开玩笑,像自己这样见过无数尸山血海的人,居然会刚才那点小事,就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来?怎么可能!

楚铮不相信,不过李文秀一直在催促,他还是向着郭襄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无论如何,这里离郭襄居住的宅院有两里路,以那小丫头还很虚弱的身子,在这样的大冬天里跑动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感染风寒就糟糕了。

他展开身法,刷地便消失在原地。

李文秀望着他身影消失之处,好一会才回到桌子前,继续捧起饭碗吃饭。

原本觉得颇为美味的饭菜忽然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有些苦涩,就像混了泪水在里面。

咦?

李文秀这才发现大颗大颗的水滴从自己脸上滑落,滴到了碗中的米饭上。

……离开铁延部时自己没流泪,没想到这时却哭了。

李文秀用力地抹去泪水,喃喃低语道:“有什么好哭的呢,你不是早就猜到,郭二小姐在他心里的份量与别人都不一样吗?这大概就是你的宿命啊,李文秀。你喜欢的人心里装着的,永远都是另一个人。”

尽管明白,她还是觉得心里像被狠狠的剜了一大块,这种痛入心肺的感觉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原来楚大哥在自己心里,占据了如此大的位置。

泪水越流越多,怎么抹也止不住。

李文秀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

楚铮一直追出城主府,却没看到郭襄的身影,倒有辆马车缓缓地驶离。

他凝神细听,凭着他这时浑厚无比的内力,轻易就能从呼啸的北风中听到四周数里的所有想听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药膳汤送到了就该走啦,我留下来会打扰小师弟做事的,他那么忙……”

是郭襄的声音,听着还算平静。

楚铮松了口气,确定声音的来源正是前面的马车。他展开身法,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既然郭襄坐在马车里,他就不用担心这小丫头冻着了。

又听先前的丫鬟说道:“这个时辰到饭点了吧?小姐你也还没吃饭呢,正好可以一起吃,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另一个丫鬟也附和起来:“对呀对呀,也正好听听楚帅对这药膳汤的评价嘛。这药膳汤可是你守在炉边熬了一个下午的,为此还被苏老先生训了好几回。”

想到原来那药膳汤是郭襄亲自熬了一整个下午的,楚铮不由撇撇嘴,这丫头,居然还骗我说是苏星河熬的。

尽管他刻意把心思转移开,却无法掩饰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下,那种刺痛刺痛的感觉。

“……他已吃完饭了,其实我只要看到他就开心了,真的。”

“小姐,没事吧,你怎么哭了?”

“……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楚铮的心再次揪起,刺痛感让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望着马车远去。

他又不是傻子,尽管不明白为什么郭襄要离家出走、不顾江湖的处处危险来找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重逢后表现得对他极为亲近,但有一点是可以看出来的——这个小丫头,似乎对他很是有些好感。

楚铮又不敢确信,按理来说自己与郭襄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也没做过什么值得让她对自己生出好感的事吧?

但这份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郭襄确实对他是很有好感的。

楚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畏缩?烦躁?高兴?茫然?

这是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情绪,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在隐武世界,与他有过瓜葛的美女没一千都有八百了,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没什么感情可言。

可以说,他在爱情方面也是一张白纸。

所以现在知道居然有这样一个单纯、俏皮、可爱、聪颖的少女喜欢自己,他顿觉手足无措。

楚铮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份感情,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接受这份纯洁的感情。

他甚至安慰自己道,郭襄还小,这份好感也可能只是少女一时的青春萌动而已,等她看清真实的自己,说不定就烟消云散了。

就在楚铮呆在原地胡思乱想心绪不宁之际,远处的夜色里忽然冒出大片的火光,然后传来一阵尖叫声:“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帮忙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