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山丘之战

想单人匹马在无险可守的小山丘上,拖住千精悍马贼一个时辰,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是楚铮有现实中那近乎神明般的超凡实力,想灭掉这千余人的马贼自然不困难,但问题是他现在不过450分左右的武学评价,硬拼能杀一百个马贼怕已是极限了,面对千余人马的围攻,正面对决毫无生还的希望。

敌人临近,楚铮最后检查了一下武器和暗器,把刀和剑、暗器、箭矢都涂上程灵素特制的剧毒,不过面对马贼们的人数优势,这等手段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刀剑的毒估计在杀伤数人后就会被血液冲得七七八八,暗器加上利箭的数量也不过只有两百左右,在混战中也极难保证每一件都打中不同的敌人。

楚铮深吸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己还有个优势,那就是只有自己一人,想逃总归能逃掉的。

这时蹄声已可以清晰地听到,山脚下的数十骑负责哨探马贼已看到了山顶上的大旗和楚铮,尖锐的哨子声以古怪的音符不断吹响,似是在传递信息。

片刻后,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千余马贼蜂拥而至,将小山丘团团围住,杀气腾腾的马贼遍及四野,让人望而生畏。

“对方人好多,你真要在这里守住?”一团白光忽然出现在楚铮身边,体态娇小的少女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嘴里还咬着块糕点,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将眼前的危险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梁都恢复了生机,各式饭肆酒楼都重新营业,糕点的品种也丰富起来,楚铮每样都买了十个,足够东方白吃上一个月了。

楚铮对于东方白这家伙总是自己跑出来相当头痛,不过东方白现在每天能召唤出来三次,每次能召唤出来半个时辰,加起来超过一个半时辰,足够助他度过眼前的困局了。

“对。呆会你替我挡下射来的箭。”楚铮随口吩咐了句,站到最高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观察将敌人的部署。

粗略数了数,马贼人数在一千三百至一千四百之间,清一色全是骑兵,从服饰判断其中约有三分一是精于骑射的契丹人。

一个长着大灰胡子的壮汉策马立在最后方,傲然地望向山丘之上,还不时和左右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进攻计划。

这时夕阳已开始西斜,但离天黑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光线充足,可以清晰看到这座不过三百米左右高度的小山丘已完全陷入包围中。

楚铮见他们后队中分了百余骑要去追踪己方远去的车队,马上沉声喝道:“楚楼钧在此,灰胡可敢与我一战?”

这下他运足了内力,声音在山野间回响,极有气势。

山脚下原本鼓噪不已的马贼们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嚎叫声,甚至有人已打算冲杀上来。

楚铮暗暗皱眉,估计多半是灰胡许下了什么重赏承诺,才使得马贼们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不但不惊惧,反倒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野狼般兴奋。

只听灰胡的声音从山脚传来:“哈哈,好极好极,别人都说你楚楼钧有多厉害,今日我灰胡就要斩下你的脑袋,让世人看看,得罪我东海盟是什么下场!进攻!”

他的声音洪亮,傲气冲天,但用兵极为老辣,竟同时分出四队马贼,从东南西北同时向着山顶冲杀过来,形成夹击之势。

每队马贼超过两百人,由悍勇的契丹马贼开路,策马由斜坡杀奔上来,人人口中还发出像野狼般的嚎叫呼啸之声,气势极是骇人。

这个小山丘除了些许树木外就是枯草地,要不是大石头较多,马贼们怕一个冲锋就能直接杀到山顶上来。

楚铮提起护卫留下的一把硬弓,将百余枝箭矢整齐地放在旁边,冷眼看着马贼们冲锋。

北山坡上,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马贼忽然人仰马翻,滚跌下来,又绊倒了后面的马贼,人叫马嘶乱作一团,一时间冲锋的势头被打乱了。显然是马贼们踩中了楚铮先前让人布下绊马索和陷坑。

其余东、西两个方向也几乎在同时出现类似的情况,马贼们原本如虹的冲锋气势为之一滞,但他们也极有经验,前面的马贼纷纷下马,搜索破坏陷阱。

只有留作生路的南面山坡上没什么陷阱,两百余骑马贼如潮水般涌至山顶的百步余外。

楚铮跳入早就准备好的挡箭石后,看到时机差不多,便弯弓搭起一支火箭,向着天空抛射而出。

他手持的是弓兵用的长弓,不便于骑射,但射程较之马贼的角弓更远,楚铮以前在隐武世界是号称精通所有冷兵器的百科全书式绝顶高手,自然包括箭术。

只见燃烧着的箭矢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划,准确地落入南边半山坡的枯草之中。

早已浇了不少菜油的枯草遇到明火立时大片大片地燃烧起来,突然蹿起的大火让战马受惊,嘶叫着扬起了前蹄,马贼措不及防纷纷摔跌下马,场面一片混乱。

楚铮连珠箭发,以极快的速度接连射出十几枝火箭,箭箭都命中早就浇好菜油的各处枯草堆目标,不过片刻间,四面的半山坡同时升起大片的火光。

原本正在攻上山的马贼被截断,加起来只有不到百名的契丹马贼在山坡的上半段,余下的全在蔓延的大火中惊惶向山下逃蹿。

冲上山的契丹马贼极为悍勇,在这样的突变面前竟不理会身后的大火,依然乌啦乌啦地嗷嗷嚎叫着,向着山顶的楚铮方向发起冲锋。

楚铮冷笑一声,弯弓一箭刷地射出,竟穿过一百三十步的距离,准确地射入最前面契丹马贼的右眼之中,将之射下马来!

这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立时让契丹马贼们色变,不过他们仗着人多,依然悍不畏死地冲杀过来,一冲入射程范围便举起角弓还击,一时间敌箭如飞蝗般射至。

楚铮早在山顶竖起了四块到胸口高的大石头,能挡住四面的大部分敌箭。

这时如雨点般的箭矢多数都被大石头挡开,只有十几枝箭射向楚铮的头部和胸颈要害。

但楚铮不闪不避,只是冷静得如同机器般不断地放箭,射杀冲近的马贼。

眼见敌箭射至,东方白叼起还剩下半个的包点,娇小的身体幻化为妖魅般的影子,白生生的小手中捏着两根银针左挑右拨,竟将十几枝箭矢尽数挑了开去。

这时最前面的马贼们已冲近不到十丈,但山顶之上早布满了乱石与绊马索,战马极难行进,剩下的七八十名马贼们不得已只得下马,步行冲杀过来。

楚铮一把放下长弓,探手入怀,掏出大把的带毒暗器,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刷刷刷地洒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马贼应声倒地,随后楚铮脚尖一点地,身如飞燕般纵跃而起,人在半空再次掏出大把的带毒暗器洒了出去,又射倒了十多人。

这时终于有马贼冲近楚铮身边,举刀便劈,楚铮身形一晃,左手闪电般拔出圣刀,一刀将之斩为两截。

旁边又杀来数人,几乎清一色的契丹弯刀挥劈斩来!

而且他们配合极为默契,一人负责防守,余下三人负责从上中下三路抢攻,显然是战场厮杀磨练出来的合击之术!

不过在楚铮这样的武学大宗师眼里,这样的配合依然是破绽百出!

楚铮拔剑在手,左剑右刀同时使出绝招,身形瞬间转了三百六十度,刀剑后发先至,橙芒从破绽处杀入,顷刻间便将这四名悍匪连人带兵器斩断。

但很快又有一波马贼杀近,无数武器攻了过来。

楚铮尽展幻绝身法之所长,在混乱的局势中左闪右避,每次刀剑挥出必然带血收回。

这时半山坡上的火势越来越大,秋末冬初草木枯萎,近日又没雨水,正是最干燥易燃之时,很快就向着山脚下蔓延。

山顶四周全是石头,没什么可燃物,火势不会向上蔓延,但避不过滚滚向上的浓烟。

不少马贼都被呛得连连咳嗽,更看不清四周的情况,战斗力大减。

楚铮既然选择了火攻自然早有准备,他屏住呼吸,运起龟息法,将胸腔的外呼吸转化为消耗内力的丹田呼吸,可以几分钟才换一口气。

借着浓烟的掩护,他身如飞燕,蹿近马贼当中,凭借着听风辨位的本事,挥舞刀剑,又接连斩倒十余人。

契丹马贼们对于神出鬼没的楚铮终于生出了恐惧,纷纷要往下逃命,但身后全是滔滔火势,刚退了几十步又被那骇人的高温逼了回来。

楚铮已趁着这个空隙通回到最顶端的挡箭石中,因为风向问题,这里的浓烟并不严重,但也被浓烟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楚铮运转神照真气,恢复消耗大半的体能,这才重新提起长弓,看到哪里隐约有马贼的身影便放出一箭。

不时有绝望的马贼嚎叫着四处乱蹿,倒给了楚铮极佳的攻击目标,箭矢快速消耗,马贼也不断倒下。

到后来火势蔓延开去,整座山丘大半都被烟火笼罩,杀上山顶周围的马贼终于已没了动静。

楚铮赶紧掏出布条湿了,示意旁边的东方白系在口鼻外,又令挡箭石后面的宝马“疾风”伏下,他也用湿布扎住它的口鼻。

马贼们都退到了山丘数十丈外,望着大火束手无策,特别是见山顶方圆数十丈只有浓烟没见火光,更是跳脚大骂。

楚铮还故意朝山下喊话继续拉仇恨:“灰胡,你们东海盟不过如此,让人失望啊,我楚楼钧在这里等着你!有本事杀上来!哈哈哈!”

山下的马贼们果然暴跳如雷,怒骂不已。

楚铮松了口气,仇恨拉住了,只要借着这场火势,自己想拖延大半个时辰不是问题。

不过刚才喊话也让他发现自己体能真气都消耗大半,赶紧盘腿坐下,运转神照功,以尽快恢复消耗的真气。

刚才连场恶战,号称“生生不息”的神照真气居然有耗尽的迹象,虽说是因为他只修炼至第六重的缘故,也间接说明了战斗是何等的激烈!

……

这个小山丘终究面积不大,而且以枯草小树为主,火势烧了半个时辰便熄灭了。

山顶四周和山坡中,处处是烧焦的残骸或者被烟熏失了性命的马贼,楚铮的这次火攻,起码消灭了近三百个马贼。

但对于东海盟来说,少了这三百个马贼并不算伤筋动骨,反倒激起了他们的嗜血与仇恨。

灰胡在阵后,再次指挥马贼冲杀上山坡。

整座山坡之上处处是密密麻麻的马贼,前仆后继地发动强攻。

楚铮接连射杀数人后,敌人已杀到眼前,楚铮怕伤着自己的“疾风”战马,便抢先跳出挡箭石后,凌空一脚踹在最前面的马贼身上。

心绝真气与神照真气同时迸发,这名高大的契丹马贼也经受不住,喷着血向后飞跌出去,撞得其他扑上来的几个马贼头破血流,滚成一团。

楚铮人刚落地,圣刀一招横扫千军,又将另外两个举着大盾的汉人马贼劈得盾断人倒。

“杀——!”楚铮双眼杀机森森,心底里那一直压抑着的黑暗不断地冒起,无数精妙的刀招剑招见缝插针地施展出来,也不管有没有被系统登记认可,只管信手拈来。

他曾在隐武世界磨炼了十数载、融会贯通的无数剑法刀法展现出可怕的威力,加上他以命搏命,只攻不守,眨眼间便连杀十数人,刀剑之下根本没一合之敌,只杀得蜂涌而至的马们像败草般被割倒,滚落下山。

这时夜幕终于降临,火把的光亮照得山顶一片通红,人影重重,箭矢与兵器齐飞,战况惨烈无比。

以楚铮高绝的身手,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中都受了好几处伤,幸而并不算严重。

最让他欣慰的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东方白主动地加入战团,护在他的身边,替他挡开箭矢和暗器的同时,还伺机杀伤敌人,分担了他不少压力。

总算是没白白浪费自己那么多点心!

楚铮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间一条沉重的熟铜棍猛挥了过来,带起的劲风吹得四周的火把摇曳不止,可见其劲力之强!

楚铮这时刚刚斩倒一个马贼,敌人这下棍招偷袭无论角度时机速度都把握得相当好,逼得楚铮避无可避,只得硬挡。

楚铮知道碰到高手了,眼前这人的实力绝不在先前窟哥旁边的汉人老者之下!

他深吸口气,刀剑同时交叉向上一挡。

“哐!”

刀剑与熟铜棍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火光四溅,以楚铮的天生神力加上神照真气、心绝真气,竟也被震得双臂发麻,胸前气血翻涌,差点要吐血。

偷袭者却更不好受,这个体型格外魁梧、有如黑熊般的汉子双手虎口迸裂,口喷鲜血,熟铜棍更是被震飞出去,他满脸的惊骇与不敢置信,似乎不信号称契丹第一大力士的自己竟在硬碰硬中落败。

但楚铮根本没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他强压下到了喉头的鲜血,刀剑闪电齐出,将这黑熊般的巨汉斩为三截!

巨汉的惨叫声终于吓住了逼近的马贼们。

楚铮浑身沐血,还在滴着血的刀剑垂下,身上透出冰寒无比的可怕杀气,就像个大杀神,让数百马贼们心生寒意,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但楚铮自己知自己事,他的真气几乎耗尽,如果再想不到办法杀出重围,绝难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