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伤

这下偷袭又快又突然,出手者的实力绝不逊于燕七,起码有250分的武学评价。

但楚铮身经百战,有好些年几乎就日夜生活在被暗算的环境中,哪会被点到穴位。

他身随风动,脚下踏着奇妙的步法,在方寸之间有如轻烟般晃动几下,便将这点来的手指尽数避开。

那偷袭者“咦”地惊呼了声,显然没想到楚铮的武功高得如此离谱,急忙又要继续抢攻,楚铮忙道:“停手,我是郭襄的朋友,不是坏人!”

偷袭者闻言退后数步,依然警觉地盯着楚铮。楚铮扫了眼,却是个一身淡绿衣衫的秀丽少女,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瓜子脸。

绿衫少女惊疑不定地问道:“什么郭襄?你不是马贼?”

她声音柔柔的听起来颇为舒服,她的话却让楚铮有如当头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难道郭襄不在这里?

楚铮匆匆解释一句“马贼在一个时辰前已被打跑了”后便追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姑娘,长得……呃,挺漂亮的,她叫郭襄,是襄城郭大侠的二女儿。”

他来之前匆匆换过了身干净衣服,但因不久前杀入马贼中搏杀,身上的血腥味依然很浓重,平平无奇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不经意透出的骇人杀气。

绿衫少女既惊恐又慌张,拼命摇头道:“这里没人姓郭,你找错地方了,你快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难道郭襄不在这里?那她能去哪里?

一想到郭襄不知所踪,楚铮不知怎的变得又焦急又烦躁,竟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他一把提起旁边的云中鹤,恶狠狠问道:“你有没有弄错?”

云中鹤被他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赶紧嗅了嗅,这才颤声道:“……小人敢用性命担保,确实是这里。”

“带路!”楚铮提着他就要往里面冲,那少女急了:“喂,里面全是女眷,不方便男子……”

楚铮哪顾得上和她多说,出指如风,霎时间便点了她几处穴位,然后冲入屋中。

这里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布局合理典雅,可以看出原主人颇为富有而且雅致,不过楚铮完全没心思打量。

他顺着云中鹤的指引,快步来到一处厢房前,用力推开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楚铮走进去,见惊呼声是个坐在床边的白衣姑娘发出来的,她估计十七八岁的模样,漂亮至极,几乎可以媲美秦如绚,仿如从画中走出来般。

楚铮却只淡淡地扫了眼,目光便落在了卧床昏迷的少女身上,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拳头下意识地握紧。

床上的那个女孩早没了他印象中那个神采飞扬、天真活泼又特立独行的娇俏模样。

她脸色潮红,额上全是汗珠,明显在发高烧,双目紧闭,左肩膀上扎着厚厚的绷带,还能闻到血腥味和草药味,呼吸时断时续,脸颊也消瘦了下来,看起来虚弱至极。

楚铮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昔日程灵素生病垂危时,状况最恶劣也没试过到这般地步。

而且不同于程灵素的体弱加风寒引起的发烧,郭襄似乎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当初看那些山贼们掉落的生锈刀剑,楚铮就在隐隐担心这点,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郭襄在受伤前跳水逃跑了。

但,最不愿看到的情景还是出现了。

伤口感染,这在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的古代江湖里几乎就是致命的。

楚铮的拳头握得几乎都要碎了,在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努力,不够紧赶慢赶,若是能早两三天找到郭襄,说不定就能救出郭襄,不致让她遭这样的罪。

他深吸口气,勉强稳住紧张与担忧的心神,快步走近床边,那白衣姑娘慌忙起身拦阻道:“喂,你是谁,要干什么?”

楚铮看也不看她,伸手一把将她推到旁边去。

掀开被子,可以清晰感受到郭襄那灼热的体温。

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起码有四十度了。

楚铮更加焦急了,超过四十度的高烧,极易影响到大脑,要不是赶紧降温可就糟糕了。

还好床头的小柜子上就摆了盆清水,还有条毛巾,多半是那白衣少女准备的,楚铮飞快浸湿毛巾拧干搭在郭襄的额头上,因为怕郭襄骤然受凉会难受,他特地一点点地将湿毛巾放下。

那白衣姑娘被他蛮横地推开,原本又气又急,但见楚铮这细心轻柔的动作,怔了怔:“你……你认识这位妹妹?”

楚铮一边麻利地解开郭襄肩膀上的绷带,一边点头道:“她是我师姐……”

话说到一半便截然而止。

因为他拨开草药看到了郭襄肩膀上的伤口,顿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连那白衣少女在说什么都没听到了。

只见伤口长达三寸,深可见骨,还在渗着血水,早已红肿发炎。

他怎么也没想到,郭襄的状态会这样糟糕。

这小姑娘为了找他,毅然踏入这个战火纷飞、混乱不已的随州后显然吃了许多平生从未吃过的苦头。

楚铮眼圈第一次热了起来。

他咬咬牙,强行平伏心情。

以他见过不知多少生死大伤的经验,知道这状况实在已到最危急之时,他顾不上避忌了,一把扯开伤口附近的衣服,飞快点了四周的穴位,然后掏出小刀用毛巾擦净,又掏出火熠子,打着火后将小刀烧红,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割去那伤口发炎的部分。

他的手一向很稳,哪怕接连斩杀数十马贼也依然稳如泰山,这时不过握着把小刀,竟不可控制地抖动起来。

每一下割在郭襄的伤口处,郭襄那娇小的身子都会下意识地颤一下,连带楚铮的心也跟着颤一下,仿佛也跟着感到疼痛。

好不容易处理完伤口,楚铮已是满头大汗,比与超级高手大战几百回合还要疲惫。

他掏出程灵素准备的最好最珍贵、只有小小一瓶的“九转金创生肌膏”,全涂在了郭襄的伤口上,用干净的纱布小心地包扎好,重新替她整理好衣服,又喂她服下了两枚九花玉露丸,这才稍松口气。

这样处理过后起码可以避免伤口进一步恶化。

一摸郭襄的额头,还在发高烧,而且因为刚才又流了不少血,小姑娘的气息更微弱了,楚铮眉头紧皱,回头对那白衣姑娘道:“姑娘,麻烦你过来帮下忙,日后我楚楼钧必有重报!”

那白衣姑娘惊讶地“啊”了声:“你是楚楼钧?”打量了他几眼,看神色明显放下了戒心,快步走了过来。

楚铮第一次感谢自己的名气,若非他“侠名远扬”、NPC大多数都听过他的名字,怕得花不少口舌来解释说服这姑娘帮忙,他勉强露出微笑道:“对,这是郭襄,襄城郭大侠的二女儿。麻烦你帮我扶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