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节

不知不觉间,1982年的春节到来了。

这也是楚言在香江过的第二个春节。

与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在农村度过的春节不同,香江这边的春节的气氛更为浓厚,前几天刚参加完训练班毕业礼的楚言,此时正跟张楚雄一起帮着楚安然收拾屋子。

拆卸窗帘、清洁窗户、搬搬抬抬这些重活,都被两个大小伙子抢着干完了,楚安然看着满头大汗的儿子和侄子,感觉很欣慰。

自从楚言来到这个家之后,张楚雄也改变了很多,特别是某些生活习惯,楚言军人般的严谨作风,无时无刻不体现在家中的每一处地方:床上叠成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洗手间摆得整整齐齐的洗漱用品、每天自己动手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清清爽爽的衣柜和书桌。

林林种种,让身为兄长的张楚雄,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自己以前有些邋遢的生活习惯。

时至今日,张楚雄的生活自理能力,已经大幅超越了身边的同事、朋友,等未来突破了做饭这个大难关,他感觉自己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完美丈夫没什么问题。

除夕当晚,伴随着窗外传来阵阵的鞭炮声,一家四口围坐在客厅中,一起享用着张松仁使出浑身解数准备的丰盛年夜饭。

饭前给楚平上香的时候,楚言站在父亲的灵位前,摆上饭菜,又倒了一杯酒,最后点上一支烟,轻轻放下。

心里默默念叨着:“爸,过年了,之前你老人家周年的时候,我都跟您汇报过了,如今儿子已经从训练班毕业啦,刚签了合同,一个月工资有几百块呢,您别担心我,姑姑一家待我跟亲儿子一样,儿子现在过得很好,就是……就是有些想你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楚言规规矩矩地上完香,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转身跟表哥一起,安慰着触景生情的楚安然。

直到张松仁招呼几人吃饭,楚安然才平复下来,看了看身边疼爱自己的丈夫,懂事争气的儿子,今年还多了个令她喜爱的楚言,家里的日子算是越来越好了,不禁露出了笑容。

三个男人见楚安然终于笑了起来,哪还不知道抓住机会搞好气氛,特别是张楚雄和楚言,一个负责插科打诨,一个负责乖巧卖萌,哄得楚安然心结尽去,一时家中喜气洋洋。

正月初九,楚言来到片场时现场已是人头汹涌,没错,今天正是《天龙八部》剧组拍摄聚贤庄大战的日子!

身为大龙套的楚言,今天要饰演的是一位参与聚贤庄大会的武林豪杰,之前经过筛选,他凭借干净利落的身手,赢得了可以和萧峰直接交手的机会。

对于今天期待已久的楚言,完成造型后就到达待机位置,准备在导演的调度下拍摄今日的戏份。

聚贤庄大战,可谓是《天龙八部》一书中仅次于少林寺大战的高潮场面,更是萧峰一生中最具代表性的大战。

剧中由梁嘉仁饰演的萧峰,此时带着爱人阿朱到聚贤庄求医,可惜其与中原武林误会已深,聚贤庄众人被人煽动之下,意图围攻萧峰,将其擒拿,萧峰豪气干云,一人面对群雄数百人,一杯酒与众人恩断义绝。

然后就是包括楚言所饰演的诸多正道武林人士、少林寺玄难等人、丐帮众人在内,数百人围攻萧峰,可惜萧峰心存不忍,束手束脚之下竟被人偷袭受伤,奋力反击之际又误杀丐帮长老,心神失守之际连受重创,危急之下不再顾忌,大发神威之下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最终萧峰力挫众人,凭借一人之力突围而去。

在整个拍摄过程中,饰演萧峰的梁嘉仁,将萧峰对阿朱的疼惜愧疚、面对中原武林群雄时‘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盖天豪情,刚开始交手时不忍伤及性命的纠结犹豫,直至最后为护爱人求生痛下杀手,中间每一段情绪递进,每一个情绪转折,还有始终贯穿全程的侠义精神,萧峰代表性的豪气,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也让在一旁观摩学习的楚言,内心大呼过瘾:这才是他心目中的萧峰应该有的样子,梁嘉仁大哥,好样的!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此后的拍摄中,楚言在拍摄间隙,不是去找梁嘉仁大哥和黄日骅交流演技,就是凑到几位老戏骨身边端茶递水,顺便将自己对演技的一些疑问提出来,请前辈指教。

前辈就是前辈,这几位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都在演技的路上浸淫数十年,对楚言提出的各种问题,他们的回答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本质,三言两语就让楚言茅塞顿开。

就在楚言还沉浸于对演技理解日深,在日复一日的请教—理解—吸收—实践—提出新问题—请教的循环中,欣喜地感受着演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时,《天龙八部》剧组终于迎来了大结局的拍摄。

当萧峰面对情义两难全,既无法忘恩也不忍负义的一代豪杰,竟只能选择自尽以全恩义,随着导演萧升喊出:“杀青啦!”众人欢呼之余,内心也有些不舍。

当然其中最舍不得的可能就是楚言了。

虽然刚从训练班毕业不久,但在《天龙八部》剧组,对他来说,仿佛又上了一个高级演技培训班,演技突飞猛进,从一帮老戏骨的评价来说,底子已经打好了,剩下的就靠个人悟性了。

训练班毕业之后,所有学员都与无限台签了一份艺员合约。

其中楚言、刘德桦、梁家晖三人,均是满分毕业,所签的合约也比同期其他同学稍好一点,基本工资每个月多一两百元,要想多赚钱,还是需要主演电视剧,且该剧集收视可观,才有升级合约的可能,当然也就是基本工资和拍戏片酬(相当于补贴)增加而已。

还好楚言不但在训练班中演技突出,在无限台内的人脉更是惊人。

即使是刚从训练班毕业,就已经在王天森和发哥、黄日骅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敲定了两部电视剧的角色,还都是男二男三的戏份。

其中,《苏乞儿》是与发哥合作,楚言将饰演主角苏灿的至交好友万子豪。

另一部剧集《香城浪子》中,楚言则将跟黄日骅合作,饰演富家子弟应子辉,标准男二号。

值得一提的是,梁超伟也被导演看重,成功入选剧组,将扮演楚言的弟弟。

楚言签下两部电视剧的片约后,一时踌躇满志,他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正式加入这个光彩绚烂的娱乐圈,而通往梦想中幽深神秘电影殿堂的台阶,已经摆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