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误会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了奇异的香气。十日断魂香,在落日窟倾漠寒与怪兽恶斗,不慎吸入了此毒,他又怎会闻不出?

渐渐地他发现,这些香气是从他的体内溢出,最后却汇聚到了云潇然的身边,久聚不散。云潇然的脸色现出病态的殷红。

倾漠寒蓦然醒悟:十日断魂香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吸入体内后只有少量进入血液,其余尽数与本元真气融合。所以它的症状并不明显,唯十日后功力崩溃人自消亡。而云潇然自不量力汲取他的功力和修为,也间接地将十日断魂香自他的体内拔出,转嫁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不是他命该绝呢?

倾漠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着云潇然,他此时被其完全操控身不由己,连话也是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云潇然也在看着他,出乎意料的是,他也在冲着他微笑,笑意里充满了平和。

倾漠寒心中更气!难道他云潇然便是赌定自己不会有事?难道他倾漠寒就这般被他吃得死死的翻不了身?于是他勾起唇朝下弯了下去,眼中杀气腾腾,怒意汹涌。

云潇然却是浑不在意,仿佛看到他这样更加的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外面的天也朦朦亮了。室内空气中的奇异香气也散尽了。倾漠寒的本元之力也被云潇然汲取得差不多干净了。

他松开了他,“你现在恨我吧!”云潇然凉凉地道。

倾漠寒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顿时淌出血来。

倾漠寒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再也不是冠绝天下的高手,刚才那一掌并无半分的功力。但云潇然竟是那般的不经打,这不太对劲啊!

忽然,他想通了,讥笑道:“云潇然,你就贪吧!如今功力上身,十日断魂香也就根深地固,我看你如何挺过十日不死!”他把死字咬得特重,似乎是这样说起来比较解恨。

云潇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倒了下去。

十日断魂,我本是中了,即便是再多一些又如何?他失去功力一定是很难过,不如让他将这难过转移到我身上宣泄一下吧!

…………………………

“十日断魂香?”宁玉儿惊骇的小脸煞白,道:“你怎能中了这样的奇毒!怎么办?”她在室内急得来回走着。

“让我再看看!”她细细地给他诊脉。脸色愈加难看,手指直哆嗦。“还有另一种,那是什么?是毒或者不是毒?我察不出来,它在你的体内隐藏得很深,但随时都可能暴发危机你的性命。大哥哥,你出去一趟怎地弄成这样子,都说你要带上我你就是不听!”

“没事的,我体内的血毒可以制衡一下。”云潇然安慰道。小妮子只是说要察看他体内的七情之毒,却一上手就发现了十日断魂香和九转夺魄藤,她在毒术上的见识和造诣恐怕曾天之下也已经无几人能及!

“怎么会没事?你以为你是不死之身啊!”宁玉儿不放云潇然走,绞尽脑汁地想对策,当然她那里的确有好多点心可吃,又为云潇然彻了一壶茶。

“若要彻底的从体内逼出十日断魂香是没有捷径了。我思来想去,只有将功力尽数汲出这一条路,不过却是一命换一命,可谁又肯以命换命?汲取功力的一方是主动的,必须要心甘情愿,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宁玉儿手支桌案,先是两眼冒光的说着,随即又无精打采了下来。

“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不行就豁出去回到魔宗,叫父亲找两个忠诚的魔宗弟子将你身上的毒吸出来。”她发狠道:“汲取功力之人不能与中毒者修为相差太过悬殊,否则他们也抗不住。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一起来应该把握大些。”

云潇然叹道:“十日断魂香当真是无药可解吗?”

“至少我是不知道的!”宁玉儿惭愧地说道:“这种毒太古老了,也都久远失传,我也是从宗内的毒经典籍中看到过。否则就更糟了,我可不想十日后为你收尸!”

她谨慎的拿出一个小瓶和一包药粉,递给云潇然。

“十日断魂香先融于经脉后化入功力,只有大恸大悲极至的情绪波动才能将此毒自血中逼出,‘痛不欲生’是一种很残忍的药,本来我制着玩的,没想到却要给你用上了,过分的疼痛会刺激极至的情绪变化,我想也许有用,应该能延缓十日断魂香的发作吧?!”宁玉儿有些迟疑地道:“这是解药。大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同我回魔宗吗?我这只金丝雀为了你都要飞回逃出来的笼子里去了,难道你就不珍惜自己这条命吗?”

云潇然接过宁玉儿手中的药瓶和解药,微笑着道:“有你在,就算度过百日千日也不成问题!十日后我一定好好的活在你面前就是。这药再多给我备几瓶。”

他推开窗户走了,在城南寻到一片竹林,花了近两个时辰,尝试宁玉儿不确定的治疗方法。竟然从掌心逼出了一点点的十日断魂香,只是与所承受的痛苦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更何况化入功力中的十日断魂香如何才能与真气分离重新回到经脉呢?就算他可以做到也是一个很艰难很漫长的过程。也许凭借着体内的血毒还能搏上一搏!

那么,倾漠寒呢?他能撑得过十天吗?云潇然早在落日窟便发现倾漠寒指间的红线虽然不明显,却是同自己掌心中的同出一辙。

倾漠寒不提,就像云潇然不提一样。

他以为以他深厚的功力就能抗衡十日断魂香的毒性?还是准备放弃了,一个人静静的等死?云潇然不愿多想,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想法。

白子枫的离开,倾漠寒不送不留看似无情,其实他是对自己的性命能活到几时实在没有把握。

云潇然也没有把握。

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但他也的确想不出更高明的办法。只有拿自己的性命来一场豪赌!

他回到宁玉儿的房间,因为她一直为他留着窗,她看到他风尘仆仆形容憔悴,不知为何这位魔宗的小公主竟是有种为他擦脸梳理头发的冲动。可是她刚把毛巾投入到热水盆里,云潇然就接了过去,利索地把自己收拾整洁了。宁玉儿在旁看着一阵懊恼,她怎么就这么笨呢?什么都不会干,那些在百花谷侍奉她的人可是把她给害惨了!

“再给我两瓶。”他对她说道。

宁玉儿正在自我反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两瓶?”

云潇然叹了口气道:“就是你拿来折磨人的药,这回你爽了,七情之毒折磨不到我,这个药可把我半条命都折腾的快没了!”

宁玉儿被他的话逗乐了,道:“那你还要这么多,看来是管用!”

“嗯。”云潇然不想多说,他很累。还要赶着去救人。

宁玉儿卸下了包袱,道:“我是天才吧!你不会死了,真是太好了!”

云潇然可没她那般乐观,但见小妮子又欢快起来也不错。

他笑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救人要及时,时间拖得愈久毒素愈难祛除。这么浅显的道理谁都懂,云潇然根本不用考虑,就替倾漠寒做了决定。倘若与其商量肯定是行不通的!他只在意他要的结果,并不在乎过程是否能让人接受。

论到情绪的大起大落!什么情绪能够比恨来得更快呢?倾漠寒本来就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对付他云潇然真的不用动什么脑筋。

……

“锵啷”声中,孤星剑被倾漠寒自云潇然的腰间拔出,抵在了他的胸口,道:“起来!”

云潇然倒在床上,身心疲惫到了不想说话,可是他还是笑笑,说道:“你要杀我,还叫我起来做什么?”

倾漠寒却固执地非得让他坐起来。云潇然只得扶着床榻,抵着剑尖一点点坐了起来。

剑尖刺破了衣裳扎进了皮肤。

倾漠寒怒道:“你怎么不还手?”

云潇然道:“我欺负你,是我不对,你现在功力尽失,我要再动手,岂非是更加对不住你。要杀要砍随意吧!先让我睡一会儿,我实在是困得很了!”他说完又倒下了。

倾漠寒被他的话险些气晕过去,拿剑的手颤抖着,他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连拿一柄剑都要感到吃力。剑尖上沾着的一点腥红被那剑噬去后闪动着妖异的光芒,那是云潇然的血。

倾漠寒问自己,为何要撤回剑?一剑捅死他算了!可是捅死他后就能解气了吗!他找不到答案。

孤星剑被掷在了地上。倾漠寒很想跳上床去给云潇然一顿猛揍,但这样的打法实在是不附和他的性格,太不雅观了!

他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地想:什么叫你欺负了我?什么是再动手不对?还说什么要杀要砍随意?云潇然,原来你还有这般无赖泼皮的一面,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我倒要看看十日后你是怎么死的!

…………………………

“打听到了吗?”五湖客栈的一间上房内,华服男子问侍立在身旁的陵柯道。

“是,那人一行四人,昨天不知为何走了一人,就在殿下到来之前。他同一个姓云的公子住在一起,旁边那间房内还有一人。”陵柯恭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