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银雨双刃君珏
“泰老大!我们在此露宿一夜,明个再赶路吧!”一个高瘦的汉子催马上前道:“车里究竟是什么人啊,弟兄们都护送了大半个月了,连那人的长相都没见到,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泰老大面色一肃,道:“莫要再问,只管护送便是,此趟镖虽然接得诡异,却是卓盟主亲自委托的,临行特别交待不要用镖局的旗号,这意味着事关重大,绝不能走漏风声,咱们一路上倒也太平,可我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左盟主不会没事闲的花了大把的银两来消遣咱们……”他话没说完,一抬头,前方的路上不知何时就多出了两个人:
一位面容冷峻的白衣少年,背着个漂亮得要命的姑娘。
少年冲着泰老大微微一笑,白衣一闪便从他身边窜了过去,“你……”泰老大手中的砍刀砸在地面上,竟是将地面砸出好大的一个深坑,他的人拄着刀,摇晃着,腹部破了一个小小的剑洞,血在汩汩地往外流。
高瘦汉子反应奇速,勒马奔回,叫道:“快退,徐潜、腾观、尉琅、景修,随我迎敌!”双手其扬,两把铁蒺藜倒飞向白衣少年,带动空气发出“哧哧”之声,此人竟是个把内功修炼到登峰造极的暗器高手。
少年的身形为之一缓,手中长剑一转,划出一道淡蓝的光圈,锋刃所及之处,铁蒺藜碎落一地。他足下发力,带出道道残影,鬼魅般冲入了马队中,顿时马嘶人吼。一片愁云惨淡,哀嚎遍野。
当先四人护着马车,边退边苦苦支撑,“二当家,顶不住了!”此时的徐潜一杆长枪断成两截。身上大小无数剑伤。高瘦汉子跃下马背,双掌拍向白衣少年,口中骂道:“丢了镖,卓盟主饶不了我们,泰老大遭此贼暗袭,泰远镖局的命运就只能靠我们了,顶不住也得顶!”
腾观、尉琅两人一刀一剑,咬着牙挡在白衣少年的身前,寸步不让。景修却是绕着少年不停游走,他的双拳间各夹有四根长长的毒针,出招狠辣无比,这几人已是泰远镖局内除了总镖头以外最强的战力。
白衣少年正是云潇然,他没想到五人竟是如此的难缠,原本不想下杀手的,很是无奈——
孤星剑的招式一变,刺在了高瘦汉子拍过来的右掌心上,斜地里抽出,一肘撞在了腾观的肋下,同时,左腿命中了景修,景修仰颌倒飞,满脸的惊骇,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轻功是百分之百的自信,配合着他独步江湖的武器蜂尾针,几乎是战无不克,对方是怎么捕捉到自己的?在摔落地面的一瞬,满嘴的血和着内脏的碎块梗住了他的思绪。
云潇然侧过身,硬是生受了高瘦汉子的左掌,闷哼一声,剑自徐潜的胸腔内抽出砍断了那汉子的左腕。尉琅骇然急退,护住了踉跄的高瘦汉子。
高瘦汉子颤抖着用伤手捧住自己的断腕,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绝望。
“泰远镖局是么?丢了镖卓远尘不至于要了你们的命,但!”云潇然冷冷地道:“我现在就可以要你们的命!”
“在下泰远镖局二当家桓勒,望阁下报个万,让我等也好知晓是栽在了哪位江湖豪杰的手上!”高瘦汉子本想抱拳,怎奈他的双臂都抬不起来。话虽说得漂亮,气势却落了下风。
“云潇然。”云潇然云淡风清地道。他的回答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余下的镖师和趟子手皆是朝后退却,无不面现紧张。
“我出现了,想来正邪两派的闹剧也该结束了,他们争抢错了人,有种让他们来找我云潇然,随便抓一个替死鬼有意思吗!?”云潇然走向马车,守在马车旁的人不由自主的退让。
“滚吧!”他懒洋洋的说道:“最近我心情不错,不想杀人,你们的大当家还有口气,救治及时兴许还有命他日来找我寻仇。”
二当家恒勒闻言面露惊喜,连忙朝着泰老大倒下的地方奔去,镖师和趟子手也三三两两的跟了过去。
云潇然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你受伤了!”背上的宁玉儿刚才不敢打扰他,此时方开口道:“是怕伤到我才被动的承受了那一掌么?”
“闭嘴!”云潇然冷哼道。他掀开了车帘,无数的银光划过眼前,是他太大意了,还是被这个小丫头弄得心烦意乱,或者这本来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圈套!
只来得急护住面门,身上已中了数枚暗器。在宁玉儿的尖叫声里,两片锋刃自银光下脱颖而出,交插划在了云潇然的胸前,血肉翻飞。
孤星剑直指来人,迎着锋刃刺了出去,“当啷”声里,车棚尽碎,一人自棚顶窜出,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阴笑着看向云潇然道:“果然是厉害啊!我绝强的一击竟然没有给你开膛破肚,啧啧,你背着个美娇.第五十章银雨双刃君珏娘还这么身法灵便!让在下可佩服得紧啊!”
宁玉儿在云潇然的背上眼圈都红了,她道:‘放我下来,我宰了这厮!’
“美人的脾气还蛮大哦!”一脸阴笑的青年偏着头不无讥嘲地说道。
“你是谁?”云潇然出道以来这是第二次被人阴了。第一次是邹启凤,自从遇到宁玉儿他似乎就开始走背运了。但他从来就不信命运,若非是宁玉儿他早就不是他了!
“卓青青你还记得么?”青年的眼中现出了怨毒,道:“我就是卓青青的表哥,想来你也听说过,银雨双刃君珏!”
云潇然忽然笑了,道:“我很抱歉,让你这么恨我!你们既然设了套来对付我,显然早已知道抓错了人,为什么还要召开武林大会进行公审?”
君珏道:“现在已经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你很在乎那个冒牌货不是么?如果你不来,武林大会照样开,那个冒牌货照样会顶着你的名头去死!”
“不觉得这么做太卑鄙了吗?”云潇然的眼神愈加的寒冷,就连宁玉儿都感到了他的杀意,不可遏制的透体而出。
“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卑鄙!”君珏的话语变得尖刻,他道:“就凭你对我表妹做的一切?”
银雨漫天,两柄锋刃突兀再现,风一般飙向了云潇然。连同他身上的宁玉儿,竟是毫无正道中人的瞻前顾后,伤及无辜亦在所不惜。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把云潇然碎尸万断。
“放我下来!”宁玉儿急切地道。
云潇然回手点了她的哑穴,心道:你叫什么叫啊!就你现在这样,十一素心莲也丢了,功力也没了,面对的又是个疯子,他肯放过你?他们所谓的正道连一个与我毫无瓜葛的小子都不放过。他会放过我背着的女人吗?
宁玉儿瞪着杏眼,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那漫天的银雨在淡蓝的剑光下纷纷坠落,近在咫尺,却没有伤到她的毫发,她忽然顿悟了她为何一见到这个少年便感到踏实和安全,就像小的时候从高塔上跳下来,也不会担心被摔死,因为那时候有父亲——那个武林中人人谈虎色变翻云覆雨指掌乾坤的男人。只要有他在,她什么也不用怕。
几何时起,这种感觉许久不在,而此刻又重新回归,那是和当年的父亲有一样气场的男人,只要他在,只要他不愿,没有人可以伤害到自己。
她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居然就这样安心的睡着了。她也不清楚这两天总是很困,大概是失去功力的缘故吧,身体有些不太适应。反正也没她的什么事,血雨腥风打打杀杀都是云潇然的事了,尽管他伤得也不轻,但她不再想他会倒下,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倒下呢?
宁玉儿的小脑袋里面装的果然是和别人不一样,不愧是小魔女的思维,前一息还在着急关切得红了眼,下一息就心安理得的酣然入眠。
泰远镖局的人没有走,他们远远的观望着,等待云潇然落败的时机。
孤星剑与银雨双刃在半空中打得难解难分。云潇然落回地面时竟是后退了三步。
君珏却是后退了四步。他的脸色一变,再次发出了双刃,那是两把弯月形的锋刃,没有柄,末端被栓在一条精铁链上。十丈之内取人首级如砍瓜切菜。无论从天时地利人和还是从兵刃的长短上他都占了优势。可是,他仍然被对方逼退了一步!这让一向是天之骄子的他如何能忍得。如何能接受?!
银雨大半都打向了宁玉儿,双刃却直取云潇然的心窝。君珏扭曲了英俊的面容阴狠无比的又甩出了一篷银雨。
孤星剑本是迎着双刃刺来,中途却是掠向了一旁,蓝色的真气流自云潇然的体内迸发而出,强势地挡住了落下来的银雨,云潇然的肩头被双刃划破,但他却浑不在意,左手已搭在了君珏的后颈,冰冷的语气不容置疑地道:“跟我走!”
将君珏抛上了车棚尽毁的马车,幸得那拉车的四匹马儿安然无恙,马车沿着山道朝着落日城的方向驶去。夕阳的斜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