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酒桌上的剑拔弩张
桓天衡微笑道：“秦姑娘有所不知，这位左家千金，是被公认的才貌双全，她做的诗词在闺房中竞相传颂，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此评论仅是从她本人的画像中得出，但在当初也已轰动一时，独领风骚。”
“一个画像就那么美？”秦小蝶有些不信。
桓天衡道：“多半是夸大其词了，论容貌有几人能及得过秦姑娘！”
秦小蝶微微一笑，这话她爱听。
冷面佳人一笑，当真是如阳春白雪甘冽清泉。桓天衡心神不禁为之一醉，继续说道：“左丞相对他这个女儿也是宝贝得很，左小倩从十五岁开始上门求亲的人就是络绎不绝。但左小倩眼高于顶，很难看上一个人，到了她十八岁，左丞相也是着急了，便广发请贴邀西韩各地的少年英雄青年才俊到左府以文会友以武论交。可就在那之后，左小倩离家入住了群芳楼，左丞相一气病倒，半个月没能上朝。”
秦小蝶奇了，道：“这又是为何呢？”
“呵！”桓天衡笑道：“那一日左家之女对外宣称，自己心有所属，已非完璧。她这样一来不但是断了左丞相为她择婿的心思，也败了她左家的名声！左丞相能不气吗？她倒是干脆，自言不孝之女辱没左家门风，自裁逐出左府，从此与左丞相脱离了父女关系。”
“心有所属？衡王殿下可知她心属何人呢？”秦小蝶问道。
“本王哪里知道，其实都是道听途说罢了。秦姑娘不可全信哦！”桓天衡笑道：“这位左姑娘可不是能请得动的人，她虽然身在群芳楼，又与左家脱离了关系，但凡是长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谁若将她当成一般的风尘女子来冒犯，那是要吃大亏的！左小相公隔三差五的往群芳楼里钻，便是要看看有谁敢欺负他姐姐？那小子人小鬼大，狠着呢！”
他说着瞅向倾漠寒，道：“不过，他已经许久没有在人前出现了，被他父亲禁足在家不得外出。”
“让左丞相打折了腿么！”倾漠寒道：“太子一出城，他就把他儿子给收拾了！我就寻思着，这位左丞相就一儿一女，他将他们都逼出个好歹来，到老了谁为他送终啊！”
桓天衡道：“原来你是清楚的，哎！天行的个人生活实在是有些乱七八糟，是我这当兄长的没尽到责任。”
“怎么能怪你呢？一个人的天性如何？是一出生就带着的。谁又能左右得了！”倾漠寒道。
桓天衡微笑，道：“难为漠寒你如此善解人意。”
……
云潇然越听越不对劲，他又不能点破，貌似这位三皇子真的是把倾漠寒当成了女子对待。倾漠寒究竟想干什么？和自己赌气也用不着玩这么大吧！
太子府大厅两列有桌椅，正前方中间是主位，本是宴请府臣或朝中大臣等议事所备。此时，正位是空的，倾漠寒和桓天衡坐在左首，云潇然与秦小蝶居于右首。酒席菜肴均是分成三份端了上来。
太子府上有乐师亦有舞妓。倾漠寒便唤人传来先欣赏着。
桓天衡看着，果然都比自己府上的人要强得多。心道：五弟还真是会享受呢！可惜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
他侧头瞅了眼倾漠寒，举杯道：“五弟不在，本王带他敬云公子和秦姑娘一杯！”
云潇然举杯，望向对面的倾漠寒，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他们两个人就再没什么交流。“也敬你身边的美人一杯！”他的唇角勾起了促狭的笑意。
这种轻佻的口吻倒是很附和江湖上关于云潇然的传闻。
秦小蝶夺过云潇然手中的酒，道：“倾姐姐，我敬你一杯！”说完就干了。
倾漠寒没有喝，他喝不下去呀，原是想气气云潇然，结果却把自己给气到了！当着桓天衡的面他也不好翻脸。
“秦姑娘，漠寒这杯我替他喝了。”桓天衡拿过倾漠寒放到桌上的酒杯谦和地道：“漠寒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姐的。”
“哦！殿下的意思是让我管她叫妹妹？”秦小蝶说者无意，倾漠寒听者有心，一拍桌子，道：“上酒！”
身后的宫装女子，手持玉壶上前将酒杯斟满，倾漠寒举杯道：“有种云潇然你就和我单挑。”指一弹，酒杯撞向了对面。
“七重巅峰了，不错么！”云潇然赞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仅凭着本元真气从无到有修炼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奇迹！
倾漠寒听着却是愈发的刺耳，你丫的还在幸灾乐祸是吧！“拿杯子来，我要敬客人酒！”他唤道。
于是，一杯一杯的酒撞向云潇然，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以免供不应求，桓天衡为迎合倾漠寒又叫上六名侍女执壶斟酒，一列排开。
大殿之中，舞者之侧，酒杯愈来愈多愈来愈快，在空中组成了一柄锋刃带着七重巅峰的全部修为，朝云潇然当胸刺来。
云潇然刚刚饮过三杯，挥袖拂于两桌之间的地面。
秦小蝶面色一变，站起就要拔剑，云潇然左手按住秦小蝶拔剑的右手，将那出鞘半尺的剑锋摁了回去，道：“坐下！”
秦小蝶只觉得他语声特别的严肃神情特别的认真不禁就依他的话重新坐下。
云潇然双手一开一合，一股蓝色的气流将那势若破竹的锋刃引向了头顶上空，转了个弯，当先的酒杯倾斜，酒水撒落，正倒入他仰脖的口中，一杯，两杯，三杯……饮尽的空杯划着优美的弧线，飘落在桌前地面之上。无一打碎，无一滴酒水流逝。
倾漠寒面前的一百二十七只酒杯全部掷光，他道：“再去取！”
桓天衡正欲劝说，却一眼瞥见地面上的杯子，不由得瞳孔微缩，皱起了眉头。
最后一只杯子摇摇晃晃的落在组成“寒”字的最后一笔上。云潇然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漠寒，你敬的酒我全喝了！话说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我也回敬你。”
他拿过酒壶抛于空中，蓝色的真气流包裹着酒壶，按着笔划的顺序，在地上排列整齐的酒杯上斟满酒。第一个“倾”字共由四十一只酒杯组成，云潇然一连从侍女手中取了四个酒壶才堪堪斟满。
气劲自指尖涌出，手缓缓地朝地面斟满酒的酒杯招去，那个“倾”字就缓缓地飘浮起来，飘到了倾漠寒的面前。
好浑厚的内力！桓天衡自忖自己也能做到，只是过于消耗真气了！这小子就为了取悦倾漠寒，可是煞费苦心！哼，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倾漠寒瞟着云潇然，道：“既然是单挑，你敬的我自然要喝。”
他随手取了一杯，品了一口，道：“这酒比往常的味道更好了呢！”他的眼睫弯了弯，带着回味饮尽了杯中酒，伸指又取了一杯到唇边。慢慢的品。
桓天衡笑了，假意说道：“漠寒，我代你喝吧！你别醉……”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插不上手。”倾漠寒打断了他的话，笑容里带着醉意，醉意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是怨？是恨？是难过！是什么？真特么的憋屈呵！
就算他的初衷是为救他，那又如何？他经过他允许了吗？他问过他吗？问他可曾愿意？愿意失去全部的修为，来换得平凡庸碌的一生？
善意的欺骗也是骗！他不该骗他！不该伤他！伤得那么重，让他每每想起都会恨自己瞎了眼认错了他！
他以为他自己有多了不起？两种奇毒加身，也会安然无恙！
倘若他毒发身亡了呢？倾漠寒应该找谁去发泄这积压以久的怒火，找谁去释放这心头的不快！
他以为他比他强吗？他究竟强在哪里？！到现在也没突破到第十重，白白浪费自己几百年的功力，特么的他都拿去做什么了？！
四十一杯酒才喝完了三分之一。云潇然的额上已沁出了细小的汗滴。
秦小蝶道：“倾妹妹，你若是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
倾漠寒一脸的抽搐，没有理会。
“喂！我叫你别喝了！你喝得这么慢，喝到明天也喝不完。”秦小蝶道。
“那正好！如果你们累了都可以去休息，衡王殿下，我就不送你了。”倾漠寒道。
“这就下逐客令了？”桓天衡微笑道：“李公子还没回来呢？本王就这么走了，岂非辜负了李公子的一番美意！”
是啊！李少华怎么还没回来？云潇然和倾漠寒同时想到这个问题。两人斗得水生火热，竟是把李少华给忘了！
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倾漠寒一念及此，顾不得与云潇然质气，迅速地将飘浮在眼前的二十余杯酒尽数干了。吩咐侍女们拾掇下去。
云潇然收回功力略做调息，道：“漠寒你还用我敬酒吗？”
“算了，就那么放着吧！”倾漠寒瞟了一眼地上酒杯组成的“漠寒”两个字，在大殿的烛光里熠熠生辉。
“不行，我要去看看李少华。”他坐不住，起身道。
桓天衡制止道：“你不能去，那种地方你若去了，有辱皇家颜面，传到父皇耳中可就不妙了！”
“我表弟要是出了什么事，三皇子你能担得起吗？”倾漠寒愠道。
李少华何时成了倾漠寒的表弟？怎么就关系到皇家颜面了？云潇然一头雾水，他道：“别急，我替你去找表弟！”
“我也去！”秦小蝶提着剑追上来。
“你不能去！帮我看着点倾漠寒，别让他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云潇然递给秦小蝶一个眼色，又向她传音道：“叫他漠寒倾漠寒都行，就是别在叫他姐妹了！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