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九：登基吧，楚腾达！
自古昏君溃帝所犯罪状，皆可计为十二大类。
分别为：人祭、杀殉、弱民、媚外、虚伪、奢靡、愚暗、严刑、奖奸、多妻、多夫、悖逆。
不光仅仅帝王。
巨贾豪商，高官王爵，凡犯民者，皆为此十二大罪。
故而皇圣元，将此十二大罪皆定为死罪。
这正是因为皇圣元以古史为鉴，鞭策自身，严以律己，重振朝纲的决心。
遥想当初的圣元，那是何等的天怒人怨？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而在皇圣元上任之后，原本摇摇欲坠的朝政容光焕发。
朽木禽兽，皆落得狼狈鼠窜，死伤殆尽。
偶有顶风作案者，亦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圣元正在向着盛世迈进。
然而，千武宗的离开，却将大好局势破坏殆尽。
一旦千武宗离开，圣元民间武林势力将会锐减。
好不容易被压制下来的那些狼心狗肺之徒，在朝堂之上无立足之地，却可以借此机会，隐藏于民市之中。
鱼肉百姓，盘剥忠良。
到时候皇圣元在明，狗辈之徒在暗，颠覆朝政也并非不可，这些年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故而为了圣元一亿八千万百姓安生，千武宗…唯独只有千武宗，绝对不能放手。
纵使此身俱灭，也定要保圣元昌盛。
这，就是皇圣元的决意。
……
有龙九州开口稳定局势，拜阳大典在经历这一波三折之后，也算勉强安稳的结束了，众武者也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在那之后。
就到了楚腾达麻烦的时间。
经过拜阳大典的交流，楚腾达对十位七脉都有了最基本的认识。
众七脉对楚腾达的千武宗也颇感兴趣。
加上排位第一的龙九州都开口了，七脉们也都愿意多留半日，为楚腾达和皇圣元的商榷做见证。
三天后的上午。
通天楚门议会堂，一个磨砂琉璃为壁，七彩水晶为顶，四面通透的阳光房内。
巨大的长桌两边横跨足有十米之远。
楚腾达与皇圣元分坐两头。
十名七脉五人一组分坐两边。
“皇哥，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也都并肩作战过，我还救过你的命，所以就跟你开门见山了。”
楚腾达并没有耐心和他废话，直奔主体道：“千武宗脱离圣元，以南云大理国为土自立门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不能阻止。
不管是道义，还是权利，都不能，也不应该阻止。”
经过三天的思考，楚腾达得出了一个结论。
皇圣元的那招苦情计是完美布局，他本人行事也没有污点，行欲加之罪又不是千武宗的风格，且风险太大。
简而言之。没有任何策略可以有效反制皇圣元的苦情计。
即便有，皇圣元也一定有相对应的手段进行防御。
所以。
像这样周围没有其他人，可以公开商榷的环境，这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开门见山，把话都敞开了，那么局势将彻底落入皇圣元之手，千武宗和楚腾达将再无翻盘可能。
狠啊。
楚腾达不得不感叹，皇圣元真的太狠了。
平日里什么都不管，他楚腾达为了千武宗多少次出生入死才有尽管的成绩。
如今他只是几句话，就能把千武宗纳入囊中，成为他的所有物。
虽然早就知道皇圣元是个不讲情面，为了圣元不择手段的人。
但这个皇帝，为未免太狠了点。
“既然腾达老弟你要开门见山，看在你曾救过架的份上，朕也就跟你开门见山吧。”
皇圣元风轻云淡的搓着手指，仿佛一切在其掌握之中。
运筹帷幄之态，无可匹敌。
他说：“千武宗不能走，它是圣元民间力量的统帅，一旦离开，圣元民间力量会大幅度削弱，天下也将会大乱。
圣元目前刚刚整顿好朝政，财政上不允许增派增收兵力。
腾达老弟，朕对你咄咄相逼也是情非得已，若有其他办法，朕断不会于今日跟你坐到对立面。”
楚腾达鼻子出了口气。
生气归生气，但并不是不能理解。
越是贤明的君主越是身不由己。
对圣元来说，皇圣元绝对是个好皇帝。
但理解归理解。
楚腾达并不会因为理解而放弃自身最基本的自由权，沦为奴隶。
“圣元每年为了抵御南云大理国的入侵，耗费大量人力财力。
现在千武宗拿下了南云大理国，威胁自然就不存在了，这部分的兵力，完全可以转移到民间治安管理上。”楚腾达说道。
皇圣元淡然开口：“如果千武宗离开，这部分兵力朕不能挪做他用，依旧用于防御南云大理国。”
楚腾达一愣：“什么意思？都说了南云大理国已经被我千武宗拿下，你还防……”
话到一半，楚腾达停住了。
桌对面，皇圣元正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楚腾达如梦初醒：
“皇哥，你的意思是用来防我？！！”
皇圣元没开口，默默地点了两下头。
“皇哥，你这有点过分了。”
若不是还认他这个朋友，楚腾达这会应该已经拍桌了吧？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质问道：“我千武宗起源于圣元，九成成员皆为圣元人，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我楚腾达会打你圣元？”
“并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千武宗。”
“我是盟主，怀疑千武宗和怀疑我有什么区别？！”
“那你还能当几年的盟主？千武宗每五年一届盟主，是为了防止内部腐化。
你已经当了两年，还剩三年。
你可别说你可以修订草案让你永远做盟主这种蠢话。”
皇圣元说着，已不再掩饰眼中敌意。
“也许你能保证人品，保证千武宗不会忘恩负义，但是下一任呢？下下任呢？
即便有人能够做到，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你怎么保证你的下任盟主会跟你想的一样？不会为难圣元？
南云大理国的丰富资源可以培养出点苍派，你的千武宗只会被培养的更强。
仅仅因为信任，因为个人情感，你让朕把这泱泱圣元，还有一亿八千万百姓安危，都向千武宗敞开吗？
只要有一届盟主谋生反意，那便是圣元亡国之日，朕不得不逼你交出千武宗。”
话已敞开，心意通透。
楚腾达和皇圣元双双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两人并不是敌人，两人之间也存在着过命的交情。
只不过个人交情终归是个人交情。
如今楚腾达与皇圣元剑拔弩张，正是因为站在个人立场上爆发的信任危机。
双方都知道。
这场矛盾不可调和。
这场对峙终归只是一场零合游戏。
必须有一方损失核心利益，才能终结。
“腾达，朕问你，你难道真的必须不顾圣元百姓死活，要去南云大理国自立门户吗？”
收敛了些许咄咄逼人之态，皇圣元显然也是敞开了心扉，想要问问楚腾达的真实想法。
而楚腾达的回答非常果决。
“是的，千武宗必须脱离圣元。”
“为什么？是什么让你必须抛弃圣元？朕所认识的楚腾达，应该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才对。”
“并不是我不愿意留在圣元，那南云大理国国土，如果可以，我也想让给你。
但问题是千武宗现在的体量太大了，如果继续留在圣元，以圣元的资源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大的千武宗。”
皇圣元觉得可笑：“你在开玩笑吗？圣元养不活千武宗？”
“皇哥，你知道我的千武宗现在是什么体量吗？”
“百万大军，高手如云。”
楚腾达摇摇头，伸出五根手指。
皇圣元一惊：“你什么意思？”
楚腾达道：“五百万人，五脉三百人。”
“这不可能！”
皇圣元一拍桌子大喝道：“你打南云大理国的时候派出了一半兵力，那时候千武宗才一百二十余万，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达到这个数量？”
楚腾达无奈道：“自三个月前拿下南云大理国，千武宗名声大噪，加入者络绎不绝，门槛一再拔高也无济于事。
皇哥，不是我不想留在圣元，而是现在圣元武者十之八九都想入千武宗。
我现在离开，你姑且还能保有圣元四成民间武者。
如果你要我留下，不出半年，圣元武林将会被千武宗一统。
到时候，你的皇权，就真的危险了。
只有去南云大理国，从那里继续发展，才能做到对双方都无害。”
一席话，说的皇圣元冷汗直流。
原来千武宗的发展，早就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确实，如果真的是这样，楚腾达去南云大理国自立门户是最正确的选择。
宗门的发展是不可逆的，因为宗门是人的聚合物，而不是人，它没有理智，只要存在就会永无止境的寻求发展和壮大。
即便是盟主也不能遏制。
这，就和现代社会的企业一样。
如今的千武宗，已经壮大到了皇圣元想把它纳入编制都是不可能的了。
江湖人本身就是不愿意进入编制才存在的。
若强行纳入编制，其庞大的体量，圣元根本无从消化。
皇圣元和楚腾达都陷入了沉默。
从一开始，两人就陷入了囚徒困境。
而现在敞开心扉交流之后，彼此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千武宗不是要离开圣元，而是必须离开圣元。
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分的时候。
“如果必须要分，要朕如何相信千武宗不会有朝一日反咬圣元？”
皇圣元抛出了最终疑问。
“我不知道。”
楚腾达说：“就如皇哥你所说，我只剩三年盟主的任期，我连下届盟主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以后无穷无尽的盟主人品如何。”
楚腾达和皇圣元，为难的皱紧了眉头。
双方似乎都陷入了死胡同。
然而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
听到现在的众七脉里，有一个人鼓掌道：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我有一计，你们听听？”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开口的，正是坐于首位的天下第一高手，龙九州。
龙九州笑眯眯的说道：
“既然盟主不能一直做下去，那干脆这个盟主别做了不就得了？
南云大理国，要国土有国土，要资源有资源，要人才有人才。
既然信任危机和体量问题无法两全其美，那就干脆用最原始的方法嘛。
楚腾达，你直接登基称帝，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