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腾达,我喜欢你,你要活下去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仇问道拼尽全身真气,震飞了两名士兵。
然而他的咆哮声却戛然而止。
噗嗤噗嗤两声贯穿肉体的闷响。
两把钢刀,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腹部。
“咳啊……”鲜血染满了他的下颚。
三脉武者没那么容易死。
重伤只会激发更强大的意志。
他挥舞手中的战刀,回身一刀斩下两名士兵的头颅。
然而人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俗话说:拳打精通,不如乡巴佬鸟枪乱捅。
他废尽全身力量才斩杀两人,身后,却又通过地板的窟窿,飞上来四人。
一人一肢,仇问道转眼间就被控制住了四肢,摁倒在地。
楚腾达咬着牙,看着这场一边倒的战斗,脸上已是冷汗连连。
急躁的心脏仿佛被人殴打般的狂跳着。
想一想,有什么办法!
这种绝境中,有没有什么破局之法。
不要慌,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
但无论怎么考虑,都没有结果。
逃跑?不行,外面被天玄铁网覆盖,无处可逃。
战斗?不行,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最多还有十秒,这里的人全都会被制服。
擒贼先擒王?不行,那个刘狂从真气来看是四脉高手,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全灭我们。
忽悠?那更不可能,对手可不是绿林那帮对同伴都没信任的白痴,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有合适的话题。
怎么办?
怎么办?!!
“娘!!”
叶无双眼看着青何断也要被制服,一步踏下,舍命撞开两名君王侧护龙军。
然而转眼间,就被紧随其后的两名横练系士兵抓住双臂。
只见士兵用力一扭。
咔咔两声脆响。
叶无双双臂骨骼当场断裂。
柔弱的少女发出了犀利的惨叫。
“女儿!”青何断又悲又愤,提剑便将两名士兵斩杀。
然而更多的士兵又冲进房间,围攻过来。
一旁的刘狂看着这一幕,放肆的笑了起来。
“愉快!愉快!扫荡战永远是我最喜欢的环节!怎么样?吴铭式,如果你现在投降,本教头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吴铭式此刻也已挂彩。
战斗一开始,她就投入到了楚腾达的战线里。
但很可惜,如今的她真气枯竭,又身中火毒,根本形成不了战力,两三招一过,就已被逼到了楚腾达身边。
她吐了口血,不屑的喝道:“你会这么好心?”
刘狂面目猛的狰狞起来:“没错,我可没那么好心,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楚腾达望着此刻的战况,已然绝望至极。
心里已是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志飞哥!”叶青山抱着浑身浴血的燕志飞,眼泪如决堤般的流淌。
他最好的兄弟,为了保护他,颈部中刀,当场毙命。
这几年为了寻找幕后黑手,他们打了无数次,伪装了一年半的仇敌。
谁都不知道,他俩,其实早就已是结拜兄弟。
面对冲来的士兵。
叶青山嘴里发出爆豆般的声音。
“说好了,同生共死的!”
那是牙齿被咬碎的声音。
他颤抖着拿起自己的剑,双目充血的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拼了!”
一步踏下,极端的愤怒让他超越了极限。
三个士兵见状连忙刺出手中的剑,试图逼退叶青山。
然而叶青山却已发狂,主动任由剑贯穿自己,将中间的士兵一剑穿喉。
紧接着,便被汹涌而至的更多士兵压倒在地。
别放弃思考。
武者的世界只要没有认输,胜率就不为零。
无论怎样的绝境一定有破局之法。
想一想!快想一想啊,楚腾达,你不是穿越者吗?!
内心向着自己狂吼,然而看着眼前的景象,楚腾达最终还是绝望的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没救了。
输了。
短短半分钟的战斗,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刘老,叶无双,仇问道,叶青山被擒。
燕志飞战死。
吴铭式和青何断身受重伤。
当被一掌击退的柳姿凝倒在怀里的时候,楚腾达这才意识到。
个人,在巨大的集团势力面前,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如今无伤的,只有因扛不住火毒而无力战斗的凌萱煌以及楚腾达本人。
“姿凝,你怎么样?”
挽着柳姿凝的腰,看着她在怀里虚弱的样子,楚腾达的心仿佛都要碎裂。
突然,好像感觉有些不对。
楚腾达发现自己的手湿湿的。
伸手一看。
满手的血!
柳姿凝的后背刚才被砍中一刀,鲜血淋漓。
半毁的客栈里,楚腾达望着遍地残骸,还有步步逼近的敌人,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
这是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
战力,人数,先机,情报,演技,全方位都被凌驾了。
赢不了!
面对这般绝境,楚腾达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是一场赢不了的战斗。
是我太疏忽了。
如果我再强一点。
如果我想的再多一点。
如果我的骗术再高明一点。
也许还能有些微转机。
可是…
“可以乖乖束手就擒了吗?”
刘狂冷笑着走到第一排士兵身后。
面对仅存的楚腾达五人,他的眼神,像是看阴沟里的老鼠般充满鄙夷。
眼前的五人,在他眼里,恐怕和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吧?
“完了。”楚腾达咬着牙。
无论多么不想承认。
但面对被水泄不通的包围圈以及压倒性的劣势。
楚腾达不得不承认。
自己败北了。
至少,死也得死的有尊严吧?
如果被君王侧带回去,会遭受怎样非人的待遇可想而知!
武者,只有站着活,没有跪着死。
至少要有尊严的战死在这儿。
想到这儿,楚腾达捏紧木刀,凭着仅存的力气,抱住怀里重伤的柳姿凝站了起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五人。
刘狂的笑容遍布阴霾。
他缓缓的抬起手。
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场战斗,就会结束。
楚腾达更是已经运起了所有真气。
1200%的临界突破已经准备就绪。
虽然不知道能撑几秒?
但至少…
就算拼掉这条命,也至少要在那个叫刘狂的王八蛋头上,狠狠地来上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
突然!
一只温软如玉,却又被血染红的手,摸上了楚腾达的脸颊。
楚腾达一惊。
低头看去。
只见虚弱的柳姿凝正微笑着看自己。
上一秒。
柳姿凝分明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
那宁死不屈的表情。
“这才像你,腾达。”
“姿凝?”
“永不放弃,永远能在危难关头,给大家带来希望,希望…这是我憧憬你的原因啊。”
“你在说什么?姿凝?”
楚腾达不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柳姿凝却从楚腾达怀里站了起来。
“被你抱了呢,这还是第一次。”
柳姿凝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嗫嚅了一句。
旋即,她看向目前仅存修为最高的人。
“青宗主,能带腾达走吗?”
青何断一愣,看着柳姿凝被血染红的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
楚腾达怔住了。
看着柳姿凝的背影。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姿凝,你想干什么?姿凝!”
柳姿凝回过头。
那一回眸。
宛如万千烟花转瞬即逝。
往事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这个软弱少女眼中划过。
从遇上楚腾达,和楚老太太的生活,还有跟楚腾达的旅行,以及那一天,能和他依偎着逛街。
柳姿凝幸福的笑了。
够了。
真的够了。
父亲说我是为了成为魔女而生,但是父亲,您错了。
我的一生,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呀。
想到这里,柳姿凝的眼中已无茫然。
刘狂刚想下令,却突然发现,周围的温度好像变低了。
“这是……”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沉静的现场。
那柔弱的少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亢声音。
“全真气释放!”
“什么?!”刘狂大惊。
柳姿凝周围的温度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北阴奥义……”
这一刻,柳姿凝释放了自己所有的真气。
火毒只是对真气流动造成阻碍,进而影响修为,真气的质和量本身是不会有影响的。
北阴奥义和南明奥义一样,是一次性清空所有真气的武技。
即便身中火毒,真气流动被阻碍,但只需要足够的时间蓄力,一样能使出满威力的奥义。
刚才那一抱的时间,已经够了。
这一刻。
楚腾达分明看到。
柳姿凝张开双臂,站在飘荡的冰花中央。
那姿态,宛如在冰雪中诞生的仙女一般柔美。
又如开春前夜最后一场雪般,转瞬即逝。
刘狂感觉到了那股无与伦比的真气。
那一直在冷笑的脸,这一刻终于笑不出来了。
他惊恐无比的转身就跑,大喝道:“所有人后退!那招很危险!”
楚腾达终于明白过来柳姿凝要做什么。
“姿凝,别!”
如果这一招用出来,柳姿凝会耗尽所有真气!认识到她危险性的君王侧,很可能会杀了她。
“住手!”楚腾达发了疯般想要冲上去阻止。
然而凌萱煌却一把从侧面抱住了他。
“放开我,师姐,姿凝她…姿凝她……”
凌萱煌却是用上了所有力量抱住楚腾达,大吼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她知道只有你有能力带大家翻盘!”
“可是,可是……”
没有给楚腾达说完的机会。
青何断和吴铭式,已经罩住了楚腾达和凌萱煌二人。
这一刻。
楚腾达和凌萱煌分明看到,柳姿凝正嘴角含笑,眼角含泪的看着他们二人。
“萱儿姐,照顾好……我的腾达。”
“腾达,我一直不好意思说,但现在我想告诉你。
我……”
那四个字进入耳蜗的刹那。
楚腾达的泪腺决堤了。
“姿凝!!!”
这一刻,楚腾达伸出了手。
他的呼喊响彻了云霄。
柳姿凝闭上了眼。
催发到极致的真气,爆发出绚烂的青白光华,将那柔弱的少女笼罩。
砰!
方圆三里,所有房屋都被狂暴的风雪推平。
冲天的冰柱拔地而起。
仿佛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那冲天而起的冰霜,在月光下,散射着无比清白的光辉。
那光华,就像那少女的心灵一般。
纯白,且无暇。
哗啦一声。
青何断带队,吴铭式跟随,凌萱煌扛着动弹不得的楚腾达。
四人冲出了霜尘。
望向背后。
楚腾达分明看到,柳姿凝缓缓跌落的身形。
还有两百君王侧士兵,以及刘狂本人,被冰封在冰柱里的画面。
这一击,柳姿凝为求最大限度的扩散范围,将威力全部分散开来。
这并不足以杀人。
但范围极大,足有方圆三里。
只有这样,才能为楚腾达争取到逃走的时间和范围。
否则就算冻住屋内的人,屋外的天玄铁网也冻不碎,外围还存在很多士兵,也会拦住楚腾达去路。
楚腾达知道,刘狂还活着,那些士兵也还活着。
望着柳姿凝脱力晕厥的模样。
楚腾达心都碎了。
她最后对自己说的四个字历历在耳。
柳姿凝,这个一向软弱的少女,是对楚腾达一定能翻盘的信任为前提,做出了这个舍身取义的决定。
那四个字,是以自己会死为前提,向楚腾达最后的告白。
胸口像被堵住一样的难受。
这一刻,名为暴怒的情绪冲进脑腔。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楚腾达指向冰柱里,正看着自己的刘狂。
冲天的怒吼,冲入了整个绿洲镇每一个人的耳中。
“刘狂,你给我记着!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这期间你若要敢动我的姿凝半根寒毛,我定让你,让君王侧,血流成河!!!”
这一吼是如此的洪亮。
硬是将肺都吼到撕裂。
怒火仿佛连空气都能点燃。
冰柱里听到这段话的刘狂,望着渐行渐远的楚腾达,还有他那眼角睁裂的怒容,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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