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师姐的苦
“师姐？师姐？”
静谧的房间内，房门慢慢打开。
没上油的门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楚腾达小心翼翼的走进凌萱煌房间。
却发现凌萱煌正坐在桌前。
“你来干什么？”凌萱煌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呃…那个…我看师姐刚才好像有点不开心。”
楚腾达支支吾吾的说道：“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没什么不开心的。”
凌萱煌还是说的不冷不热。
但怎么看都是在闹别扭啊？
楚腾达硬着头皮坐到对面，说：“师姐，你别生气了，师弟给你倒茶，来，多喝热水。”
凌萱煌没有说话，也没接茶，只是静静地坐着，也没看楚腾达。
这就让楚腾达更尴尬了。
“师姐？”
“那个柳姿凝，长得挺漂亮，性格又温柔，好好对她。”
凌萱煌竟突然开口。
楚腾达心里咯噔一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摆摆手道：
“算了吧，我…说实话我挺怕她的。”
“怕？”这话引起了凌萱煌的兴趣：“她有什么好怕的？”
一想起柳姿凝那跟踪狂的劲儿，楚腾达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讲真我当初真是垂涎她的美色才招她照顾我老妈的，但后来知道原来她是点苍派的人，我就后悔了。
得亏她是好人，要不然我这就是引狼入室啊，这也是我做盟主后最大的失误。
但后来她就有点过分了。”
楚腾达顿了顿，又把千武大会之后，一直被柳姿凝跟踪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楚腾达越说越生气。
完了，还一拍桌子大喝道：“最过分的那次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天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她正闻我换下来的裤衩！”
凌萱煌听的目瞪口呆：“有这种事？这…这太不检点了吧？”
楚腾达懊恼的点头道：“是啊！就是说啊！这种事一般都是我做的啊！”
凌萱煌：“。。。”
楚腾达气愤的说：“所以我一直不太喜欢跟她接触，她表面看起来挺正常的，实际上就是个变态。”
“这种话好像你没资格说吧？”
凌萱煌蹙着眉，审讯般的问道：“老实交代，你偷偷闻过多少姑娘的肚兜？”
楚腾达一愣，像是提起什么光荣事迹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多少啦，等下，我算算千武宗里有几个丫鬟。”
凌萱煌一时间无言以对。
合着这是全闻过了的意思咯？
“你变态啊？”
就这样，凌萱煌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柳姿凝对自己有意思这件事，楚腾达当然看得出来。
毕竟都两辈子阅历了，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楚腾达就算白活了。
只是楚腾达目前没有这方面的闲情逸致。
毕竟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
可这要是惹得师姐不快的话，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柳姿凝这个姑娘，挺好，但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楚腾达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同性相斥吧，两个变态之间是无法相互吸引的缘故。
倒是凌萱煌，这个师姐楚腾达是很看重的。
不是男女方面。
主要是因为千武大会上，这个师姐对自己百般照顾。
当时被暗杀，也是凌萱煌第一个不要命的冲出来保护楚腾达。
半年前自己刚来桃源乡时，每每自己被天机子折磨的生活不能自理，也都是师姐默默的照顾自己。
楚腾达是真心把这个严格但又贴心的师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话过三巡。
凌萱煌也被楚腾达逗乐了。
完了，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神情黯然起来。
“腾达，你不应该对我太好。”
楚腾达疑惑：“什么意思？师姐你也喜欢我？”
“去死，谁会对你这个变态感兴趣？”
凌萱煌白了她一眼，说道：“师姐今年二十二了，你应该知道，我只剩下两年可活。”
“嗯，所以呢？”
“我…我命不久矣，不希望我走了以后，有人会为我伤心。”
她的口吻有些低沉。
楚腾达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不是说只要有月华露，就能治好蛊毒，恢复容貌吗？”
“没那么简单的。”
凌萱煌摇头道：“月氏族人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未必肯给，说实话，我也不抱希望。”
她说着说着，头低的更深了。
“我只有两年可活，我死了以后，师傅可能会很伤心吧，所以…一个就够了，我不希望你也跟着伤心。”
楚腾达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师姐。
良久，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是在陷我于不义。”
“呃？”
面对茫然的凌萱煌，楚腾达正色道：“你是我的师姐，如果我明知你一个人孤独，却还疏远你，我还是人吗？”
“跟我这种只有两年命的人亲近，没有任何价值。”
“同门之间如果还想着价值，这还算师姐弟吗？”
凌萱煌愣住了。
她茫然的看着楚腾达。
武道难，难于上青天。
武道一途，伴随着非生即死的风险。
武者为了能让自己的突破，降低哪怕一点风险，增加哪怕一点速度，什么都愿意做。
江湖道义？
试问如果江湖道义真的是烂白菜一样随处可见的东西，那江湖道义还会被人歌颂吗？
江湖，就是一个讲价值的地方。
然而楚腾达的这番话，却是如此的纯粹，没有一丝杂念。
“更何况……”
楚腾达笑道：“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一定会帮你找到月氏族人，找到月华露！
两年时间，够了！要是他们敢不给，我就去抢！所以师姐，不要再说你只有两年命这种话了。”
凌萱煌痴痴的望着楚腾达。
视线里，似乎与楚飞黄的面容重合。
只不过，楚飞黄是自私冷漠的。
而楚腾达，确实热情心善的。
噗嗤一声。
凌萱煌笑了。
这一笑，让楚腾达有些慌了。
“师姐，你笑什么？你不信我？”
“没，没有。”凌萱煌忍俊不禁的说道：“好，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师姐就靠你了，你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
楚腾达一拳拍在自己心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面巾后，柳姿凝被蛊毒麻痹的面庞，此刻不知怎的恢复了温度，勾出了一个洋溢着欣慰的微笑。
“师弟，我信你，所以你也要答应师姐，后天会阴一破，你要活下来！”
她轻轻握住了楚腾达的手。
楚腾达一愣。
隔着她的手套，能够感受到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温度。
楚腾达正色而笑，许诺道：“昂，一定！会阴一破也好，心魔也好！不管什么困难我都会跨过去。
然后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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