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火烧五关山(2)

崔七郎和屈明也嚷嚷起来,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两人纷纷要与西域兵先大战一场。陈关西笑道:“临走之前令公告诉我,顾雍的西域兵能征善战,用三千人便在西域灭三国而建立西域都护府。所以他们全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我也知道你们几乎灭了南羌国,同样骁勇异常——但是,你们若是正面相遇,必定两败俱伤。”

“所以嘛,放火烧山嘛,烧死这些西域的狗崽子。”胡立笑道。

陈关西道:“但是,五关县六分山三分田一分水,山林密集积叶甚多,如果一旦烧山则会引起整个五关县被焚烧殆尽。到时候别说西域兵被烧死,便是玄武军也会被烧死,甚至连五关县的老百姓也逃不出山火。”藏兵的山坳在五关山的西北,如今又是冬季,一旦放火烧山,北风将引起巨大的山火,沿着西北方向向五关县袭来。

陈关西担忧地摇摇头,说道:“这放火烧山一招,太过损阴德。”

“嗨!我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呢,原来是怕烧了百姓啊。”胡立笑道。

崔七郎道:“损阴德又有何?任何有可能威胁令公的事,必须消灭。玄武军眼看着就已经失控,我们不消灭他们,难道等着他们发兵逼宫?边文这只老狐狸,他和他阿爷是不是早就打算夺权篡国了?”

陈关西看了看众人,说:“这句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我还是要说,一旦放火烧山了,便是整个五关县五万百姓和两万玄武军陪葬,日后我们将受到良心责备,众位可否放得下?”

屈明道:“生生死死,命贵由天。”

崔七郎道:“若是他们都死了倒也不好,只是他们不死我们便该死了。所以还是他们死吧,咱们鬼卫出来的,还会怕死人?还会怕造杀孽?”

胡立道:“指路吧。”

陈关西叹了口气,他心里不赞同兀松的火烧五关山的做法,而且张孝武也没有详细询问自己。

如果张孝武问了他,他一定会告知众人五关县的实际情况。为了杀死三千西域兵,便需要五关县五万百姓和玄武军两万士兵陪葬吗?他一直以来都认为众人是正义的,他也一向认为他们所有的反击都是为国为民。然而现在,他们为了消灭对手却让数万百姓陪葬,他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次日,他们离开了五关县,并向五关山四周开始分兵。

大德三年十月十二日晚上,五关山的山火从西北角开始燃烧起来,且着火点足足一百多处。一百多处着火点顿时引燃了五关山,第一波大火便烧向了阳泉关,阳泉关守卫士兵睁大眼睛看着奔跑的动物和百姓,不由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喊道:“山火来了,山火来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山火,更没有见过老虎、豹子、黑熊、野鹿、兔子、狐狸等动物一起奔跑却不相互攻击的场景。

北风裹挟着山火,仿佛巨龙一般嘶吼奔腾,它所过之处,皆为地狱。

一群鸟被炽热的山火烧得飞向高空,它们向地面看去,只见到五关县周遭的山火如同一个人将双臂探出,将整个五关山地区笼罩起来一般。它们也看到了,数千士兵沿着五关山开始放火烧山,所过之处的百姓,也被他们屠杀殆尽用以灭口。

“呼啦啦——”

比山火更加可怕的是浓烟,浓烟比山火更显一步席卷营地,李存义与顾雍此时正在研究除国贼计划,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一场浩劫袭击而来。

“其实,张孝武的种种政策,利国利民,他是个能人,我没有想到他在治国上居然有如此才华。”顾雍不忍道,“若是杀了他,国家将损失一位肱骨。”

李存义饮了一口酒,笑道:“莫非你不舍得这位准姑爷,但好在陛下也只是口头承诺罢了,等他死了,你回到朝中担任右相,你看天下多少豪杰会争抢着娶你的女儿。你就等着做天下最有权势的老丈人吧。”

顾雍淡淡一笑,举杯与之对饮道:“我并非可怜女儿的婚姻,而是担心如今的朝廷混乱,一旦政变成功,如今稳定的朝局又将发生更变。武侯,你看看张孝武制定的重重政策,如果坚持十年之后,圣汉必定中兴有望。”

李存义却不以为然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治国有功,按照如今的政策坚持十年便有望中兴,那杀了他又有什么关系?杀了他之后,军师大可继续执行他的政策,介时你右相,边老大人是左相,共同辅佐圣君,开创我朝新气象。”

“圣君?”顾雍冷笑一声,随后叹了口气,“只怕未必啊,我担心的是……唉,算了,不说了。”

李存义道:“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好不痛快。我们二人生死之交,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说,我替你说吧,你还对陛下还是心存抱怨?算了,太子已经死了三年了,都过去了,如今的陛下是五皇子,我们也只能辅佐他,否则还能怎样?我们真能做一个叛国的罪臣?自立为王做逆贼?陛下待你我不薄,昔日太子党众人也没有遭受迫害,我等家人虽然不能富贵,却也荣华。”

顾雍点头道:“你说的却是这个道理,但我就是担心啊,你看陛下要对付的人是谁?是舍身救了他一命的张孝武。连救命恩人都能杀,你觉得陛下是怎样的人?恩大与天则为仇敌,既然他连恩人都能杀,何况你我。”

李存义放下了酒杯,犹豫了一番说:“难道你——打算放弃吗?这是我们唯一返回朝廷的机会。张孝武若是想招揽我们,便不会将我们打发去塞北了,他防着我们呢。所以我们想要回到会朝堂之上,想要回到龙都之中,便只能干掉他。怪就怪这张孝武心胸狭窄,容不得你我二人。”他饮了一口酒,冷笑:“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就算他是个能臣干吏又如何,挡在我们面前的,一律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