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被忽略的问题
“殿下，这样做的话，只怕会招致汉王的报复啊！”
赵王府的书房之中，传出一个有点儿担忧语气的话语。
赫然是上次剩下的那个黑胖幕僚，和他肤色不配的却是他的名字——薛冰，这一点也不白、也不晶莹啊。
薛冰是真的有点儿害怕啊，好不容易，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熬死了前任，终于达成了“首席幕僚”的成就，这才没过几天好日子。
现在，自家主子又是忍不住了，再次朝着汉王伸出了黑手，一想到可能步了前任的后尘，他就忍不住的打心眼里发抖。
“呵，你以为，本王即使什么都不做，他朱高煦就会让本王好过嘛？还有，你看你那样，他朱高煦有什么好怕的啊。”
朱高燧把玩着一枚品相极好的玉佩，浑不在意地说道，最后更是瞪了一眼薛冰。
若不是看在他鬼点子多，一肚子坏水的份上，朱高燧才不会重用他呢。
当然实际的原因是什么，朱高燧是不会说出来的。
“只是，殿下这样做的话，万一……岂不是与我大明无益？”
薛冰一脸尴尬的笑了笑，也不接茬，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心中却是腹诽道：我是怕汉王吗？我是怕殿下你啊，到时候陛下怪罪的话，背锅的还不是我吗？
他觉得，现在殿下是不是有点着魔了，这和之前自己的建议完全是两码事啊。
放老好人老大不去欺负，非要去招惹脾气暴躁的老二，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难道是前天的事情，受刺激了？
薛冰不由的猜测到，他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薛冰随不是智比诸葛，却也能称得上是足智多谋的。
但是，自己的主子却是这般自诩的，当然，对此薛冰是嗤之以鼻的。
作为一个跟随朱高燧多年的老人，对于朱高燧，他可是很了解的，当然，更了解的前任已经下地去了。
以前的朱高燧，总是智珠在握的样子，隐于幕后挑动老二和老大去斗，企图坐收渔人之利。
若是按照正常的事态发展的话，薛冰觉得自己的主子很有可能得偿所愿。
但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原来看似脾气暴躁、行事鲁莽的朱高煦，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之人，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啊！
一看事不可为，直接调转船头，抱上了当今太子的大腿，更是一举清洗了朱高燧在他身边埋下的钉子。
朱高煦的这般变化，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奇怪，若真的像他表现的那般的话，早就战死沙场了，也不会取得那赫赫战功了！
对于朱高煦打仗厉害，朱高燧也就认了，但是他最近更是凭借着几件奇技淫巧之物，眼下是圣眷更隆了。
仿佛他朱高燧只是睡了一觉之后，睁开眼一看，哎妈呀，这天都变了。
自己的盟友二哥：坚定的反太子分子，现在是“投敌叛变”了，叛变了他自己的立场，独留下自己这老小去对抗太子了！
只是这样的话，朱高燧也就认了，既然二哥自愿退出了，他打内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说实话面对二哥的话，他还是有点儿从心的，现在对手从两个变成只有一个了，他当然高兴了。
还没等朱高燧高兴几天，他就发现，自己擅长的领域，现在正被二哥给鲸吞蚕食！
一想到这里，朱高燧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一直察言观色的薛冰也是吓得一声不吭，他知道殿下这会儿“又犯病了”！
“本王这才是为了大明、为了父皇不至于被他朱高煦蒙蔽，本王是在揭穿他朱高煦的谎言。你说，这怎么不对我大明有益呢，没看到，父皇也是同意了本王的提议了嘛！”
被怨恨蒙蔽了理智的朱高燧，一脸正气的说道，却是没有发觉这看似正常，其实极不正常的诡异之处。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大明未来的皇位，只有可能在他们兄弟三人之间产生。
现在老大是取得先机，但是他未必就没有了机会，他老子现在可是春秋鼎盛呢，就大哥那身体，能不能……
本来，三人的依仗各有不同，老大仁厚，老二有军功，他朱高燧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哄老子高兴，加上又是老幺，在三兄弟中最得朱棣喜爱的。
只是他发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现在却是马上就要被自己的二哥给占据了。
这也是为何，朱高燧明知道“欺负”大哥是最简单的事情，却依然选择冒险去招惹老二的原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又不能和老二去比军功啊，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看到殿下一脸狰狞的表情，薛冰摸了摸有点酸痛的后腰，最终把想要说出来的疑点，悄悄地咽回了肚子里。
殿下还是年轻啊，吃点亏也许会稳重点。
真搞砸了的话，最多被他老子骂一顿罢了，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呢！
“殿下说得太好了，确实不能够让陛下被蒙蔽了，让某些人阴谋得逞。”
听到薛冰的回答，朱高燧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开口道：“那兀速赤，还以为是他说动了本王。就是他不说，本王也是不会让他朱高煦好过的，想要讨得父皇欢喜，门都没有！”
刚刚二十出头的朱高燧，离老谋深算还远着呢，想要让他忍一时，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听了殿下的“狂言”，薛冰黝黑的面庞，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只能附和的点点头。
心中却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实在是对殿下这次的贸然出手，不看好啊。
不看好他又能怎么办？
他又不是朝廷派来的王府官员，只是殿下的私人幕僚罢了。
干不好的话，轻则滚蛋，重则就会背黑锅——陪前任去了。
薛冰感觉很为难啊——想要混吃混喝也不容易啊！
……
正在全力校对的朱高煦，很快就知道了具体的情形，又不是什么朝廷机密，这事情在特定的圈子里面，很难做到严格的保密。
“殿下，以上就是赵王今日所求！”
沈老六对着一心二用的殿下，汇报完毕。
总算校对完了最后一页，朱高煦把手中的毛笔，随便一扔，一旁的三顺子赶紧过来收拾。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朱高煦朝着外面的小花园走去，放松下眼睛。
“看来本王这三弟，还不算笨，打的旗号倒是冠冕堂皇，震慑使节，我看事敲打本王吧，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啊！”
“殿下英明，赵王的小把戏，岂能瞒过殿下的眼睛！”
沈老六也是不住地点头赞同，事实确实和上午殿下的分析不谋而合，不愧是二殿下，就是比三殿下厉害！
朱高煦要是知道沈老六的想法，绝对会喷他一脸：按着你这说法，本王合该就是个亲王，老大就必须是太子了是吧？
朱高煦摆摆手，指着挂在西边的太阳。
开口道：“不是本王英明，而是换作本王的话，也会如此，知道那是什么吗？”
沈老六一脸的惊讶，最终有点不太肯定的回答道：“太阳？”
朱高煦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有点儿气急而笑。
“平时叫你们多读点书，一个个的就是不肯，还太阳，你咋不说月亮呢？这叫阳谋！”
沈老六一脸的尴尬，赶紧低下头，不去看殿下喷火的眼睛：读书，这辈子都不能再读书了，俺就是觉得是读书把俺读傻了。
看到沈老六一副认错的表情，朱高煦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去。
接着说道：“就算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都是本王的错，和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毕竟，本王的话可是说出去了，而且，这次的观摩使团，可不仅仅只有安克帖木儿那一个。你看，若是本王真的是弄虚作假的话，岂不是真的是掉进他的坑里去了？呵呵，本王这弟弟，还是很有想法的嘛！”
沈老六听了之后，只是点头，不再说话，省的又被要求去读书。
“只是，他千算万算，就是不知道本王的东西是真的啊！这一次，恐怕是要让本王的好弟弟失望了！”朱高煦有点儿感慨地说道。
还好，因为二人交恶的原因，除了像大朝会那种场合两人能够见面，其他的时候都是有我没他的。
机缘巧合之下，朱高燧对于新式武器的了解，也就是停留在听说的地步罢了，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旧有的观念，让他觉得朱高煦绝对是夸大其词、弄虚作假的，靠着手段蒙蔽了父皇的。
“殿下，属下觉得，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搞大点，多拉几门火炮过来？这玩意实在是太给力了，属下可是清楚，毕中他们手里可还是有一些的，真是拿殿下的银子不当钱啊！”
沈老六实在没有忍住，再次开口提议道，顺便吐槽了一下毕中他们。
“呵呵，胆肥了啊，要知道你手中的那玩意，可是人家给你搞出来的。你不怕让他们知道了，到时候有好东西的话，也不优先给你了？”
朱高煦停下脚步，一脸戏谑的说道。
“额，属下、属下这些东西可都是殿下赏赐的！”
沈老六这才反应过来，殿下说的对啊。
这些好东西，可都是出自他们之手，不过他沈老六可轻易不会认错，依然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
“呵呵，那你就祈祷，这话别传到他们耳朵里吧。先说好了，这事本王可是不会插手其中的。不过，你的提议很好，那这件事就由你去负责去办吧，对了，操炮的人手确定没问题吧？”
朱高煦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沈老六的提议，的确，还是大炮轰鸣远比火枪齐射要来的震撼！
“是，殿下，交给属下您就放心好了。操炮的人手，殿下就更不需要忧心了，拉来的那门大炮，要不是属下再三叮嘱，都快被他们摸得油光水亮的了！”
沈老六就差拍着胸膛保证了，当然他没有提的是，这炮他仗着官大一级，可没有少摸。
虽然因为场地的原因，都是模拟练习，但是依然很过瘾啊——太粗了！
这时，朱高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金陵城内，好像没有适合的场地，来发挥这大炮的最大优势啊！
有点不太确定的对着沈老六开口问道：“老六啊，既然说到了大炮，那你说，这京城之内有那么大的空地吗？”
这个问题，说实话朱高煦是真的没有考虑过的。
这次，也就是拉到朱棣跟前“炫耀”一番，至于实弹发射的话，那就到时再说了。
“殿下，这个、这个，按照火炮的最大射程的话，这地方好像还真没有。”
沈老六听了殿下的问题，想了一下，也是发现好像真没有啊。
两人光想着去打炮了，事到临头，却是突然发现，竟然找不到打炮的地方。
朱高煦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由地懊恼地拍了怕额头，还好有点时间，希望父皇不要怪罪吧。
现如今的金陵城，经过故去的老爷子二十多年的修建，已是冠绝全世界的大都城，常住人口更是达到百万之巨，世界第一。
金陵城可以说是大城套小城，有小到大分别是宫城、皇城、都城以及没有合围的外郭组成，传统意义上的金陵城一般指的就是都城。
呈南北长、东西窄的不规则形，南北20里，东西11里多，周长67里，面积55平方千米。
看似不小，但是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有着近百万的军民。
而且基本都是一层建筑，可想而知是没有多少空地的，就连驻扎大军的城内西北区，朱高煦想了想也是没有符合条件的。
除非，拉大长街上，朝着城门楼子射击！
不过，朱高煦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开口的，那可是朱老爷子下令督造的啊！
“行了，你先去命人给刘冠翔、庞富贵他们传达本王的命令，把所有能够正常射击的大炮，明天都给本王带过来。还有，别忘了带上足够的弹药。”朱高煦命令道。
别管他老子会不会同意，先把大炮拉过来再说，不就是换个地方嘛，想来皇帝老子也是不会反对的，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沈老六接到命令，行了个礼就匆匆退下，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偷偷威胁了四周站着的侍女、太监，让他们给自己刚才的话保密。
“三顺子，你去把李总管喊过来！”
等到沈老六匆匆忙忙的退下之后，朱高煦转头对一旁的三顺子交代了一句，说完就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没等他刚走两步，朱高煦就喊住了马上要消失的三顺子。
算了，朱高煦本打算写本奏折送到宫里的，不过考虑到时间因素，他还是决定亲自进趟宫里，正好这书也已经重新校对完毕了。
快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在老子那里蹭顿饭吃。
朱高煦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想顺便恶心下朱老三，想要给你二哥点眼药，那就不要怪哥哥来而不往非礼也！
在一众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朱高煦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一身常服看起来很是英俊威严，却是有点儿热啊。
朱高煦心中吐槽了一句，也不得不穿，否则不合礼仪的话，绝对会被言官挑刺的。
即使他是虱子多了不痒，但也是很烦不是吗？
把校对好的书稿带上，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一队骑兵就旋风般的朝着皇宫疾驰而去，他必须要赶在宫门关闭之前进去。
万一赶不及，宫门关了的话，即使他贵为亲王，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是不能去打扰皇帝老子的。
就在朱高煦朝着皇宫进发的时候，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结合今天传出来的消息，更是有人幸灾乐祸，这兄弟两个，看来又要搞事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最想当太子的，现在偃旗息鼓了，当初“狼狈为奸”的二王，却是反目成仇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这注定会成为金陵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虽然不能够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