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死、好

“末将黄先楚，见过殿下！”

傍晚时分，黄先楚率领着疲惫的骑兵队伍，在距离临海城不是很远的地方，遇到了率军离城出征的朱高煦。

朱高煦看了一眼马背上伤亡的战士，以及拴在马背上的倭寇首级，自然就明白了一切。

朱高煦示意他先起来，看了眼天色，下令找地方扎营过夜。

即便朱高煦有信心，即使是晚上他也能够击败倭寇，但是随之而来的伤亡剧增，他是不能够接受的，对他来说，夜战的话有点儿得不偿失。

要知道，现在双方的情势，已经发生了转换。

这会儿着急的应该是倭寇，而不是他朱高煦，倭寇要在大明援军到来或者朱高煦选择逃跑之前，把他堵在临海城。

倭寇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登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活着回去的机会了，为他们设置的陷阱已经发动了，他们无路可逃！

朱高煦已经传命于王友，命他率领舰队开始包抄倭寇的登陆船只，说不得王友的动作比朱高煦更快呢。

示意黄先楚跟上，朱高煦开口说道：“说说吧。”

“是，殿下，今日午后时分，末将准备回城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倭寇的骑兵斥候。末将在确定了这支倭寇部队是孤军深入之后，就下令发起了冲锋，此战，我军伤亡16人，全歼对方219人，没有放跑一个倭寇。末将违反殿下军令，擅自出击，还请殿下治罪！”说完，黄先楚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请罪道。

朱高煦骑在马上，手中马鞭轻轻击打着左手，看着下面跪着的黄先楚。

哈哈大笑道：“黄将军，快快请起！你杀了这么多倭寇，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与你。再说了，本王的命令是面对倭寇主力，不得擅自出击，又不说不能打，我大明军队不畏惧任何人！”

“末将谢过殿下！”黄先楚听了朱高煦的话语，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朱高煦翻身下马，来到黄先楚的身边，亲自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呵呵地说道：“你跟了本王那么久，本王的脾气你们都清楚，本王平生最恨的是那种不战而逃之辈。只要你们不是莽撞出击，现在打了胜仗，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与你呢！给本王说说，这倭寇的实力到底如何？”

“殿下，末将也是第一次和倭寇打交道，和蒙元余孽相比，倭寇的战力是远远不如的。所以，末将有点儿想不明白，沿海的卫所兵怎么会让倭寇在我大明的土地上肆虐了那么久！”黄先楚考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知道殿下不是那种听不得别人意见之人。

“哈哈，你黄先楚啊，还是那么大胆，什么都敢说！”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这也是朱高煦欣赏他的地方，聪明而率真，什么都敢说，而且往往是一针见血。

相比之下，沈老六性格比他还直，只是脑袋并不怎么机灵；刘冠翔呢，聪明是非常聪明，只是还不够大气，有些想法总是藏着掖着的！

“末将失言，还请殿下赎罪！”黄先楚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话，的确是有点儿逾越了，赶紧请罪道。

这卫所制度，毕竟是太祖皇帝亲自制定的，是祖制。而且，当今陛下更是有把它发扬光大的意思，短短的两年时间，整个大明朝又是增加了一些卫所的。

“你的想法本王明白，本王也知晓其中的弊端所在，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啊！”朱高煦转身，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黄先楚有点儿不确定的问道。

“其中的一个解决之道，就在眼前，只要这一仗赢的漂亮，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朱高煦并没有把话说透，点拨了一句道。

黄先楚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若是火器部队全面取代了原来的军队，那么因为火器部队战斗力翻了几倍，朝廷就不会养那么多的军队了。”

朱高煦点点头，说道：“你能够看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你只看到了战斗力倍增，却没有注意到，养这些部队的成本增加的更多，即使朝廷想要继续养那么多的兵，他也养不起啊！”

朱高煦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开始研究青铜大炮了，这东西装备了之后，火器部队的战斗力会继续增加，同样养兵的成本，那也是剧增的。

毕竟这个时代，铜就是钱啊！

想要让士兵们种地自给自足，那点儿产出，就是连平常训练用的火药、还有武器装备的损耗都保不住，可不像冷兵器，刀不快了，磨磨就好。

随着军队的近现代化，大明的军制必将从卫所制转变为募兵制，从靠数量转变成靠质量。这一点，朱棣绝对会看到的，除非他不准备大规模的成立火器部队，但是按照朱棣的性格，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他的眼中，周边还有着那么多敌人等着他去打败、征服，朱棣绝对不会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

本质上，朱元璋、朱棣父子都是一类人，老农民的性格决定了他们想要为儿孙留下丰厚的家底，同时把周边的不稳定因素全都清除掉，希望自己的儿孙能够安安稳稳的守护好大明江山，这老朱家的“家产”！

“多谢殿下解惑，末将现在终于明白了！”黄先楚一脸敬佩的说道。

殿下真的是深谋远虑啊，自己担忧的这些问题，没想到殿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都差不多快解决掉了，只要按照殿下的设想走，这卫所制必将完蛋。

“你啊，有些话，在本王这里说说就行了。不过，你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卫所制度的弊端，这一点很不错，继续保持！记住了，这些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明白了没有？”朱高煦夸奖了他一句，最后不忘敲打他一句。

“是，殿下，末将明白了。”黄先楚一脸感激地说道。

他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的话，这辈子估计是完了，那可是祖制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竟敢妄议。

“行了，不说这个了，来，给本王详细的说说杀倭寇的事情。本王南征北站，杀了那么多人，就是还没有杀过倭寇呢！”朱高煦有点儿好奇的问道。

对于肆虐大明东南沿海，造就无数杀孽的倭寇，他真的是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的！

“殿下，那末将就啰嗦一下了……”黄先楚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这倭寇的战斗力的确是没法和北边的比，但是你说的那股子狠劲，却是不容小觑啊！”朱高煦听完，想了想倭寇的前世今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道。

“是啊，那种情况下，末将还以为他们会逃跑呢。”黄先楚也是一脸不解的回答道。

“倭寇，非人也，以后遇之，尽数屠之，一个不留！”想到了那些不忍目睹的画面，朱高煦恶狠狠地说道！

“是，殿下，末将遵命！”黄先楚没有惊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记住了，只有死掉的倭寇，才是好倭人！”朱高煦接着补充了一句。

“是，末将记住了。”黄先楚觉得殿下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太霸气了。

“受伤的士兵，安排人马赶紧送回临海城，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至于牺牲的战士们，妥善安置好遗体，回京之后通知他们的家属，厚厚抚恤之。”朱高煦吩咐道。

他知道，战场之上出现伤亡这是避免不了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死的不安宁！

“是，末将替死去的弟兄们多谢殿下！”黄先楚想到那些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不由的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