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酒不醉人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夜幕降临,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便应该是花街柳巷了。
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寻花问柳乃是男人探寻黑夜,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了。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像何叔度这种来到红秀阁只自顾自喝酒的男人,红秀姑娘从未见过。
红秀阁乃是京中最大的风尘之地,何叔度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下了红秀姑娘的一个夜晚。
谁都知道,红秀阁的头牌,红秀姑娘国色天香,号称京城第一美人。
红秀姑娘除了吹拉弹唱之外,舞棋书画,无所不精,所以即使她从来卖艺不卖身,却依然客人不断,无数人为她一掷千金。
红秀姑娘见过很多男人,比何叔度出价更高的人她也遇到过不少,但这些人进门之后眼睛一定会锁定她,目不转睛,无论她唱跳画书,仿佛都是累赘,别人只要看着她就好。
何叔度从进门之后,似乎连头都未曾抬起过。
“没酒了。”何叔度无奈地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抬头,同时也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公子似乎有心事?”红秀取了一壶酒款款而来。
何叔度笑了笑:“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被称为公子,你红秀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世俗了!”
红秀姑娘面不改色地问道:“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作何称呼呢?”
何叔度端起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你看我这种人尽可夫的男人,应该姓什么呢?”
红秀姑娘脸色一变,“人尽可夫”这个词很明显是形容女子的,可他却用来表述自己的身份,其中不乏对她的讽刺。
“原来是何公子啊!”红秀姑娘笑着说道。
人可二字,红秀姑娘一瞬间便猜到了。
何叔度倒是不怀疑红秀姑娘的聪明程度,他之所以来这个地方,除了将沙天怒送给自己的一千两银票全部花了出去之外,更多的还是红秀姑娘的待客之道。
红秀姑娘每隔三天才会为一个人弹奏一曲,动情一舞,挥毫泼墨一幅。
所以,你花的钱除了这个夜晚回味无穷的舞曲之外,更是一幅值得终生欣赏怀念的书法或者画作。
所以,这个挥金如土的人也必须她看上眼,否则就算你百万两也难以买得她倾城一笑。
店大欺客,做到红秀姑娘这种级别,已经不单单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开心。
如果有人能听懂你的音律所表达的柔情,欣赏你画笔之下的心声,你难道不开心吗?
高山流水觅知音吶!
在何叔度之上,还有数人豪掷万两,但红秀姑娘还是从人群中发现了何叔度,她好奇这样一个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个环境、这场交易之中。
何叔度并非来寻欢作乐,更非来买醉的。
除了要在此地等待屠飙的到来之外,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红秀姑娘。
天无绝人之路,看似深水不可测的六扇门不能为自己所利用,何叔度只能另辟蹊径。
曾经一位得道高僧问小和尚:“如果你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则亡,你该怎么办?”
小和尚毫不犹豫地说:“我往旁边去。”
这个小和尚正是何叔度,而那位得道高僧乃是上一代少林方丈皆闻大师。
现在的少林方丈觉清大师,只能算是何叔度的师弟罢了。
何叔度是个孤儿,他是被皆闻大师捡回来了的,所以从他一出生便是皆闻大师的弟子,至今已有三十八年。
只是在很小的时候,何叔度不想继续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所以才告别少林,走上了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
人生路上遭遇进退两难的境况时,换个角度思考,也许就会明白,路的旁边还是路。
大相国寺追溯数百年前,不过是少室山的一个分支,后来发展壮大,一举完成对少林的超越,但在辈分上还是相同的。
所以,当初大相国寺藏经阁阁主觉非大师想要收何叔度为弟子,何叔度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在辈分上他只能算是何叔度的师兄。
天下武功,尽出少林。
这正是为何何叔度会那么多少林功夫的原因。
大金刚掌力、般若掌、小天星掌力、狮吼功、沾衣十八跌,甚至世间自在王刀法都与少林的达摩剑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何叔度看过易筋经,同时也得到了三百年前少林圣僧一叶大师的大自在心法。
何叔度将易筋经与大自在心法融合,借鉴达摩剑法,这才创造出世间自在王刀法。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深思熟虑之后找到皆空大师的葬身之处,得到他的指点传承,一举击杀魔道第一高手幽冥老鬼。
只是,现在何叔度与皆闻大师的关系,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他也不想给少林惹麻烦,所以从未对人提起过少室山的那一段过往。
何叔度刚来到房间便仔细观察过,这里很大,几乎是三间房间扩建而成,装饰淡雅,
当中放着一张硕大的檀木龙纹案,其上铺拓名人法帖,并列有三方宝砚。
五方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竹林一般耸立。
房间的右侧一道山川九江图屏风,笔触细腻柔美,显然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其后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更是平添了几分格调。
三道墙面上,字画、对联应有尽有,靠墙的橱柜紧闭,刚刚这壶酒便是里面取出。
东边有扇的窗,窗下是一座简洁的梳妆台。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在何叔度的审美观里,红秀姑娘、王妃纪涟漪、叶小西三人是不分伯仲的。
可红秀姑娘虽不如王妃纪涟漪以礼御人的气质,比不过叶小西令人油然而生的喜悦,却非常会打扮。
何叔度原以为这京城第一美女是徒有虚名,可妆扮之后的红秀姑娘当之无愧。
可何叔度总觉得的琳琅满目的闺房里少点什么,这是他第二次扫视了,终于明白,这里唯独没有床。
“我错了!”何叔度无奈地说道。
“嗯?”红秀姑娘一愣,不解地问道:“何公子何错之有呢?”
何叔度摇了摇头:“刚才我竟然一直在饮此美酒,却将美人冷落一旁,唯心念大醉一场未能如愿,却不曾想看到你之后,却是真的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叔度也免不得俗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