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七章 不说之意

夜深沉如墨,打更的更夫路过裴府的大门,看见里面的灯火依稀。

在纪天和苗柔柔窃窃私语之时,在裴飞云等人也返回去歇息之时,凌浪涯和胡虚也回到了房中歇息。

本来,按照裴飞云的大度和好客,众人应当是一人一间厢房,如此才能吃得好住得好,以此养精蓄锐,为暗祭的开始做准备。

不过,凌浪涯和胡虚两人自相识以来,早已习惯了两人住一起,也就没有独立开来,倒是凑合在一起。

而纪天和苗柔柔,自从圆圆岭归来之后,其显得愈发亲密,也只是要了一间厢房,非要住在一起。

此时,凌浪涯和胡虚正各自躺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物件。

胡虚手上的玉石,触之冰凉,晶莹通透,看起来时古朴久远,表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奇怪。

凌浪涯手中的叶子,呈现火红之色,有巴掌之大,其上脉络分明,流淌着点点红光。

两人观察了许久,胡虚才道:“浪子,你说那老前辈,给我们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在回来不久后,凌浪涯便把和老囚徒之事,从在碧珍江畔的初次相逢,到青丘之地的再度重逢,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胡虚,并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

毕竟,胡虚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而老囚徒既然给胡虚这样的机缘,自然也是出于信任,所以凌浪涯才决定告知此事。

虽然凌浪涯隐瞒了许久,才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胡虚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不仅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时凌浪涯也是迫不得已才进行隐瞒。

此刻,闻得胡虚之言,凌浪涯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老前辈说只是把这两份东西,你一份我一份,具体的却什么也没有说。”

胡虚疑惑道:“一块石头,一片叶子,还能有什么机缘不成?”

凌浪涯道:“他当时说过,这玉石乃是小说家之物,想来是和小说家有关的,你可以从这方向去想想。至于这片叶子,他说在祭典上有大用,看来我得等到进入暗祭了。”

既然如今猜不透,两人在讨论一会,也就只好暂时作罢。

胡虚将玉石藏在怀中,准备到时候再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怀中那醒木。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醒木和玉石皆是散发出阵阵光芒,照亮了整个厢房。

两人诧异不已,胡虚当即从床上坐起,双手分别将玉石和醒木取出。

凌浪涯道:“这醒木是你的兵器吧,莫非这玉石对这兵器有用?”

胡虚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两者一靠近时,我感觉到它们彼此间有感应。”

言罢,他将醒木放置于床前的桌上,再小心翼翼地将玉石放置在醒木上。

刹那之间,之间光芒大盛,醒木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那本来是固体的玉石,忽而渐渐融化,不断地包裹住醒木。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里,玉石化作液体,最后融入到了醒木中。

正当玉石消失之际,那醒木发出一阵声响,不断地变换下,顷刻间就化作了那把戒尺。

戒尺上那密密麻麻的字体,仿佛是受到了玉石的感染,竟从戒尺上脱离出来,渐渐地漂浮在空中。

那些字体居于空中,仿佛是一个个小人,不断地跳跃着,最后组成一段段文字。

胡虚下意识地握着戒尺,握着这把那个人留给他的礼物。

就在此时,那些字体爆发出一阵火红的光芒,直接撞入了胡虚的眉心。从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排着队一般撞了进去。

胡虚陡然双眼圆睁,发出一阵闷哼之声,下意识地盘膝坐于床上,将戒尺横放于腿上,双手十指交叉放于其上,继而忽而闭目,直接进入了闭目修行的状态。

空中字体已然不见,戒尺上的字体又淡淡地出现,仿佛从未消失。

玉石已焚烧,戒尺犹在身。

凌浪涯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在这突变发生之时,本来想出手相助,可是看到胡虚已经陷入了修行状态,连忙凝神皆备,给他进行护法。

他看着那些字体装入胡虚眉心的一幕,蓦然想起了当时在赵客墓穴中,那由穆子白所弄的两座石碑,其上的诗文也是如此涌入他的眉心,最后化作了望月剑诀。

此情此景,凌浪涯忽而有些明白,莫非这玉石也是藏着一份类似于望月剑诀的功法。

胡虚已经入定修行,体表散发出阵阵红光,并没有看到凌浪涯的疑惑表情。

凌浪涯也不敢入睡了,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干脆就直接守着他。

直到第二天凌晨,胡虚依旧没有从修行中出来,凌浪涯不免有些担心,但感知到他的身体处于平缓状态,才忍住了想要叫醒他的冲动。

这一天白天,纪天等人曾经来找过凌浪涯,相邀一起去拒南关逛逛,同时打探一下暗祭的消息,不过凌浪涯以胡虚陷入顿悟修行,尚未醒来而推辞了,便让他们自己去。

纪天等人也明白,这种顿悟修行,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得知此事后,也就没有再出去的信息,而是聚集在院子中,等待胡虚的醒来。

这一等,白昼已过,夜色再临。

待得三更时分,虚耗一日的纪天等人,看到凌浪涯还在守着,未曾睡过片刻,便向来接替他守着,不过都被凌浪涯拒绝了,只好返回了房中休息。

待得三更时分,胡虚体表上的红光终于散去,他蓦然睁开眼睛,从黑夜中醒来。

一直未眠的凌浪涯,见到胡虚醒来,心中大喜道:“胡大哥,怎么样?”

胡虚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索着,最后才终于回过神来,道:“老前辈,真的给了我一份天大机缘。”

凌浪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虚道:“我得到了小说家失传多年的修行心法,名为不说意。这心法失传多年,没想到竟然有一半在戒尺中,一半在玉石中。当两者相遇时,那心法汇合贯通,便涌入了我的神识中。”

凌浪涯问道:“这不说意,究竟是什么?”

胡虚抚摸着戒尺,道:“此乃小说家最高的修行心法,已经是失传数百年,哪怕是文渡阁中也没有。据说,若是修成此心法,便可言出法随,一言定生死,更可逆天改命。”

凌浪涯诧异片刻,才恍然道:“原来如此,看起来很厉害啊。我想,老前辈既然是上任的小说家家主,很有可能当时他就是把这心法带走了一半,而另一半则被现在家主带着,最后赠送了给你。”

胡虚苦笑一声,道:“我又不是小说家弟子,其实他又何必给我。要说起来,这东西给胡实会更合适一些吧。”

凌浪涯安慰道:“也许,在他看来,虽然当初抛弃了你们母子,但心里终究有你的吧。”

“也许是弥补过错吧。”胡虚摇头道,“可是,那又有何用呢。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凌浪涯道:“这师徒之情,父子之情,果真是复杂。”

胡虚感慨道:“不知道那老前辈如今在何处,我也很想见一见他,当面谢谢他。”

凌浪涯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

两人并不知道,那老囚徒此时正在拒南关内。

在他面前,坐着两个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