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出价几何

世谓青楼,不过烟花之地,风月之居,云雨之所。其言狭隘,颇为偏也。殊不知,文人雅士,多汇于此,伴以美酒佳肴,笙歌管弦,燕语莺声,常落笔挥毫,感而成章。词文既成,经妓传唱,名传天下。观青楼之举,乃文化繁盛之一。此间青楼,行此事者,当数鸾凤居。

——胡欲言·《山河说·鸾凤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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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家财富裕,大抵可以挥金如土。倘若家徒四壁,那只得哀而叹息。

这世上,名和利,乃是天下熙熙攘攘之源。

只为见美人一面,愿意耗尽钱财的人,又有多少人可以愿意呢?堂中的众人,虽颇有钱财,但也觉得不是如此用法吧。只是见得一面,又不可一亲芳泽,这买卖可不是很划算。

再者,对于他们而言,倘若真的不能如愿,还有很多不见得光的手法,可以尝试一下。虽然他们也知道,这鸾凤居也有着深厚的背景,否则也无法在此立足。

但如果真的获利大于风险,相信许多人都愿意冒险一试。

不过,这千金的报价一出,依旧震慑住了堂中大部分的人。众人看着那坐在角落中的人影,都城子弟大多不认识这人。只见他全身被黑袍裹着,带着一顶笠帽,连容颜也不甚清楚,犹如角落中的黑影一般,倘若不认真观察,似乎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就像影子一般,一直都在,却从未被人在意。

直到,一面千金的报价一出。

凌浪涯打量着那人,却看不出那人的相貌,便问道:“马大哥,你可认识此人?”

马敦凝视他片刻,摇头道:“不认识。倘若是都城的富家子弟,我应该会有印象。也许他是从下属州县来的,或者是别的王朝来人也不一定。如今都城乃是天下关注的焦点,有许多卧虎藏龙之人来此,也是很正常的。”

胡虚道:“此人一语出千金,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也许真的是外朝来人。”

三人正在思索时,大堂中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此间最欢喜的莫过于悦姑。她想出这一个法子,除了想牟利,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可说的原因。但是,她未曾想到,这利益有点大,大得让她直接在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好不容易忍住了心中欢喜,悦姑面向那人,笑道:“感谢这名贵客,这般瞧得起我家点酥娘,在此先行谢过。”她之所以道谢,除了出价的原因,皆因此人把第一次的报价就抬得如此高,那后续的加价,岂不是更让人动心。

说罢,悦姑环视众人,叫道:“一名贵客,出价一千两黄金,可有其他贵客欲要加价?”

话未毕,二楼传来一声怒喊:“一千五百两。”

楚构此时气得脸色发青,厚重双唇不断抖动,喊出了一千五百两的报价。他本以为自己乃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家财万贯,地位显赫,无人敢与其争锋。此番出尽风头,报得美人归的人,肯定是自己了。却不料报价未出,已经被人抢先一步。而且,他一开始想报的是八百两,却不料旁人是一千两。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报价尚未出口,已经被人扼杀掉了。

作为都城四霸之一的狗霸,可咽不下这口气。

悦姑虽然知道眼前这名金主,肯定会加价,心中还没来得及欢喜出言道谢,又听到了一声新的报价。

“一千八百两。”

楚构目露凶光,看向那报价之人,发现竟然是刚才进门时,被自己取笑没有钱财的那二人。不过,在二人旁边还有一人,他一看那身材便认得是燃盾门的少主马敦。心中一动,他便猜到二人应当是那马敦带进来的,但马敦有几斤几两,自己心中早已有数。

只是,这种被人一而再压价的感觉,令这名志在必得的富家公子很难受。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报出了新的价格。

“两千两黄金。”

台下一片哗然,这等巨款,已经不是正常的消耗。毕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是数十两银子罢了。此等千两黄金,已是数十年也是花费不完。但只是在一言之间,便被消耗殆尽。

正在享受众人诧异目光的楚构,还没来得及露出得瑟的神色,却被另外一声报价打断了。

“两千五百两。”

那人不过是坐在一楼大堂而已,似乎没有二楼的楚构身份显赫。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看过点酥娘的侧脸,而神魂颠倒之人。这正是那方才解答外地宾客的那名富家子弟。只是,他生性随和,待人有礼至极,不懈用旁门左道去博得与美人相见,因此虽有心,却一直无法如愿。幸好此刻,上天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机会,他当然得抓住了。

楚构认得那报价之人,不过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倘若比身份背景,他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比那礼部侍郎的官职还要高半品。但是因为立场不同,户部亲秦相,礼部亲王相,两家也是朝中斗气,朝外斗法,谁都看不起谁。因此,楚构也知晓,那礼部侍郎的公子,是不想见自己抱得美人归,因此才报价。

但自己父亲比他父亲朝中高半品,自己又怎会在此输了这场丈。于是,他狠下心,直接再度报价。

“三千五百两。”

要不就不加价,要加就加一千两,让对手没有还手之力。

正当楚构志在必得时,不料身旁的管家悄悄扯了他一把,暗中道:“少爷,莫忘了老爷的禁令。”

楚构脸色一变,想到父亲的禁令不由得有些泄气,但又不服气被人压着一头,怒道:“此事我知道,我自有分寸。这回肯定没人敢和我争。”

此言一出,楼下大堂忽然出来一声报价。

“四千两。”

忽略了众人的的哗然,马敦报出此价后,耸耸肩道:“兄弟,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一时之间,也只能报出这么多。囊中羞涩,大概是挡不住这富家子弟了。”

凌浪涯道:“马大哥,此言就见外了。虽然我们挡不住,但至少可以让那楚构花多一些银两,替点酥娘挣得一些,这不也是好事嘛。而且,虽然我们财力不足了,但也许旁人可以呢。别忘了,刚才还有另外两人出价。”

胡虚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暂时只好到此为止了。”

马敦道:“确实如此,今夜不行,明夜再来罢了。我就不信,那楚构可以把这场子给包了。”

正在宾客都在为此报价诧异之时,就在楚构欲要再度报价却被管家阻止之时,凌浪涯和胡虚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鸾凤居的一名普通侍女,丝毫不引人注意。

只是,那侍女悄悄拿出一样物件,放到了二人的桌上。

悄然离去时,她对胡虚说了一句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