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传音入密
对于织羽的答案，江梦鸾显然无法理解，更加不能接受。
海风掠起万千青丝，织羽风言俏语说道：“没错，你是待我很好，把我当亲妹妹。可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天生丽质千娇百媚，多少臭男人为我意乱情迷，可是你知道吗？每次与他们接触，我内心是多么恶心。”
江梦鸾缓缓站起来，叹息说道：“我知道，这些并非是你所愿，可是姐姐也无能为力，在罪狱我只能尽力护你周全，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处境。”
“不，你不知道。”织羽似一头母狼一样咆哮说道：“每次从臭男人房间出来，你只知道安慰我，可怜我，可是你心里从来都是瞧不起我。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恨你，为什么你这么强，为什么你能住在天字号监，为什么别人都怕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织羽……”江梦鸾望着织羽，怜悯喊了一声。
疯狂，让织羽渐渐失去理智。
“你住口。”
她炽烈的眼神渐渐转为冷漠，望向江梦鸾，缓缓抽出了子母剑，说道：“所以，我要杀了你，证明我自己。”
听了这话，江梦鸾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因妒生恨的疯女人多说一句话。她很清楚，此时织羽听不进任何话，她的内心已然发生扭曲。在罪狱这个极度邪恶的地方，长年的折磨很容易逼疯一个人。
而后，江梦鸾将目光投向孙小红，这个在罪狱时间比她还要长的女人。
“那么你呢？”
孙小红冷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天绝双刃，淡然说道：“我比较简单，没有这么多复杂情感，我要的只是这对双刀。”
天绝双刃是名刀，向来是罪狱强者的身份代表。双刀属于修罗女，孙小红要得到它们，就必须干掉江梦鸾，这便是因果。
“好，好，好！”
修罗女连说三个好字，体内武息骤然爆发，“既然如此，你们一起上吧！”
三个女人的战斗，伴随着脚下掠起的冰雪，瞬间展开。
不得不说，这三个月来的修行，对织羽帮助很大，剑势与掌法被她巧妙的融会贯通，实力大增。而孙小红弃峨眉刺不用转为使刀，天绝双刃在她手里威势也不容小觑，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起嗡鸣的破风声。
与陆缘一战，江梦鸾本就耗费了大量武息，冷不防又被织羽打了一掌，她现在的处境已经不能是危险二字能够描述，应该说是极度凶险。便在这时，江梦鸾动作稍缓，左肩骤然吃痛，跟着后背再中一掌。
她大叫一声：“啊！”
简单的字眼，凄厉的嘶喊，仿佛山野里野兽的长鸣，带着强烈的不甘。
如果说织羽念及江梦鸾曾经对她的好，手下仍有一丝留情，孙小红则是彻底想要江梦鸾死掉。她高高扬起了天绝双刃，狰狞喊道：“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你，去死吧！”
事先没有任何沟通，没有任何约定，可江梦鸾觉得自己不会死。适才那一声呐喊，也是江梦鸾故意发出，不知为什么，她坚定的认为那个人在附近，而且一定会出手。
下一刻，孙小红的刀、织羽的剑同时落了下来。
不过，刀剑并没有落在江梦鸾身上，而是被一对漆黑的指虎格挡下来。
“什么情况，起内讧了？”
江梦鸾没有回应陆缘，只是在他出手挡下刀剑时，身体顿时放松，颓然坐倒在地。
对于陆缘的出现，织羽和孙小红很是意外，在她们印象中，罪狱修行者只有杀人，从来没有主动救人的时候。况且，陆缘救的这个人就在刚才还与他生死相杀，莫非眼前这个男人是傻子吗？
“呛啷”一声，织羽提着剑柄的手，借势向后一抽，又是一把小剑。与此同时，孙小红没有给陆缘任何喘息的机会，右手握着那把短刃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向他劈落。
剑刺虚空，刀斩冷风，刀剑之间时不时还夹杂着一道雄浑掌力。
两记沉重的撞击声，陆缘以刚劲将孙小红、织羽的刀剑反震而回，顺势做出了狼突之姿。几乎在两个女子后掠之势将尽时，如狼一样的陆缘破空而至，黑铁指虎的突进之力带起空气一阵动荡。
织羽、孙小红的手段实力的确大有长进，可相较于江梦鸾的反应以及速度仍然差了许多。连修罗女都感到棘手的“狼突”，又岂是她们两个所能应对的？
霸道凌厉的突进拳头，让孙小红胸口一窒，闷哼声中将体内武息尽数逼出。不过，她不是要抵挡陆缘的“狼突”，而是以天绝双刃拍在了织羽的肩膀。便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强大的力道让织羽脚下向一侧迈出了两步。两步的距离很短，却恰当好处的挡在了她和陆缘之间，完全正面承受了这一击。
短剑应声落在开始融化的冰雪上，织羽缓缓低头望向已经刺入自己心口的指虎双锋。
趁此微愣之时，孙小红携天绝双刃逃之夭夭。
织羽倒下了，明亮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她望向走过来的江梦鸾，低声道：“姐姐，我终于解脱了。”
悲凉、凄楚，在罪狱的织羽每个月都要应付邓坤、刘振铎、十八名狱监中的几个，甚至一些狱卒也曾拥有过她。
她想生，却生不如死。她想逃，却逃不出去。
这，就是罪狱。
江梦鸾俯下身，替她闭上双眼，眼神落寞而怜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罪狱，生死亦不由己。
看到这一幕，陆缘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并且要带江梦鸾一起。
……
“狩猎”结束，司狱官邓坤的脸色很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江梦鸾还活着，更多的是因为织羽的修罗掌，这套武学显然是刘振铎私下传授的。这个掌控欲望极强的男人，邓坤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瞒着他，于是他阴着脸走下了罪狱城墙。
老大不高兴，刘振铎脸色也很难看，在他的计划中，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江梦鸾，而现在织羽却死了。导致这一切的是陆缘，是那个从进入罪狱就没有消停过的男人。这让他很不爽，特别是织羽死掉以后他也不能爽了。
如此一来，罪狱里的女人少了一个尤物，倘若江梦鸾再被他做掉，剩下的只有几个普通监的女人，再有就是孙小红。可惜她们的姿色……
思量之下，刘振铎决定转变计划，留下江梦鸾，让付狼烟去死。
这个晚上，陆缘没有修行，他躺在床上，透过冰冷的铁窗望向苍穹上的皓月，心道：“想要出海需要有航海图，而这种重要东西邓坤一定会掌握在自己手中。此人修为在六重天，拥有何种武学也没有人知道，刘振铎则是五重天巅峰强者，二人实力足以碾压罪狱任何一个人，凭我和江梦鸾绝对没有可能打败他们，须得联合付狼烟和山鬼。付狼烟也许有兴趣，可山鬼油盐不进……”
想到这里，陆缘忍不住有些犯难。这时，他的感知域蓦地出现一道陌生的气息，接着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
“小子，想不想离开罪狱？”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而且这道温和的神识也曾帮他破除黑莲残片。很快，陆缘想起了这个人，正是那日探查他脑中记忆的狱监杨智。
不过，未等陆缘开口，识海中的声音又道：“不要说话，我现在以《天罗音波功》中的传音入密与你交流，在你学会这门武学之前只能静听。否则，你我立时便有生命危险。”
此时，陆缘有一千个疑惑不得其解，他不知道杨智究竟在自己脑海看到了什么，也无法断定这个人是敌是友。无奈之下，陆缘只得坐下凝神冥思，尽力驱散那道侵入他识海的声音，毕竟将一个不明身份人的声音留在识海，有着极大的风险。
感受到陆缘的防御和抵抗，杨智淡淡笑道：“你不要白费力气，我能轻易进入你的识海帮你破境，足以证明我不想杀你。倘若你这样抵抗我的音波功，会对你修行不利，还是说你想被我的音波功震伤，变成一个傻子？”
听了这话，与这道强横音波功已有接触的陆缘渐渐收敛了武息，整个身体随之放松下来。
杨智继续说道：“小子，你的身份我业已知晓，也知道了你为何来到罪狱。你放心，我会帮你离开这里，不过一切要听我筹划，不可贸然行动。邓坤和刘振铎心狠手辣，从来都是只考虑自己利益，不要以为给你点甜头就飘飘然觉得他们不会杀你。”
闻言，陆缘特别想骂街，“什么给了我一点甜头我就飘飘然了？不就是在我身上破了几次例吗，那也算甜头？”
杨智不理会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从今日起，你尽量少与修罗女、付狼烟来往。我会在每天凌晨，传你《天罗音波功》传音入密之法，也会告诉你付狼烟‘杀神枪’的弱点。下一次‘狩猎’，你一定要尽全力杀死他，不然死的人会是你。”
这是什么道理？
陆缘一脸懵逼，奈何无法与杨智交流，总之先按他说的这样来吧。
《天罗音波功》是以丹田武息外发，利用神识发声吐气的一门武学。这门武学的奇异之处，就在于一人传音进入另一人识海，而且能够听到的唯有后一人自己。倘若二者均会这门功法，那么两个人就可以在一定距离隔空进行私密交流。
幸运的是，拥有感知域的陆缘神识很强，而且有造化金球在身，他的武息也足够雄厚。因此，陆缘学会这门音波功的“传音入密”，只用了五天时间。
当晚，陆缘依照杨智所传秘诀，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是谁？”
房间中，坐在黑暗下的杨智淡然一笑，说道：“早已料到你会问我是谁，很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杨智冷漠回应：“不该问的你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陆缘眼睛转了转说道：“好吧，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杨智目光微眯，说道：“因为那日探你记忆时，你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
“是谁，我能知道吗？”
“不能，”杨智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否决说道：“总之我不会害你也就是了。”
“好，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杀付狼烟？”陆缘平静说道：“这个问题总不过分吧？”
杨智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沉吟片刻说道：“你跟他交情很深吗？”
“不深，但是也没有仇怨啊！”
杨智冷笑一声，说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江湖？江湖就是利益相争，就是为了某种目的，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倘若无仇无怨就没有杀害，那么天下一定会很太平，如此一来武林也不会进取，所有的强者都是踏着鲜血走上来的，你懂吗？”
“不懂，所以我要问个清楚，要弄明白为什么杀他？”
杨智真的有些不耐烦，他急声说道：“因为他在计划之内，因为下次‘狩猎’你们两个一定要死一个。如果你要他活，你就要死，这个答案满意吗？”
“满意。”
“所以呢？”
“所以我想活着，但是说真的也不想付狼烟去死。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智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双拳，他突然有点想弄死陆缘。
这一晚，陆缘一直在和他争辩，甚至连睡觉的时间也舍弃了。
对于付狼烟这个人，陆缘的感觉是很随性，不是很喜欢也并不觉得厌烦。虽然付狼烟不止一次向他透露，在“狩猎”战场不会手下留情，让陆缘也尽全力厮杀。可陆缘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杀意，反而是山鬼每一次踹他都是奔着弄死他的念头。
次日晚，杨智不管陆缘反对与否，直接将自己的计划梗概灌输给他。的确，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付狼烟死的基础上，那个时候，罪狱修行者中最强的三人就会变成山鬼、陆缘、修罗女。其中如何盗取航海图、如何干掉邓坤和刘振铎，杨智并未详细言明，当务之急唯有怎么灭掉付狼烟。
“‘杀神枪’的弱点我已经全然告诉你，你要仔细记在心里。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付狼烟很强，比修罗女要强，如果你不尽全力，一定会死。”
想了想，陆缘点头说道：“嗯，我记住了。”
结束传音之后，夜色很快安静下来，死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