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诅咒之山
顺州以西为连山,诅咒之山位于连山之北,二山隔重水河相望。诅咒之山再往北,就是三千里极寒之地,素来是紫耀王朝从不提及的地域。
两日后,陆缘在冷风行的陪同下,来到了重水河。因是冬日之故,重水河早早就结了厚厚的冰层,岸边碎石满地,寸草不生。
“风叔,这里为什么叫重水河?”
冷风行沉吟片刻说了一句貌似废话的答案,“因为这里的水比普通的水重。”
陆缘一怔,心想你想骗我,好歹也编个像样的理由。
踏在冰层之上,冷风行单指轻画,一块手掌大小的冰块落入了他的手中,递给陆缘:“舔舔!”
陆缘怀着十分不友好的眼光看了看冷风行,不情愿的接过来,伸出舌头在冰块上舔了一下。
“什么味道?”
“没有味道,不过这不大的冰块倒是比寻常的冰块重许多。”
两个人继续在冰层上行走,冷风行道:“重水无色无味,与普通水看着没有任何区别,于是有人好奇,带了一些重水回去,灌以草木。”
“然后呢?”
“然后,那些草木全都死了。”
“死了,为什么?”陆缘问着冷风行,舌头又在冰块上舔了一下。然而,冷风行下一句话让陆缘恨不得掐死他。
“因为有毒。”
冷风行极为认真的停下脚步,看着陆缘的双眼,说道:“会死人的那种!”
片刻之后,陆缘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那你还让我舔,你安的什么心呀!”
拳掌如风,陆缘的愤怒催动体内武息,沉重的拳头直往冷风行身上招呼。冷风行笑谈之间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耍不要脸,“打不着我吧,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啦啦啦……”
许久,两人追逐到了重水河另一岸。陆缘气喘吁吁的站定,两手按在膝上,不住地往外吐口水。冷风行笑道:“放心吧,要想被毒死,你至少得喝十斤重水。”
陆缘瞪了他一眼,“诅咒之山到了么?”
冷风行指了指前方那座绵延千里的山脉,说道:“那不就是了!”
“那你赶紧走,简直不想理你!”
这句话说出来,陆缘突然心里一堵,偏偏冷风行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诀别的味道。
“风叔。”
“嗯。”
“你说,我会活着出来吗?”陆缘望着前方神秘而充满凶煞的山脉。
冷风行默然片刻,满脸奸笑的说道:“当然,你要是死在诅咒之山,你放在我这里的几百万两银票可就归我所有了。”
“呸,为了我的银票,我也要活着出来。”
冷风行笑了笑,将手中一把精钢宝剑交给他,说道:“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神兵,但我在剑中藏了三道剑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拔出来。”
“拔出来会怎样?”陆缘伸手接过来,扬着脑袋问道。
冷风行想了想,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是简单说道:“很厉害!”
“噢,”陆缘应了一声,低着头仔细把玩这把看着普通的不行的精钢剑,稀里糊涂的握住了剑柄,然后稀里糊涂的拔出了一小段,除了寒光逼人,好像没什么了不起。
下一刻,前方云雾缭绕的诅咒之山,蓦地一阵涌动,周围氤氲之气突然向两旁分列开来,出现了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剑道。
风声簌簌,两个人茫然看着这条剑道,默然不语,陆缘想的是这一道剑意竟然这么厉害,冷风行想的是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不久,冷风行跳着高开始骂娘,“你脑子有泡吗?你知道我为了这三道剑意,耗费了多少心神,损失了多少武息吗?你是不是对我把你留在诅咒之山不服不满不高兴,故意把我的话当放屁?”
陆缘紧紧握着精钢剑,双手也开始打哆嗦,他知道冷风行为什么生气,也清楚自己这稀里糊涂的一剑意味着什么,他很可能因此而丧失了一次在凶险的诅咒之山遇难时的保命机会。待冷风行骂完,陆缘恬不知耻的说了一句话,“风叔,要不你再帮我补一道剑意吧。”
闻言,冷风行嘴边的胡子因为极度愤怒而开始颤抖,“滚!”
“噢。”说着,陆缘头也不回的顺着那道悠长的剑道,向诅咒之山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冷风行远比诅咒之山更可怕。
待陆缘跑出了十余里,身影如蚂蚁一样渺小。冷风行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不像话。不过,以这样的方式进诅咒之山,真是霸气侧漏,嘿嘿!”
这样注视了许久,陆缘的身影已经完全不可见。冷风行叹息一声,说道:“莫要忘了咱们的三月之期。三月之后,你一定要出现在这里呀,陆缘。”
烈风渐强,冷风行转身踏空急行,顷刻间已消失在茫茫天际。他没有注意,在重水河的对岸,一对戴着面具,身穿淡黄色衣服的人从乱石堆后走了出来。两个人向冷风行消失的天空看了看,开始踏冰渡河。
在外看来诅咒之山被薄雾笼罩,充满神秘,而待陆缘进入之后,眼前的雾气已经完全消散,眼前之景,清晰如画。
隆冬之时,虽然有几分萧条之意,但也有许多耐寒诸如腊梅、黑松雪松一类的树木。山中平静,时有鸟鸣,丝毫不像传说的那样凶险,陆缘提着精钢剑,踏在坚硬的石地上,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犹豫片刻,陆缘捡起了地上一片树叶,丢向半空,任凭它飘飘然自由下落。看到叶子落地,叶尖指向了右手边,陆缘觉得这是天意,然后毅然选择了左边。
天意,就是放屁。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陆缘在一处干草丛边坐了下来,喝了点水暂且休息。长期以来,有冷风行、千山雪在身边,虽然多数时间是被两个小弟训斥,陆缘也没有感到寂寞,今日在这深山老林,一个人孤零零的,内心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可怜。
茫然独行,不觉天色渐晚。陆缘选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宿夜,用了最原始的钻木之法生了火,坐在火焰奔腾的篝火前,又从背后取出包袱,打开油纸包着的烧鸭、酱猪蹄,一口清水一口肉,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陆缘饥饿感消失,便重新把剩下的食物包了起来,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吃剩食。可此时毕竟是非常时期,而且他还要在这里待三个月之久,还是省着点吃。
“空荡荡的山林,这么久了连一只鸟都没看到,还说什么凶兽出没。如果把身上的食物吃完了,又打不到猎物,岂不是连自己的大便也要吃?”陆缘摇了摇头,直呼自己命苦,但转念一想,自己没有东西进食,又哪来的大便可以吃?
吃饱喝足,陆缘盘膝而坐,驱除杂念,感知域徐徐展开,很快进入了冥想。